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棋局是活的,會發生局部變化!”


    蘇興平如夢初醒,吃驚地望著下方盆地。


    很快之後,他禁不住暴怒起來:“這,這不是作弊嗎?”


    好比兩人對弈,走著走著,到了白熱化的時候,對手突然將棋局中的一個部分換掉。雖然換得不多,隻得寥寥數子,但足以改變整個局勢趨向了。


    這樣的走法,誰能贏?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咆哮的姿態,讓蘇興平引動傷勢,忍不住又咳血。


    “公子小心些。”


    “公子稍安勿躁……”


    仆從手下慌忙勸道,他們瞧蘇興平的模樣,倘若氣不順,甚至會活活氣死的樣子,那可真是冤死到家。


    “嘿,天真的家夥,你以為破解禁製真得像現實中走棋那麽簡單?”


    旁邊忽然傳來嘲諷的聲音。


    抬頭看去,見到一位中年人雙臂抱胸,眼神陰柔。


    蘇興平怒道:“你是什麽人,在此胡亂……”


    話沒有說完,被一位手下伸手按住了嘴巴——這已經屬於很過分的以下犯上了。


    “公子,你看他的武器……”


    一對斧頭,呈八字形插在褲腰帶上。


    斧頭不大,柄長一尺左右,斧刃各不同。左邊一柄,刃若銀月;右邊一柄,飽滿如日。兩者具備的共同點是,俱鮮紅似沾染鮮血。


    血斧。


    血斧蕭寒道,武王級人物,無門無派,獨來獨往,和狂刀人屠郭善林齊名。


    來這白元城之前,蘇興平老實做了一番準備功課;而且作為大族子弟,閱曆見識頗為淵博,對於不少武道高手皆有了解。即使不曾見過,但人的名樹的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


    身上隱晦的強大氣息,加上標誌性的一對斧頭,再想不起人來,就真該死了。


    蘇興平趕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原來是蕭前輩,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原諒。”


    心裏卻已破口大罵:什麽鬼地方,一不留神便碰到個武王,還讓不讓人活了。


    大陸九大洲域,雖然說神洲最大,人傑地靈,天才輩出。可武王的數量也絕非遍地皆是的。比如說蘇興平所在的懷左府那邊,滿打滿算,武王不超過一巴掌的總數。


    在這白首山卻不得了,光是盆地中的武王便有好幾個,人山人海的觀眾中更不知有多少。反正蘇興平隨便發個牢騷,便遭遇到一個,實在讓人無語。


    很快他醒悟過來:白首秘境不同其他,名聲在外,許多別的洲域的武王不遠萬裏而來,聚集在一塊,自然就多了……


    就說這位血斧蕭寒道,便來自高洲;那狂刀人屠,是宜洲武王;醜劍客阿醜,卻是出身化洲……


    五湖四海,各有不同。


    相比之下,神洲本地的武王,出現在白首山的反而不多。因為他們或多或少,早已嚐試過破解秘境,失敗無望,自然不會天天蹲在此地守著。


    也正因為是他洲武王,越境而至,基本上都孤身一人,並且收斂了氣勢,看上去不像個武王人物,容易讓人走眼。


    好在蕭寒道雖然和狂刀人屠齊名,但性格卻不知要好多少倍。綽號“血斧”,聽著血淋淋很恐怖,其實隻是因為打造雙斧武器的材質用的是庚陽血剛而已。如果是狂刀人屠,蘇興平覺得自己十死無生了。


    “秘境禁製,千變萬化。每一重,每一棋局,看著已經固定,實則處處都可能暗藏殺機。你看不透,心中有礙,一葉障目,則所見生變——但其實,變得不是棋局,而是你的內心。”


    蕭寒道有感而發,看著像是對蘇興平說的,可又仿佛隻是自言自語。


    他應該下場嚐試破解過,铩羽而歸了,才有這一番感悟想法。


    “變得不是棋局,而是自己的內心?”


