楊老爺子吃了倆紅薯餅,左瞅右瞅,不見王嬸子,便問楊波說:“你娘呢。怎麽是茶茶在灶前燒火,你娘又上哪去了。”


    王嬸子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懷裏還抱著她去時抱的那些紅薯,麵色尷尬,眼圈泛紅,把紅薯放到桌子下麵,便到院子裏去洗臉了,她害怕讓芙蓉她們瞧出來,她哭過。


    “你娘真是跑的比曹操還快。這曹操說到就到,你娘也是說到就到,不過還抱著一堆紅薯。”楊老爺子打趣,遞了一個紅薯餅給葫蘆道:“吃去吧,你是餓死鬼托生的。”


    石米鎮的說法,餓死鬼托生的,指的不是特別能吃苦,而是特別能吃,是個吃貨。葫蘆便是這樣的吃貨,除了吃,暫時,他是沒有別的啥追求了,當然,他這個年紀,也聽不懂啥叫追求。


    葫蘆雖然嘴不閑著,見了村西頭殺了雞,也得端個碗蹲在人家門口瞅著,但是對楊老爺子,他還是很警惕的,點著腳,拿了一個紅薯餅子出來,隻是他並沒有吃,而是把這餅子拿給了王嬸子。左想想,右想想,咽了一口唾沫,並不去接楊老爺子手裏的餅子,而是偷偷的轉過去,自己拿了一個餅子,並且把餅子遞給了王嬸子。


    王嬸子被楊老爺子吆喝了一輩子,兩個兒子又木訥了一些,沒想到葫蘆這次這麽貼心,竟然還給自己拿紅薯餅,心裏一感動,淚就又下來了,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幹脆坐在小飯桌邊開始抽泣起來。


    “瞧瞧你娘,吃了葫蘆拿的一個紅薯餅,比生楊波時,流的眼淚還多呢。再哭。把淚哭完了,眼就瞎了,以後,連紅薯也收不成了。”


    王嬸子嘴裏咬著餅子,就一直哭。


    芙蓉遞過去一個濕手帕,讓王嬸子擦擦臉,近看王嬸子的頭發都白了不少,芙蓉不知道,是這個時候,人吃的差。穿的差,所以壽命也短,還是王嬸子操了太多的心。俗話說,操心的人,就容易老呢。


    王嬸子一陣不好意思,接過毛巾擦擦臉,芙蓉這樣近的看著王嬸子。她的頭發白了很多了。


    “唉,我還是那句話啊,當初要是楊波能是個小姑娘,如今能幫著燒火,做飯,洗衣裳。當娘的小棉襖,也不至於這樣了。”楊老爺子敲著煙鍋子,吐著長長的煙氣道。


    正說著話。劉會卻來了,王嬸子趕緊迎著,楊老爺子也尷尬的笑了笑,雖說這個如今是大媳婦,可一向也不了解。劉家又是有錢的,楊老爺子還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劉會。快來吃紅薯餅,這是楊波做的。”王嬸子端了四五個餅子出來,讓了劉會一回,劉會吃了一個,直誇手藝好。


    芙蓉笑說:“楊波,大嫂娘家什麽都有,還誇你做的好呢,怕是你的手藝爐火純青了。”


    楊波解下圍裙笑笑說:“我哪裏是爐火純青了,不過學了一點皮毛,以後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這個楊波啊,倒是謙虛的很,就衝這,一點也不像我生的。”楊老爺子一句話,弄的劉會羞紅了臉,楊老爺子趕緊打圓場:“我是說,謙虛是好事,對不,劉會,你來是有啥事?”


    “爹,我就來看看我娘,讓她別哭了,都是我們的不是,讓娘受委屈了。”劉會說著,掏出手帕給王嬸子擦臉。


    芙蓉早覺察出王嬸子不對勁了。


    王嬸子不想讓劉會說,便使勁拉拉她的衣袖,劉會便閉了嘴,坐了一會就走了。


    “楊康又造啥孽了。”楊老爺子磕著煙鍋子問:“都給他又娶了媳婦了,他還作啥妖?”


    王嬸子本想隱瞞,一看隱瞞不下去,隻好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楊康在田裏受了辱,怎麽想都咽不下氣,正趕上王嬸子又巴巴的去送紅薯,更像是揭他的傷疤似得,於是楊康躺在屋裏,一動也不動,何秀花堵著門,不讓王嬸子進,嘴裏直罵:“你兒子死了,送終的時候再來吧。”


    送終,都是年少著為年老著送終,就算楊康真死了,也沒有王嬸子去送終的道理,這是赤裸裸的罵人,王嬸子怕惹得媳婦不高興,也不敢頂嘴,隻想把紅薯放下,讓他們一家子煮紅薯粥喝。


    沒想到一看見紅薯,何秀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急的跳了起來,然後一個一個的把紅薯扔給了王嬸子,王嬸子躲閃不及,紅薯砸在身上,跟石頭蛋子一樣,疼的直咧嘴。何秀花扔完了紅薯,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王嬸子一個人縮在大門外,身上又疼,心裏又疼,蹲下來一個一個的把紅薯撿起來,才回來了。


