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海喝了好幾碗薑湯,發了一身汗,倒也沒事了,身強力壯,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孩子娘,你出門前有跟你招呼一聲,咋的,還動靜鬧得那麽大?”唐大海有些不滿。


    呂氏張嘴想辯解著什麽,隻是方氏對著她搖搖頭。“大海,這事兒是我的主意兒。天都快黒了,你三嬸冒出雪,特意跑來說,你在那老宅子裏一直在做活兒,連口水都沒喝上……”


    唐大海低著頭,“三嬸咋會知道的呢?我也沒瞧著三嬸進院子啊……”


    方氏也依著桌子,坐在凳子上。“你那大侄子說的,在你三嬸家玩兒,否則別人哪會知道?你那大侄子可是說了,是你娘特意不讓人叫你吃飯的,也壓根沒煮上你吃的那份兒。”


    “那爹知道嗎……”唐大海低著問著,心裏還存著絲僥幸。


    “你爹?你爹能不知道嗎,你娘嗓門小嗎?你那三弟還想著給你送碗粥的,但是被她家媳婦兒攔住了,你三弟還想嚷嚷來著,被你爹訓了。餓個一頓,死不了。”


    唐大海這會兒,已經麻木了。


    方氏見著唐大海一個人坐在一邊兒,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形單影隻,有點兒的不忍心。“唉,你也不要我驚動了裏正。你是我女婿,是我半個兒,我閨女、外孫、外孫女的頂梁柱,你爹娘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啥樣的性子,你應該比我還清楚。隻是,他們不心疼,我心疼,咋的,我的女婿就由著他們這般作踐。我是個護短的,哪怕是你爹娘,我也不許他們這般糟蹋了你的心意……”


    方氏是個很好的演說家,她能將心裏的話兒。都說出來,哪怕隻是最平實的話,但是句句抨擊人的內心深處。


    “娘……”唐大海眼角含淚,第一次也有人會注意到付出,也會為他護短。這也是自己的娘,媳婦的娘,也是自己的。


    “大海啊,你雖是我女婿,但是我從住在這兒的那刻起,我就將你當成我的兒子了。否則也不會住得踏實……我還得仰仗著你孝順我呢。我這做娘的。咋能不護短?”說著,方氏笑了起來,唐大海紅著眼眶,看著方氏。祥和的。


    夜深了,唐大海有些愧疚地對著呂氏,“媳婦兒,是不好,讓你擔心了,這回啊,可是最後一次了,沒有以後了。要是我想孝順,還有咱娘呢……”


    呂氏往架著的鐵盆子裏貼了一根柴。攏了攏火,看了眼唐大海。“我沒有怪你,你是咋性子的人,這麽多年,就是看著也看明白了。隻是心疼你自個兒不珍惜身子。要做活可以回來吃了飯,換身幹的,明兒個也可以做啊,不急這麽會兒。你還記得你上次發燒了,你是躺著不知道,急死我們這些人了……”


    唐大海哄了一番,好說歹說,呂氏總算沒擺著個臉兒。“媳婦兒,咱家小的,可是想你好久了……”


    呂氏轉身,“瞎鬧什麽個勁兒,累了一天了,還不早點兒歇著。”


    “這雪兒小了,我也放心了,好不容易睡自個兒屋子了。媳婦兒,我想要……”唐大海攬著呂氏的腰,在她背上蹭來蹭去,引得呂氏咯咯隻笑。


    唐大海纏著呂氏,細聲說著話兒,羞得呂氏忘了反抗……


    一番雲雨,唐大海低吼了一聲,趴在呂氏的身上,頭趴在呂氏的肩上,“媳婦兒,真好……”


    呂氏雙臉紅通通的,枕著唐大海的手。“一直忘記跟你說了,聽說河灣村可是死了不好人,明兒個雪停了,你去瞧瞧去吧。就上次賣豆子的小孩兒。”


    “咋的?那小孩兒雖然說是可憐的,但是咱也犯不上特意跑去瞧瞧啊,托人送個口信啥的……”唐大海沒有見過那個賣豆子的小孩,隻聽說,長得有些高大,雖然隻是7歲。


    呂氏不滿,啥叫特意沒必要!“你這人咋的心腸這麽硬,人家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這麽可憐地跟個爺爺相依為命,你這人咋的就沒點兒同情心的?”說著,擰了把唐大海,轉個小圈,唐大海疼得直抽抽。


    “媳婦兒,你說,你繼續說,我聽著就是了。”


    呂氏聽著唐大海討饒,哼了一聲,鬆了手。“哼,這還差不多!上次去保國寺,後來事兒多,一直忘了跟你說了。大師說了,咱家夏竹,命中帶貴氣,咱家怕是養不住的,要多結善緣,才能心想事成。是我做娘的自私了,寧願她不要富貴,隻求平平安安。我求了包香灰,壓在夏竹的枕頭底下。”


