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視線前的衣服被一點一點拉下去,而阻擋在白色罩袍外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金色如新蠶緙出的絲線,每一縷都泛著潤澤而柔軟的光澤,長長的披泄而下,一直一直,就好似沒有盡頭的綿長河流。


    我驚得一動也不敢動,隻任憑對麵“金色的河流”為我把已經弄得皺做一團的罩袍拉到身上,然後將其撫平,眨眼間罩袍就變得熨熨帖帖。


    “金色的河流”有著一張白皙而淡漠的臉,紫色的雙瞳預示著他不俗的身份,光潔的鼻端,飽滿而病態的淺粉唇瓣,被鬆散梳起的長發下,毫無瑕疵的臉頰旁一對小巧的耳朵略顯秀致,而秀致之中,一枚閃爍著紫紅冷光的鑽石耳釘在他左側的小巧上熠熠生輝。


    我傻愣愣地看著他為我穿好衣服,然後傻愣愣地和他紫色的眸子對視,然後又傻愣愣地目送著他雪白的翅膀消失在另一側木門之後,然後……我傻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成秋碧進來時,屋內沒有留下一點“金色河流”的痕跡,連那扇剛剛還開合了兩次的門,也像是從未被開啟過。他疑惑地順著我的視線看向那扇和牆體一個顏色的木門,然後又將疑惑的視線轉回我已經整齊地穿在身上的白色朝服。


    “魔王陛下剛剛下令,今天身體欠佳,晚朝改期。”


    我還未從剛剛虛無的一幕中緩回心神,因此成秋碧說了什麽根本沒聽清,我隻是下意識問道:“然後呢?”


    “然後……”成秋碧若有所思地沉吟,“然後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啥?”總算是聽懂了成秋碧後麵那句話的意思,隻聽頃刻間,滿朝堂都能聽到我的怒吼:“不上朝他X的蒼林沐為毛喧我來冥祉!”害得我爬台階到現在還氣喘籲籲的捏!


    呃……話說,氣喘籲籲貌似是因為剛剛的換衣服……


    臉黑黑地從小屋子裏走出去,發現原本正在散去的旱魃們無不靜默地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們所有的目光全全投向一處,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還有如此萬眾矚目的一刻。


    我不自在地拽了拽那件剛剛換上沒起到任何作用的雪白朝服,然後看向距離我和成秋碧最近的濡以沫,他剛才因為過於專注不遠處的成秋玥,而沒有察覺我和成秋碧的離開,現在等在這裏,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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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過臉色青黑的濡以沫,我的目光投落在濡以沫身後的眾旱魃貴族們,雙腳稍稍離地,雪白的翅膀因為飛行而緩慢有節奏的舞動著,引起的共鳴之聲就好似會堂裏演奏的交響曲,明晰而郎徹。


    我盯著他們,他們同時也在盯著我,我不好意思地又拽了拽衣角,然後就聽到一聲響亮嗤嘲合奏。我抿抿唇,腦中閃現適才進入大殿的一幕,想必這些個官員貴族是在等我先行離去。心中好笑,既然那麽討厭我,又為何對我如此尊而重之。


    拍拍手,我衝著眾旱魃心虛且也鎮定沉著地說道:“都散了吧。”


    一聲沉吟之後,白翅貴族們就像是得了什麽大赦,立時鬆了一口氣似的秩序散去。


    我撇頭身側的成秋碧,好笑道:“沒想到我還挺有威懾力的呢。”


    成秋碧回視我,亦是笑了笑,隻是沒有接著我的話說下去,反而是身前的濡以沫,表情比之剛剛還要鐵青,就像是被忽視了的小孩子在鬧別扭。


    他舞著那對顯眼的黑翅膀就向我衝了過來,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責備的話,然對上我的目光,再聽到我的話,責備的鐵青臉色立時換上一抹他在麵對我時常有的嗤嘲。


    他哼然冷笑,說:“威懾力?你也不想想你都對黑暗之城的旱魃做了什麽事?他們隻不過是受到了魔王的告誡才不敢對你做什麽,否則,就憑你把天界二十萬大軍引入血城,你有十個腦袋十對翅膀也不夠砍的!”


    濡以沫說得起勁兒,我知道他不是在嚇唬我,因為在血城之中低等旱魃對我的態度已經再顯然不過,我也成功地因為他的話而感到了恐懼,隻是,這恐懼表現得不是很明顯而已。


    聳聳肩,我推了一把在我眼前跟個蒼蠅似的晃來晃去的黑翅濡以沫,跟隨前方愈見遙遠的雪白翅膀們走出大殿。然剛到得大殿門口,我的去路就被人擋下。


    擋下我的自然不是被我惹惱了的濡以沫,他正在後麵憤怒地拍著他的黑翅膀,聽聲音也知道他是忍怒不發。當然,擋在前方的也不可能是成秋碧,但麵前的這張臉氣質中自有著和成秋碧的幾分相似。


    是成秋慈,成秋碧的哥哥。在他的身後,還有他的弟妹也沒有離去。見到成秋玥,濡以沫拉得老長的大馬臉終於神色稍霽,可一時也無法收起所有憤懣,翅膀拍得依舊是震天響。


    成秋慈很高,而且和他的名字一樣,臉上的表情溫吞而和藹。向他點了點頭,我說:


    “你找蛇……成秋碧?”


