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口婆心的一番話,連我自己都要為自己的善良所感動,卻未曾想,素唇角漫勾,竟是露出一抹嗤嘲笑意。嗤嘲……這是我在素的臉上第一次看到這般預示內心心境的表情,先遑論它是做作而為還是真情流露,但素的這個表情,絕對有著他平時那種淡然抵不上的價值。


    素嘴邊的嗤嘲漸漸擴大,到了最後,那嗤笑竟更像是痛哭之人嘴角的諷刺和不在乎。素說:“副主就那麽想趕我走?素隻是想一輩子跟隨副主你,難道這小小的願望副主您也無法滿足我?”


    “我……”剛才說的那麽多看來是白說了。回想剛剛提到要給素錢,素也便是因為那句話而露出嗤嘲的吧,想想也是,哪個男人聽到一個女人和他說這樣的話會高興的?一定是覺得我在侮辱他吧,可是我……唉——算了算了,既然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麽?再強求,就好似我真的要趕他走似的。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說:“真不知道我這有何是你舍不得離開的,既然你非留不可,我也不再說什麽,你就繼續留下,如果哪一天你想通了,我……副主府不會虧待了你的。”不再直接提給他錢的話,那怎麽聽怎麽像分手費。


    嗤嘲的表情已經徹底消失,素又次換上那種淡淡的溫潤,心中發堵,我起身道了聲別便推門離開“集體宿舍”,心中一邊納悶素為何不選擇明路回到生他養他的國家反是繼續留在我身邊,一邊朝著道觀前院走去。


    喵了個咩咩的,苦逼的蹲馬步生活又要開始了!


    隨著蹲馬步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挨鞭子的次數也逐次減少,當然,這要排除某些時候我被迫當了蠟燭之後第二天慘遭報複的時候。


    一下午的時光就浪費在了這種無趣的事情上,將要太陽西落的時候,出外尋找成秋碧的落塵和雪傾舒並肩回來,看到我仍在“辛勤”的流著汗水,落塵雖然擔憂但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反對田歸道的做法,我正詫異落塵的改變,就覺小腿上一陣火辣抽痛,田歸道又是一鞭子打在我的小腿上,我哀怨地瞥了我這便宜師父一眼,同時求救似的將目光轉向落塵。


    落塵剛想說話,就見田歸道抬起手中馬鞭,鞭子尖端直抵落塵胸口,救世主般的開口道:“小子,我和你說過的話忘記了?沒看你媳婦兒這兩股是越來越健壯了麽?我這麽鍛煉她,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的娃順順利利從她的肚子裏生出來。”


    神、神馬!?


    我做了個收勢動作調頭直瞪著落塵:“他說的什麽意思?”什麽兩股越來越健壯了?什麽什麽有朝一日你的娃順順利利從她……哦不,是從我的肚子裏生出來?田大忽悠話中的意思顯然是落塵知道前情後因,感情我這蹲馬步根本不是啥啥能否恢複法力的觀察期,這純粹就是田某人和落某人的奸計啊。


    落塵旁顧左右而言他:“葉葉,今天我和雪又擴大了尋找的範圍,將方圓六百裏之內的山峰峽穀都找了一遍,可惜……可惜……”看到我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的眼神,落塵臉頰霎時通紅,下麵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我撇撇嘴:“繼續往下說呀!”在見到落塵更紅潤的臉頰後,我哼道:“落大仙轉移話題的功力也不見得有多好嘛,僵硬!說,他剛剛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什麽順利生下孩子?”單手指著田歸道,我示意落塵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落塵轉移話題不成,又被我直點出來,眼神飄忽不定,臉龐飛起的紅霞更似將要燃燒起來一般:“我……我……”


    “這事與落上仙無關,”田大忽悠終於知道開口了,“起先我也隻是想借此觀察一下你的體質適不適合我來助你恢複法力,這馬步也不需要天天練習,但通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我發覺這樣做應該可以助產,所以……咳咳,就和落上仙商量了一下,覺得如此有益身心的運動還是讓葉兒你持續下去的好。”


    我臉黑黑,心中暗罵一聲田歸道老不死的,轉眸落塵道:“是這麽回事?”