    蘇興平在重傷之下,思維有所呆滯,聽不明白對方玄之又玄的言語,隻得陪著笑,一個勁地道:“前輩指點的是……”


    一邊朝手下狠打眼色。


    仆從如夢初醒,趕緊抬起公子走人。


    雖然蕭寒道不計較蘇興平的失言,但和一位陌生武王呆在一起,總歸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情。


    離開得遠了,尋一處空地安置住。


    蘇興平趕緊從百寶囊中掏丹藥吃。


    咯吱咯吱的,五六顆效果不同的四竅珍貴丹藥塞進喉嚨裏,因為塞得急,還差點噎著了。


    禁製反噬,精神受創嚴重,引發丹田經脈都損傷不輕,起碼得靜養一個月時間,才能康複過來。


    又想起那枚化為齏粉的珍罕玉佩,可是寶器極品,極為接近王器的東西呢,一下子就沒了,不心疼才怪。


    而由於他的失敗立場,原本還頗有熱度的關注一下子消失掉——躋身兩層階次的武者實在太多太多,不可計量,根本不值得人記住。一如曇花,開得快也凋謝得快。


    蘇興平恨恨不已。


    唯一的安慰是,梁丘峰仍然呆在老地方上,生根發芽了似的,沒有任何挪動的痕跡。


    “哼,本公子失敗了又如何,起碼進入了第二層次,你這鄉巴佬看來一步都走不動……”


    蘇興平聊以自慰地想著,猛地問:“蘇三,楊霜嵐他們呢?”


    “稟告公子,他們不見了。”


    “不見了?”


    蘇興平睜大眼睛。


    “嗯,就在前不久,突然失去影蹤。屬下估計,他們應該是跑了,返回了懷左府……”


    “原來如此。”


    蘇興平咬牙切齒:“好一個楊霜嵐,把我們都耍了……走,你們帶我回白元城養傷。”


    白首山可不安全。


    那蘇三低聲道:“公子,從白首山回白元城,有一段路程。現在你傷勢嚴重,貿然回去,恐怕會引起某些不安好心的人的窺伺。”


    得他提醒,蘇興平心一凜。想起流傳在白元城的一些說法:就是有一夥人,專門在白首山山麓周圍遊蕩,一旦盯上受傷下山的人,便會伺機下毒手,殺人越貨。


    便道:“那我們暫時先留在山上,過幾天再走。”


    再走的話,就不是去白元城,而是直接返回懷左府了。


    外麵的世界真得太危險,還是回家裏好。


    ……


    白首山熱鬧非凡,白元城同樣繁華似錦。不時有好事者,將發生在白首山上的事態變化傳訊回來,全城熱議。


    前一陣子,還是龍馬公子和神教聖女大步邁過第五層的驚爆消息;很快又傳來恒明刀客張岩安受挫失敗,返回白元城途中卻受到仇家伏擊,死於非命的新聞。


    喧囂的下麵,日子如水般流逝著。


    三天後,烏雲密布,看來又要迎來一場大暴雨。


    墨雄於出現在白元城中,因為要負責赤陽宗的一單生意,所以前往天寶商行的分行與人詳談。


    因為是老主顧了,事情談得很順利,天寶商行方麵特別的利索爽快。


    一臉笑眯眯的出來,跨出大門的時候,猛地一頓:“鐵長老?”


    鐵忠看見他,笑道:“墨兄。”


    墨雄於拉著他:“鐵長老,原來你還沒有返回總部,相請不如偶遇,走,到天香樓喝一杯去。”


    作為天寶商行的外事長老,鐵忠職位不高,權利不重,基本屬於跑腿的角色。但因為在外,負責和各地宗門勢力打交道,傳訊匯報,對於那些宗門勢力而言,卻是無法繞開的人物。與之交好,亦為必要。


    鐵忠婉拒道:“不巧,我準備妥當一些事務後,就要回總部匯報了。”


    墨雄於遺憾地道:“我還以為你在等梁丘峰兄弟,一起回去呢。”


    為了套近乎,“兄弟”都用上了,一點不臉紅。沒這點臉皮,怎麽當長老?


    鐵忠搖了搖頭:“他不會跟我回去了。”


    “為什麽?”


    墨雄於吃驚地問。


    “無他,他不願意拜杜長老為師。強扭的瓜不甜,所以……嗬嗬。”


    “什麽?”


    驚悉到這個真相後,墨雄於頓時呆滯住,說不出是個怎樣的滋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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