    成秋慈在我話落之時瞥了一眼成秋碧,然後微不可見地搖搖頭,說:“不,我找你。”


    “找我?”感到不可思議,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頭發,我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似乎是看出我的拘束,他輕勾唇角露出一抹融化冰雪的笑容,而後道:“沒什麽大事,可否借一步說話?”他低垂著眉目,看不出眼中飽含的是哪種情緒。


    沒什麽大事還借一步說話?明顯著就是前言不搭後語。有些擔心地斜了一眼身側的成秋碧,我一時不知道是答應成秋慈還是直接反駁。


    視線收回,手上忽而傳來有力的緊握和令我舒心的溫度。重又把視線落在成秋碧身上,我不解地順著他的手臂看向他緊握在我手上的那隻有力的骨感。


    同我表情一樣詫異不解的,還有麵前的成秋慈和身後表情鬱堵的濡以沫,成秋慈臉色本就蒼白,此時更是白得慘然,他將視線從我身上移向成秋碧,我隻感成秋碧握在我手上的力道更加諳重。


    “碧兒……”成秋慈語氣裏有著我無法理解的絕望。


    我挑眉看著成秋碧嘴角憋笑,碧兒?成秋碧?嗯,相較於蛇蛇來說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成秋碧用越來越渾濁的一雙水滴眼如是警告地瞪了我一眼,在我乖乖收起嘴角強忍的弧度後,他才回頭直視認真且更加失望的成秋慈。他說:


    “哥,我現在終於知道存於世上的感覺,我很開心。”然後不做任何停駐,頭也不回地拉著我越過成秋慈,拾級而下


    突然被猛地向前扯去,我不可控製地向前一個趔趄,幸好成秋碧及時慢下步伐,要不我又得養個十天半個月的斷骨之傷。抬眼向成秋碧看去,他雙目瞪得很大,渾濁的水滴眼看不出眼白和眼瞳,隻能判斷他在直視,直視著遙不可及地前方,眨也不眨。


    表裏不一,他一點也不開心。


    我說:“蛇蛇……”


    “閉嘴!”


    成秋碧目不斜視一聲低吼,我垂眸低頭再不發一語。


    不知走了多久,宮門近在眼前,身後陡然響起濡以沫略帶諷刺和嘲笑意味的嗤笑:


    “副主果然不同往日,不僅把舊人都忘了,連新晉的品味也變了,居然喜歡上了一堆骨頭。”


    我頭也不回:“濡以沫你TMD如果還想和你的玥美人兒在一起,就把嘴巴給我閉嚴實了!”


    濡以沫還想說什麽的嘴巴立刻緊閉,神情中立時帶上幾分堵悶。然他剛息了聲,就聽與他同距離處響起一個柔軟純淨而不諳世事的聲音。


    “呀~~魅兒姐姐這是承認了喜歡我們碧兒嗎?我們的碧兒好福氣呀,居然能得到黑暗之城副主的厚愛,怎麽的也不和姐姐說一聲,害得我們和爹爹還以為你因為承受不起自身殘疾的打擊自我銷蝕了呢。”


    我羋陶葉,這輩子最看不起最憎恨的,就是表麵清純可人實質毒如蛇蠍的人,特別是女人。


    成秋碧握著我的手猛地收緊,我也因為成秋玥的話而反射性頓住腳步,身後立時響起成秋慈嗬斥的聲音,但也隻是告誡成秋玥不得胡言亂語而已。


    伴著我的停頓,成秋碧也停了下來,他沒有詢問我為何忽然頓住腳步,而且極望遠處的雙目更是專注地毫不轉移,然而從他身上傳來輕不可觸的顫抖,隻有與他手掌交握的我才可以感受。


    輕輕擺脫他緊握在我手上的咯人手掌,我轉身直視與我們越來越近的成秋玥以及她的兄長和弟弟。望著他們,我嘴角不可抑製地露出一抹嘲諷笑意,成秋玥以及除成秋碧之外的所有在場者,無不為我臉上的表情感到詫異,而我隻若未見,仍一瞬不瞬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成秋玥。


    似乎看出我臉上隱忍的怒意,成秋玥微挑起半邊柳眉,嘴角更是掛起她招牌式的純真笑容,當她距離我足夠近的時候,我對成秋碧大聲說道:


    “蛇蛇,這王宮之中好像蚊子多了點,不如我就幫蒼林沐收拾收拾這些嗡嗡嗡就知道吵鬧的蟲子好了。”說著,隻聽“啪”的一聲,成秋玥立刻嘶聲喊叫著捂起半邊臉頰,我抬頭看看天上大得離譜的太陽,“唉——陽光太刺眼,都沒看清蚊子究竟落在哪兒,”然後低下頭歉意地對成秋玥報以燦爛一笑,“不好意思了美人兒。”說罷揚手照著成秋玥白嫩嫩的另一邊臉就又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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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啪啪啪。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啪啪啪~~O(∩_∩)O偶然看到這首詩,粉有一種YY的衝動,有木有?!有的話就奉上小推推和小收收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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