    落塵低垂著眼瞼滿臉愧疚,低低道:“是……”就好似做了多大的錯事,很怕我責罰一樣。


    抬臂重重按住落塵的肩膀,落塵立刻感到如有千斤壓身,高挺的身材都矮下去半截。扯起半邊唇:“落大仙,你很好啊。”敢合著外人一起來算計我了。


    落塵諾諾連聲卻不敢說什麽實質性的話,時莫及四兄弟正和姬公孫修行結束也步至前院,看到如此形象的落塵,無不側目相向,這就是個怕老婆的標準典範。


    本來還真想弄點啥啥搓衣板主機板的給落塵跪跪,可是一看到這麽些人看熱鬧,人家落塵畢竟是天界上仙,被這些人看熱鬧倒是沒什麽,要是哪天傳到天帝那老頭的耳朵裏,保不齊就背著落塵過來修理修理我,想著,終是沒再追究。


    我繼續重重拍了拍落塵的肩膀,在帶給他身體和心理上足夠壓力後,我說:“你怎麽不早說呢,既然是對生產有好處,我自然會堅持,從明天開始,我半個月練一回,怎麽樣?”說罷嗬嗬笑著等待落塵和田歸道的回答。媽的,根本對恢複我法力毫無用處居然還讓我天天累死累活的半蹲在那裏,還有助於生產?他丫的田歸道騙偶家小白兔也不帶這樣騙的,偏偏落塵小白兔還信了。


    落塵還沒有意識到著了田歸道的奸計,兀自在那裏糾結要不要把我每天的練習改為半個月一次,這邊田歸道已在我的眼神攻勢下落了下風。


    厚臉皮的嘿嘿笑了幾聲,田歸道說:“這樣也好,也免得貧道每日早起督練了,嗯……不過呢,這麽些時日下來,哎呀,貧道這腰也酸背也痛,葉兒,你看這咋辦呢?”說著,還真就裝出一副半身不遂的死樣子,看著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根本不想搭理他,卻聽他又自說自話道:“誒?我聽說葉兒你按摩的功夫可是一流,不如讓為師我體嚐一回,嗯?怎麽樣?”居然還為老不尊地跟我擠眉弄眼,氣得我真想一手指頭挖出他那倆不懷好意的黑洞洞。


    話說,我會按摩?還功夫一流?呃……是哪個烏龜王八蛋造的謠?


    很明顯,造謠的烏龜王八蛋不是別人,正是才剛話落的田歸道,看出他想要奴役我的奸計,我邪笑著雙手握拳,用力掰了掰手指頭,聽到骨節嘎嘣嘣的舒展聲,我一步一步靠近田歸道,眼神就彷如野獸看到獵物一般。你個老不死的,看今天姑奶奶不掐斷你的脖子!


    想著聽到我那骨節舒展之聲田歸道就該知道我安的是什麽心,沒曾想田歸道根本沒把我的威脅放在眼裏,竟朝我勾了勾手指:“快快快,葉兒那雙小手一看就比方兒那雙手按著舒服,哎呀,我這副老骨頭,不時常按按都生鏽了。”在他那張藤椅上故意做作地扭動了幾下,挑釁般的,居然身體各處也發出幾聲骨節舒展之聲。


    我低頭瞅瞅自己這雙小手,呃……枘方畢竟是男人,他再怎麽柔弱那雙手也是力道十足,估計田歸道平時沒少遭到枘方的禍害,和枘方的禍害相比,我真的能更勝一籌嗎?