    楊老爺子聽的炸毛,對著地呸了一口道:“我就說,當初生下楊康,就應該讓劁豬的匠人把他給劁了,如今長大成人,娶了媳婦,把親娘當仇人,我給你說過多少回了,分了家,他是他,咱是咱,你沒事別往他家湊,沒有你,餓不死他。”


    “可是........康兒懶,家裏能省一點不是省一點。”王嬸子還是袒護兒子。


    “回頭我用放羊的棍,我敲死他。”楊老爺子恨恨的:“你要沒事再去給他們送東西,我就敲死你。”


    楊老爺子的狠勁又上來了。


    王嬸子剛受了委屈,還壓抑著淚,一聽楊老爺子冷冰冰的話,又哭了起來。


    “我說,嬸兒都被紅薯砸了,你還要拿棍打她?沒良心。”芙蓉不滿了。


    “你說我沒良心?”楊老爺子舉起了煙鍋子,恨不得對著芙蓉的頭敲幾下,在他看來,芙蓉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爹,你弄啥呢,娘都這樣了,你咋還說這話呢,我瞧著,你對你那群羊,都比對我娘好多了。”楊波站著頂嘴。


    楊老爺子自知理虧,嘴裏嘟囔了幾句,便進屋去了。王嬸子想去收拾一下油鍋,可是腰酸背痛的,芙蓉一看她的脖子,好大一塊烏青,於是偷偷的跑去趙老四家,包了兩包子活血化瘀的草藥,讓楊波熬了給王嬸子喝。


    王嬸子喝了藥,身上爽快多了,楊波笑著問:“娘,藥苦嗎?”


    王嬸子嗬嗬一笑道:“不苦,很甜呢。”


    葫蘆一聽說藥很甜,便也抱著楊波的腿說:“我也要喝一碗,我也要喝一碗......甜藥。”


    芙蓉用筷子挑著草藥問:“這個也是甜的,你吃不?”


    葫蘆聞著草藥的味道,就是不願意吃,幾步就蹦的遠遠的:“我才不吃,草是羊吃的,你騙我。你是壞人。”


    葫蘆對芙蓉評價最多的,就是那句話,你是壞人。芙蓉早已經習慣了。


    “芙蓉啊,你可別總嚇唬他,小孩子天天被嚇啊,不好長大的。”王嬸子笑。


    “沒事,嬸兒你看,葫蘆好像又高了一些了,就是比夏天瘦了一些。”芙蓉說。夏天時葫蘆的小臉還是圓圓的,這陣子,卻成了橢圓了,不過對芙蓉來說,圓不圓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健康就好了。


    葫蘆果然健康,跟一隻鬆鼠似得,衝到王嬸子身邊,仰著臉問說:“嬸兒,我姐說我瘦了。”


    “嗯,葫蘆最近是不是沒有吃肉啊,所以瘦了,回頭我讓楊波去河裏摸兩條魚,回來給你燉魚湯喝。”


    葫蘆一聽有魚湯喝,高興的上串下跳,趴在王嬸子耳朵邊道:“我姐最笨了,她捉不到魚。”


    好把,葫蘆竟然還記得上次芙蓉捉魚時的場景,弄了魚料跟網子,竟然連一條也沒捉住。


    葫蘆想起酸菜魚的味道,嘴裏直流哈喇子,扯著楊波的胳膊道:“我要吃酸魚,走,咱去捉。”


    “葫蘆,這個時候哪有魚?明天再捉。”芙蓉給他理理衣裳,葫蘆果然長高了,去年的小棉褲都有點蓋不住腳了。


    “為啥這時候沒有魚了?”葫蘆好奇。


    “因為魚.......睡著了。”芙蓉想了想道。


    “沒有關係啊,反正我可以把魚叫醒。”葫蘆一臉賴皮:“我不想起床,你都把我叫醒。”


    好吧,芙蓉活了兩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知道,魚是可以被叫醒的。


    第二天一早,楊波真的找來了一個網子,帶著葫蘆去牧羊河裏,捉了三四條大魚來,大魚又肥大,又精神,身上還帶著幽幽的綠光,這種魚生活在清水裏,遊的快,吃的多,魚肉很是勁道,集市一條做好的魚,至少要收上百文錢,而普通的魚,一條頂多二十來文。


    如果不是楊波,楊老爺子也不一定有機會吃到這樣肥美的魚,心裏高興,便親自端來盆子等著宰殺。


    “依我說,給康兒他們家送一條吧,反正今天捉的多呢。”王嬸子一見好東西,還是惦記著給大兒子送一點。


    楊波不滋聲,楊老爺子氣哄哄的殺了魚,把魚泡,魚雜,還有刮下的魚鱗收拾到一處,陰陽怪氣的說:“要送,給,把這些送去吧。”


    “這些東西咋吃呢。”王嬸子一臉難為情:“這都是心肝肺的,誰吃。”


    “就是心肝肺,才應該給楊康,還有你那大媳婦吃,她們最缺的,就是這東西。”楊老爺子還嘴。


    芙蓉噗哧笑了出來,原來楊老爺子罵楊康的時候,還是滿可愛的。


    ps:


    不好意思哈,家裏電腦壞了,網吧作業,速度很慢,沒能早上八點更新,抱歉哈,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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