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河的河麵反射著月光,清月橋下的景物倒也並非漆黑難辨。


    就在符人靠近清月橋時,橋下忽然有一顆人頭浮出水麵。


    由於距離較遠,又是在黑夜,僧道看不清水中人的麵貌,但是卻能看到,那人有兩顆泛著紅光的眼睛。


    由此便可以斷定,水中之人就是血僵。


    “原來是躲在橋下。”靈陽嘴角微翹,他也沒想到,今晚竟會如此順利,剛剛將符人放出,那血僵就忍耐不住了。


    符人默默的沿著河岸向前走著,走到清月橋北側的橋頭。橋下的血僵則緩緩浮出水麵,由橋洞下鑽出,爬上岸去。


    它就像是一頭正在捕獵的餓狼,無聲無息的跟在符人身後,悄悄地拉近距離。


    當他距離符人不到七尺時,猛地向前縱身,張開雙手,撲到符人背上,隨後將符人撲倒在地。


    符人倒地後,血僵毫不遲疑,一手按住符人身體,一手扳住符人下巴,張口向符人脖頸猛咬。


    咬破符人喉嚨,血僵正欲大口吸吮,忽然發覺有異,正想起身躲開。


    三十丈外的一座茶坊的二樓上,年輕道士輕輕打了個響指。


    緊接著一道雷火從天而降,符人連同血僵一齊被擊中,血僵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渾身冒起青煙,無力的趴倒在地上。


    符人則被雷火引燃,恢複成符紙的樣子,很快化為灰燼。


    “好了?”白山詫異的問道。


    “好了。”靈陽淡淡道,“那可是天雷,像這種僵屍,一雷足以。”


    白山望著清月橋頭那團黑乎乎的屍體,又問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必親自過去。”


    靈陽說著,取出兩隻靈符,幻化成兩隻蝙蝠,飛過去,落在橋頭柳樹上,倒吊著打量屍體。


    那隻血僵被天雷擊中後,早已死透,披頭散發,全身焦黑。


    看了片刻,見並無異狀,靈陽收回目光,打了個哈欠道:“和尚,我困了,要先睡會兒。你繼續盯著吧。”


    “不去通知官府嗎?”白山問。


    “不急。”靈陽將腳搭在另一把椅子上,背靠椅背,慵懶道:“我不是懷疑這血僵是被人養成的嗎?既然我已將它除掉,那養它之人,多半會有所感應,說不定會來此打探。五更前若是有人來此,那便是可疑之人,我們就可以順便將他擒住,問出他煉製血僵的目的。”


    靈陽又打了個哈欠,閉上鳳目,喃喃道:“和尚,盯仔細了,有人來就喊我。”


    說完,氣息深沉,仿佛已然入睡。


    白山點了點頭,沒有應聲,端正身子,一雙虎目眨也不眨的望向清月橋頭。


    但,直到城內城外傳出此起彼伏的雞鳴,白山也沒發現有人來此查看。


    靈陽是被雞鳴吵醒的,望了望天色,已是將近五更。


    他知道不久後街上就會有行人來往,為了避免引起騷動,也不好再繼續等下去,於是換他盯住血僵屍體,要白山去縣衙,找差役來收屍。


    縣衙每晚都有值守的差役,聽說是靈陽來喚,還是與昨日清月橋頭的命案有關,誰也不敢耽擱,立即分出四個人,隨白山前來。


    靈陽將血僵之事告訴眾差役,要他們將血僵屍體抬回縣衙,由知縣處置後事。


    靈陽建議血僵屍體最好焚燒後再掩埋,至於如何向民眾解釋命案之事,那就是知縣的事了,他也懶得理會。


    待差役將屍體抬走,靈陽活動了下肩膀,說道:“坐了一夜還真累呢,這要是能去蕭媽媽家,讓霖兒姑娘揉一揉肩,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去。”白山白了靈陽一眼。


    靈陽笑道:“你這和尚。就是想去,蕭媽媽家這時候也不開門啊。走吧,咱們還是回樓上再坐會兒吧。等青青起床了,讓她親自熬些熱湯,也好解解疲乏。”


    回到小閣中,白山見靈陽時不時的扭肩晃頭,以為他真是疲累,問道:“你要是肩酸,我替你揉一揉。”


    靈陽斜了白山那雙大手一眼,一臉嫌棄道:“算了吧,你這雙撞鍾的手,哪比得上姑娘們的柔荑。”


    白山聞言,白眼相向。


    了卻了血僵的事,僧道心中安寧,各自坐在椅上閉目養神。


    卯初時分,何家開始整理店鋪,準備開門迎客。


    青青洗漱完畢,蹦蹦跳跳的直接衝上二樓,來找靈陽白山。


    僧道被木質樓梯傳來的輕快腳步聲驚醒,相視一笑,知道是青青來了。


    青青撩起短簾,見僧道具在,臉上笑容燦爛,第一句話便問道:“道長、和尚,血僵除掉了嗎?”


    靈陽笑著點頭。


    青青又問道:“怎麽除掉的?快給我講講啊。”


    靈陽故作無奈道:“你這丫頭,我與和尚忙了一晚,你這一來,一不送上清水淨麵,二不送上美食充饑,先要問這問那,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不管。”青青似是看出靈陽是與她玩笑,撒嬌道:“人家好奇嘛,uu看書 wwukanshu 先給我講講。”


    說完又擔心撒嬌不好用,又補充道:“講完我保證送來清水、美食,還有美酒呢。”


    靈陽笑了笑,不說話,望向白山。


    白山自是明白靈陽用意,是將講述的機會讓給他,當下,將昨晚之事一五一十講給青青。


    青青聽後,心滿意足,讓僧道略等片刻,轉身去準備溫水酒食。


    早飯是青青親手準備的,有為白山做的燒羊肉,也有靈陽喜歡的甜品糕點,另外還特意熬製了兩碗熱騰騰的鵪子羹。


    初冬的清晨,能吃上一碗熱羹,那是再愜意不過了。


    靈陽吃的很仔細,看樣子很享受咀嚼食物的過程,一頓早飯幾乎吃了半個時辰。


    飯後僧道又在小閣中閑坐了一會,就像是平日在四聖院吃過早飯那樣。


    青青也為他們熱了一壺好酒,然後也陪在一旁閑坐著,不知為什麽,她坐在這一僧一道身旁,就會覺得莫名的安適。


    過了一會兒,樓下忽然熱鬧起來,似是有一群人在談論什麽。


    青青好奇,飛快的站起身,好似乳燕穿簾一般,出了小閣。


    不多時,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青青又小跑著回來,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還未進門便喊道:“不好啦。道長,昨晚又有人被害了。”


    僧道同時抬起頭,望向青青。


    青青在兩人身旁坐下,呼了一口氣,繼續道:“死狀與昨天早上的那個人一樣,也是喉嚨被咬開,形如幹屍,身上一滴血都沒有。莫非……莫非還有其他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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