    想到此,我猶豫了,瞥眼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望著我和田歸道,俱是被這一老一少的虎X作為感到無語,倒是落塵,一把抓住我的小手,搖頭道:“還是我來吧,從前就是我幫你按摩的,我很熟練!”一番話更讓剛才視他為怕老婆典範的眾人加深了心中對他的定位,可饒是所有人都認定落塵沒男子氣概,我仍要在此幫他捍衛一下。


    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我好意拒絕道:“還是我來吧。”終於學會了最基本的拒絕,我轉身滿臉掛起陰笑,我的手確實沒有枘方寬厚,但是力氣……哼哼哼,我可沒忘記,自從最初吸食過薑九黎的血液後,我就力拔山兮氣蓋世哩。


    轉到田歸道身後,將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先是輕柔的按撫幾下,隨即慢慢加大力道,最後幾乎使出我全身力氣。再觀之田歸道,神態如常,但麵色很明顯已由剛才的粉白變成現在的豬肝,嘿嘿嘿,很難忍受是吧?我也差點忘了我力大無窮這個特點,幸好在關鍵時刻,讓我想起這種超人能力。


    田歸道在飽受摧殘的同時,原來不以為意的目光卻變得越來越深沉,臉上笑意不減,和不久前才來到前院向他請安的姬公孫道:“孫兒,葉兒真是孝敬,你可是為為師找了個難得的好徒弟呀。”


    姬公孫自當看出田歸道的不自在,可也不戳破,十足的給他師父麵子:“師父過譽,不知小陶跟隨師父這幾日,師父有沒有找到可以恢複她法力的方法?”


    田歸道臉色更加難看,我揉捏著他肩膀也更起勁兒,甚是不舒服地挪動了一下,田歸道幾乎是惡狠狠地說道:“原來孫兒更關心這個,為師以往還真是沒白疼你呢。”很顯然的反諷之詞,所有人都可以聽出,這是田歸道在怪責姬公孫這個時候居然還在關心我是否可以恢複法力,而不是趕快上前把他師父從我的魔爪裏拎出去。


    哼,老東西,看在你暫時是我師父的份上,我今天就先饒了你,就算讓你長個教訓,你的徒兒當中,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白白讓你奴役的。


    鬆開在田歸道肩膀上蹂躪的兩隻手,我故作疲累地揉了揉手腕,哀求道:“師父,葉兒都在這裏站立一天了,若是師父想要葉兒按摩,不如改天?改天葉兒一定讓師父您老人家舒服的不知東南西北。”嘿,是被折磨的不知東南西北吧。


    田歸道已經吃到苦頭,好不容易等到我自動拿回我在他身上作惡的雙手,忙不迭的說好。隨即所有恩仇告一段落,大家聚到一起吃過晚餐,才各自回房休息。


    暫且拋開勸素未遂、找尋成秋碧無果的煩惱,想著明天就不用早起蹲馬步了,心中雀躍的同時也不無低落,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連田歸道這最後一絲希望,也幫不了我了?


    帶著滿心複雜,我強把送我回來的莫及、落塵還有雪傾舒趕走才渾身無力的推開房門,然而在推開房門的下一刻,我就想狠狠把這道房門摔上,然後毫不猶豫地反身逃跑,無他,我又遇到視我為仇敵那女人了,不不,是那視我為仇敵的那女人又來找我了。


    天,紫衣,讓我瞧不起一次就夠了,為啥子你偏要讓我瞧不起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捏?


    關門、轉身、逃跑,一係列動作好像是已經排練過許多次一樣熟練,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逃出這死女人的手掌心。就隻見我關門轉身之後,擰著弦兒跑了半刻鍾,睜開眼睛的刹那,卻發現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無力地軟下手腳,我側頭瞄了眼拎著我衣領的紫衣:“紫衣大人,您老大人有大量,以前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求求你別再來找我好麽?我都說了我和薑九黎沒什麽,您老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好好好,你看這樣行不,我這就去屋裏給你寫份保證書,發誓以後永遠不再幹擾你和你的九黎哥哥了好不好?”爺爺的,話說我和紫衣啥時候有過恩怨?明明都是這女人自個兒想當然出來的仇恨,我根本沒和她結過怨的說。


