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吉見妻子一臉厭惡的看著自己,不明所以,問道:“你看什麽呢?”


    陸妻掩鼻道:“你幾天沒洗澡了,臭死了!”


    陸吉這才想起,褲襠內還殘留著昨晚的“存貨”。低頭嗅了嗅,果然氣味濃鬱。心知一時也說不清楚,一邊牽驢進門,一邊道:“你快去燒點水來,我先洗個澡。命都要沒了,哪還管得了臭不臭!”


    陸妻聽陸吉如此說,似乎另有隱情。好奇心起,追上前去。可能是離得太近,又吸入了些許味道,連忙向一旁躲了躲,追問道:“命都要沒了?你遇到賊人了?銀錢沒丟吧?”


    陸吉停住腳步,沒好氣道:“你是不是非要聞著臭味聽我說?”


    陸妻見陸吉生氣,不敢再糾纏,瞥了一眼驢背上兩個沉甸甸的包袱,這才轉身去燒水。


    陸吉洗過澡後,一身清爽,驚嚇與疲倦也隨著身上的穢物一同被洗刷殆盡。換好一身新衣,來至臥室。隻見床上放著兩個包袱,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童大的。此時兩個包袱全被打開,陸妻正埋頭翻看著。


    陸吉故意輕喝一聲,道:“嘿,找什麽呢?”


    陸妻身子一顫,回頭看了一眼陸吉,佯嗔道:“你嚇我一跳。我還能找什麽?找狐媚子的抹胸。大半年沒回來,也不知道你在外麵有沒有偷腥。”


    陸吉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陸妻由包袱內取出一隻玉鐲,嬌笑道:“你說,這是哪個狐媚子送你的?你要是說這鐲子是專門為我買的,那我就饒你一回,不追究了。”


    陸吉見玉鐲是從童大的包袱中取出來的,想起了昨晚的事,難免有些物傷其類之感,不願再與妻子說笑,戚戚然道:“那個包袱是童大的。”


    陸妻疑惑道:“童大的?童大的包袱怎麽會在你這?”


    陸吉道:“童大死了。”


    “怎麽死的?”陸妻看了看包裹中的銀錢首飾,又看了看陸吉,狐疑道:“不會是你……”


    陸吉明白妻子心中所想,一臉不悅道:“跟我沒關係!”


    之後,陸吉將昨晚的事講了一遍。


    陸妻駭然道:“真有那麽大的蛇?”隨即又疑惑的問道:“你說來說去,也沒說童大是怎麽死的啊。依我看,不就是失蹤了嗎?”


    陸吉道:“你傻啊!童大肯定是被蛇吃了。”


    陸妻惡狠狠瞪了陸吉一眼,道:“你才傻呢!”


    陸吉道:“你想想看,我們倆在路上是不是看到了兩盞紅燈,以為是客店?”


    陸妻點了點頭。


    陸吉道:“那條大蛇的兩個眼睛也放著紅光,像兩盞燈一樣。當時我就覺得眼熟,後來一想,我們看到的紅燈不就是大蛇的眼睛嗎?那不是什麽客店,就是大蛇的頭。要不然一座客店怎麽可能憑空消失?還有那條沒有雪的小路,也不是雪片不往上落,分明就是大蛇在那裏趴過,把雪給擋住了。童大去投店,那不就是等於送羊入虎口嘛?估計他那頭驢發現不對,叫了一聲。咳,那能有什麽用,那麽大的蛇,一口也就吞了。”


    “哦……”陸妻反應了一會兒,這才有所領會。


    陸吉又道:“幸虧我昨晚鬧下痢。要不然,和童大一起去投店,你現在八成已成了小寡婦。”


    “呸、呸、呸。晦氣!”陸妻瞪了陸吉一眼,又說道:“那童大也不是傻子,天黑離得遠,看不清也就罷了。走近了,還看不見嗎?看見大蛇在那,他不會跑啊?說不定就是因為逃跑,一時慌亂,才把包袱丟了。”


    陸吉道:“我看不會。我們倆確實看見一座大房子,屋頂屋簷都看得清楚,還有招子呢。你想,那條蛇那麽大,肯定成了精。說不定那客店就是大蛇幻化的,專門迷惑過往行人。要是那樣,童大怎麽會事先知道有危險?再說,童大是講義氣的人,他要是逃跑,一定會叫喊出來,給我提個醒。”


    陸吉思量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等兩天,看看童大能不能回來就知道了。”


    陸妻手中把玩著玉鐲,道:“這事要不要告訴童大娘子啊?”


    陸吉沉吟不語。


    陸妻放下玉鐲,又拿起一隻釵子,道:“你看看人家童大,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沒想到還真會疼媳婦呢。你看看這釵子,還有那個玉鐲,肯定都是給童大娘子買的。我怎麽在你包袱裏沒找到一件?你心裏還有沒有我?”


    陸吉見妻子質問,訕笑道:“我還不是想著多攢些錢嘛,有了錢,你想買什麽樣的首飾買不到?你看看我包袱裏銀錢是不是比童大的多?”


    陸妻輕哼了一聲,似乎並不買賬。


    陸吉俯下身,拾起那枚玉鐲,仔細看了看,還是一塊好玉琢成。不由得起了貪心。陸吉抬起妻子的一隻手,將玉鐲戴上,笑問道:“喜歡嗎?”


    陸妻對著窗戶,舉起手臂,玉鐲在光照下更顯得晶瑩剔透,惹人歡喜。陸妻幽幽道:“喜歡啊。”


    陸吉用肩頭碰了碰妻子的肩,意味深長的道:“喜歡就留下吧。uu看書 .uuansh”


    陸妻故作驚訝,佯裝不知道:“什麽留下?這是童大的東西。童大娘子要是知道了……”


    陸吉打斷道:“你不說,我不說,童大娘子怎麽知道這東西是她家的?這玉鐲就是我買給你的。”


    陸吉又指著那隻釵子道:“這個也留下好不好?”


    陸妻不說話。


    陸吉扶住妻子雙肩,微微晃動,追問道:“好不好啊?”


    陸妻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


    陸吉瞟了一眼童大包袱中的銀兩首飾,又道:“我們都留下好不好?”


    “都說了,聽你的。”陸妻說完,又擔心道:“要是童大回來可怎麽辦?”


    陸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先不說童大是不是死了。就算他沒死,能活著回來,他又怎麽知道包袱是被我撿去了?大不了把這些首飾賣掉,全部給你換成新的。至於銀錢,那就更沒辦法查了。你就安心吧!”


    聽了陸吉所說,陸妻疑慮全消,撲在床上,專心把玩起那些首飾。


    此時已到午時,陸吉碰了碰妻子搭在床邊的腿,道:“我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過飯呢,你還不去做飯?”


    陸妻抬起頭,對陸吉諂笑道:“我們去春風樓吃吧,我早就想去呢。你剛回來,也算給你接風。”


    陸吉剛剛得了一筆橫財,倒也不在乎花一點錢。於是夫妻兩個一同去了春風樓。


    飯後陸吉對妻子道:“你先回去,我去辦點事。”


    陸妻問道:“辦什麽事?”


    “報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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