    “這不,一出來了大殿,就碰到了那邱曉晨,那孩子,我瞧著頗有好感,也心疼那孩子,才7歲呢,就比咱文佑大那麽個一歲,文佑都還隻會欺負欺負小竹子,撒撒嬌……那孩子孝順,還會照顧爺爺……”


    唐大海第一次聽說自個兒的小閨女養不住,突然懵了。聽大師說了,要廣結善緣才能……“我明兒個就去瞧瞧,你放心吧,睡吧。明兒個就應該停了,這雪也越來越小了。”說了些閑話,呂氏犯困也就睡了。


    唐大海感覺自個兒渾渾噩噩地,睡了不多久,便醒了,隻是天還沒亮,又眯了小會兒。


    “有人嗎?有沒有人的啊……”唐大海一進河灣村,也不知道這人兒住哪兒。


    房門吱呀地一聲開了,“誰呀……找誰啊?”


    唐大海衝著院子裏喊著。“大娘啊,我找個人,向你打聽下。你們村有個孩子跟他爺爺一道住的,有沒有啊?好像是叫曉晨,大概七歲這樣子。”


    大娘一臉戒備地看著唐大海,“你找人幹什麽?他們欠你銀子了?這麽大冷天的,雪才剛剛停,找人家幹什麽?”


    唐大海有些尷尬,想來是大娘誤會他了。“大娘,是俺家媳婦讓我來瞧瞧的,這不擔心他們一老一小的,不知道這雪一下,怎麽樣了?”


    大娘恍然大悟,“倒是我想差了,喏,往前走,到底,那個三間茅草屋的小院子就是了,他們爺孫倆真的是不容易,老邱頭怕是今年能不能過都是問題了,聽說一直沒起來過,也下不了chuang。”大娘忍不住歎息,“咋就好人沒個好報呢……”


    唐大海辭了大娘,順著大娘指著的路,一路找過去。三間的小院子倒是好找的很,河灣村,這種小院子倒是少得很,隻是三件屋子塌了兩間了。


    “有人在嗎?屋子裏有人嗎?曉晨在家嗎……”唐大海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答,左右張望了下,他都喚了這麽久了,怎麽隔壁的院子裏也沒出來個人。


    唐大海吸了口氣,放大聲音叫喊著。“有沒有人啊?屋子裏可有人……”


    “叫什麽叫,一大早就在這兒鬼叫什麽!沒看見屋子都塌了,哪會有人來應答你!”隔壁的院子裏出來個村婦,指著唐大海就破口大罵。


    難道這爺倆就這麽沒了?唐大海有些手心發冷,不知道要不要問問,人沒了?


    “你是來要債的吧?我就說那老邱頭這麽多天還死不了,肯定是借了錢買藥喝,天天一股子藥味,別人家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晦氣!呸!”


    聽著話音兒,好像是這爺倆還沒事?“大嫂子,那你知道這爺倆去哪兒了嗎?這屋子裏好像沒什麽人啊。”


    “你這人這麽就那麽沒眼色勁兒,我是你大嫂子嗎?我有那麽老嗎?哼,村尾的土地廟,你去瞧瞧吧,不過我估計這爺倆也沒錢還債。”說完,扭著腰,進屋子去了。


    唐大海也不知道小河村的村尾是哪兒,大概走到底,也就差不離了。遠遠地便瞧見了一座土地廟立在那兒,有些破舊不堪。


    唐大海邁進土地廟,一小孩兒聽到動靜,立刻轉過身來,戒備地看著唐大海。


    “你是邱曉晨?”唐大海輕聲地問著小孩兒,今兒個真是的,走哪兒都被人誤會,他就那麽一副窮凶極惡?


    那小孩兒隻是盯著他瞧,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仍是戒備地盯著他。唐大海撓撓頭,咧開嘴,盡量讓自個兒看起來麵善一些,隻是走了那麽久,早就臉都凍僵了,扯起的笑,怎麽看怎麽詭異。


    “你爺爺怎麽樣了,咱都說了這麽會兒話了,你爺爺怎麽還沒醒?”其實,隻是唐大海問了兩個問題的時間。


    那孩子瞧著倒像是文佑兄妹倆開玩笑的時候說的,長得倒是挺高大的,隻是人很消瘦,有些黑。聽著唐大海問起他爺爺,他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紅了眼眶。到底隻是個孩子。


    “唉,你是曉晨嗎?我是文佑他爹,你記得文佑嗎?我是他們的爹,小河村的。”唐大海反複地說著。


    “文佑爹?我當然記得文佑他們……”邱曉晨看著唐大海,稍稍鬆了些。


    隻要記得便好。“你爺爺怎麽樣了,咱說話那麽大聲,咋的還沒醒呢?”


    唐大海看著躺在板上的老邱頭,兩頰凹進去,有些潮紅,喘息一陣強,一陣弱。怕是不好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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