    我這邊羅裏吧嗦半天,那邊紫衣在這半天裏隻靜靜的聽著,居然沒有插話,若叫以前,早就聲嘶力竭地跟我對吼了。停下話頭,我奇怪地瞅瞅她,發現她下眼瞼一片青黑,很明顯是沒睡好造成的。


    不舒服地在她手裏掙了掙,她臉上雖沒了以往跋扈囂張的神情,但拎在我衣領上的手還是用足了勁兒,可見是怕我趁機逃跑。


    靜靜地和我側過的眼眸對視幾秒,想是我沒話要說,便拎著我走入內室。我小雞子似的被她扔在床邊,嘴角止不住抽搐,這女人也太沒臉色,都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她就敢如此囂張。


    好吧,我承認即使這裏是我的地盤,她囂張我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誰讓剛才我嘴欠的把那三個能夠保護我的人全部趕走了呢。


    相對靜默片刻,瞌睡蟲在我眼皮底下飛飛飛,來來去去的讓我止不住眼皮打架,無奈,隻好率先開口打破沉寂,道:“那個……你來這裏有事?”別告訴我你又是來殺我的,X的,你要是敢說是來殺我的,那我、那我……那我就敢大叫“救命”!


    半天,紫衣還是沒說話,正當我馬上就要和周公借著春風去放風箏的時候,紫衣適時過來搶了我的風箏,道:“我決定離開九黎。”


    “哦……”我迷蒙著睡眼,淡淡應了一聲,隨即雙目暴睜,金色眸瞳晶亮無比:“你說啥!?”她說決定離開薑九黎?她打算和薑九黎分手了?呃……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我的激動看在紫衣眼裏很是刺眼,她勾唇嘲諷道:“聽到我決定離開九黎,你是不是很開心?開心你的計謀終於得逞了?”


    “計謀?”我瞪著眼睛回憶紫衣口中的“計謀”指的是什麽,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終了才意識到,哪裏有什麽計謀,那純粹就是紫衣對我的誤會所說出的氣話罷了。撇撇嘴:“知道我的計謀得逞了你還離開薑九黎?”這女人有多傻現在可見一斑,這麽漂亮一小人,唉,真可憐。


    想著想著,我又上下眼皮打架。自從有了孩子後,我不僅經常胡思亂想,而且還越來越嗜睡,這種被仇家緊盯的情況下,若叫以前打死我也睡不著,可是此時此刻我就像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存在,上下眼皮總是不自覺地黏到一起,真奇怪。


    在半睡半醒之際,又聽紫衣說道:“是啊,即使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你欲擒故縱的緩兵之計,我也甘願退出,因為……九黎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曾經,我一度以為,經過戰場上的磨礪和千年的相處,再不濟也是有些感情在,可是……”苦笑一聲,“我真的是在自取其辱,他一直以來待我的都是因為恩情,我卻將其當做了……”哽咽一聲,紫衣沒在說下去。


    我閉著眼睛,向著床柱方向挪了挪,等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付諸於床柱來支撐後,我才舒服的歎了口氣,低聲道:“……傻女人……”


    “嗬——”紫衣看看幾乎整個身子癱倒在床柱上的我,苦笑道:“是啊,我是傻,可是我不後悔,因為我愛過,你呢?你愛過嗎?”


    我……?我愛過嗎?


    迷蒙中,我搖搖頭:“……我……不知道……”就算是睡著,也不敢說出自己究竟愛過與否,因為不曾擁有過去,所以現在抑或將來,我即使身在其中,也不曾擁有過,更不敢望向去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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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深沉的眼光看過來:“九黎他愛你,你知道麽?你卻說你不知道你愛沒愛過,你不覺得你這樣太對不起九黎了嗎?”


    “對不起……”不經思考,大腦已是下意識支配語言中樞說出了這句道歉之詞,隨後便暈暈沉沉的,完全進入睡鄉,可喜的是,周公他老人家居然還不忘把我舒舒服服地放到床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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