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陰魂離去,知府望向靈陽,和顏悅色道:“道長可有辦法找出凶手?”


    靈陽道:“此前或許沒有,但是現在有了。”


    知府並不明白,此前為什麽沒有,現在為什麽又有了。當然,這些也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隻要靈陽能找出凶手,那就足夠了。


    “不知是什麽辦法?”知府的笑容更加和藹可親。


    這一次,靈陽沒有理會知府,而是麵向安國公,拱手道:“老國公,為了能找出凶手,我要借令公子屍身一用。”


    安國公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抿著嘴點了點頭,“隻要不損害屍身,一切請道長自便。”


    靈陽頷首。


    知府連忙吩咐道:“來人,將屍身抬進來。”


    “不必,”靈陽開口製止,“在院中最好。”


    說著,轉身走出大堂。


    眾人好奇,不知靈陽要做什麽,全都跟了出去了。


    靈陽要差役將屍體停在庭院正中,隨後取出一張空白靈符,書了一道符文,貼在死者心口處。


    做完這些,靈陽望向知府,道:“安排八個手腳靈活,目光敏銳的差役,到大堂屋頂上去,按八方圍成一圈。


    “八人麵朝外站,看好各自的方位。待我施法後,可能會有天雷落下,雷落之處,便是凶手藏身之地。”


    知府雖然覺得不可思議,還是按靈陽所說安排下去。


    屋頂的八名差役就位後,靈陽來至屍身旁,口中默念真言,猛地一抬手,一道細小的閃電自掌心而出,直擊屍體心口處的靈符。


    就在此時,皓月高懸的夜空中,突然電閃雷鳴,一道耀眼的電光裂天而下,眨眼間落在臨安城內。


    在場眾人,除白山外,皆被眼前異象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臨安知府與薛超,他們此時才知靈陽雷法的厲害,心中一陣後怕,慶幸沒有惹惱這個年輕道士。


    白山知道,靈陽這是動用了禁法,關切的向靈陽臉上看去,果然已無血色,原本紅潤的薄唇也成了淡紫,好似覆蓋了一層寒霜。


    “怎麽樣?”


    “我看到了,在東北方向,好像是落在市西坊了。”


    白山說話的同時,屋頂上負責東北方向的差役也大聲喊道。


    靈陽扭頭看向知府,“快派人去!”


    知府反應也算迅速,急忙喊薛超帶人前去搜查。


    靈陽又取出兩張神行符,為白山貼好,說道:“和尚,我們也過去。”


    白山擔心的問道:“你的身體還行嗎?”


    “無礙。”


    靈陽輕笑一聲,拉著白山手臂,向門外衝去。


    薛超剛好帶著一隊差役,小跑著出了門。


    隻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飛一般的自身旁而過,知是靈陽白山,他不敢再懈怠,衝著眾差役大喊道:“快跑!”


    靈陽一邊跑一邊取出一張靈符,化作蝙蝠,飛向市西坊上方。


    蝙蝠居高臨下,尋找著天雷的落點。


    很快,便發現市西坊南側一處民宅正房的屋頂上,有一個缸口大小的漏洞,煙塵還未散盡,顯然就是落雷之處。


    靈陽與白山隨後趕到,破門而入。


    兩人徑直來至被雷擊中的房間,屋內碎木瓦礫散落一地,屋頂漏洞的正下方對應一座法台。


    法台上斜倚著一名道士,道士身著玄色道衣,半邊身子已被雷火燒焦,奄奄一息。


    向那道士的臉上望去,雖然麵色慘白,依舊難掩俊美。


    僧道皆是一驚,即便是靈陽,也不禁睜大了鳳目,那玄衣道士,竟然是君玄。


    君玄也發現了僧道,他此時難以動彈,勉強支撐起身子,麵向靈陽,苦笑道:“我還是輸了。”


    靈陽輕輕歎息,道:“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君玄想笑,猛地一陣咳嗽,吐出一口鮮血,緩了緩,繼續道:“我說過的,我總會留一手。


    “上一次,在那些火藥的背後,我其實留了一條退路。”


    說話間,他又咳了幾聲,盯著靈陽的臉,譏諷道:“沒想到,堂堂靈陽道長,竟然也會不惜自傷真靈,動用禁法。”


    靈陽雖然臉色蒼白,卻依舊嘴硬:“匡正驅邪,禁法也是正法。天道公允,此時雖有小損,他日自可補償。”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薛超氣喘籲籲的帶著人衝了進來,見到倒地的君玄,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


    麵對靈陽,此時的薛超早已沒了之前的氣焰,用滿臉的橫肉堆出一個笑臉:“道長,這人就是凶手嗎?”


    靈陽不理會薛超,鳳目緊盯君玄,問道:“你設下七心乞命,隻為害我?”


    “也不盡然,”君玄吃力的搖了搖頭,“那一日,我中了你一道掌心雷,受傷不輕。後來雖然勉強治好,可壽元已損,一兩年內,依舊難逃一死。


    “我布下這七心乞命,首要還是為了我自己延壽,其次才是嫁禍於你。


    “隻可惜,千算萬算,還是棋差一招。你竟然有辦法說服臨安知府那個庸官。”


    靈陽冷笑:“我問心無愧,uu看書 .uknshu 自能以理服人。”


    君玄輕歎一聲,支撐的手臂一軟,身軀再次倒下,他艱難的喘了幾口氣,緩緩的閉上眼,氣若遊絲的說道:“不管怎樣,是我敗了,敗在你靈陽之手,我君玄心服口服。”


    說道最後,話語已是幾不可聞,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


    “死了?”薛超擰起眉頭,抱怨道:“人死了,我回去可怎麽交差啊?”


    他正說著,忽然看見靈陽將右掌抬起,對準了君玄的身體。


    這道士要幹什麽?


    下一刻,一道電光自靈陽掌心奔出,正中君玄眉心。


    薛超震驚,他沒想到,這個年輕道士,真動起手來,竟是如此狠辣,暗想:這道士莫非是想要鞭屍出氣?


    他剛想勸說靈陽,留下全屍,畢竟這是凶手,打爛了,那還怎麽向知府交代?


    卻見法台上的玄衣道士身軀驟縮,刹那間化作一隻染血草人。


    薛超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耳中又聽見哢嚓一聲巨雷炸響,隻覺得屋子猛地劇烈震動,好似地震一般。


    緊接著,屋頂上再次出現一個大洞,碎瓦斷木稀裏嘩啦的紛紛落下。


    待雜亂的響動止歇,薛超剛剛穩住心神,屋梁之上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聲。


    隨著咳聲,還有片片血光落下。


    薛超抬頭觀瞧,就在剛剛被雷擊穿的屋頂下方,屋梁上趴伏著一名同樣身穿玄衣的道士。


    那道士衣衫破爛,背部裸露的肌膚有大片的燒傷,他的身軀不住地顫抖,似是難以支撐,終於身子一歪,由梁上摔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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