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隨在花落身邊的小七緊緊咬住了自己的牙齒,免得自己發出某些不合時宜,有悖最佳小廝處事規範的動靜。


    能讓一向平淡鎮靜的爺如此失態,真不愧是春姑娘啊。


    “小春,咳咳……”花落抽出一條帕子擦了擦唇邊的茶水,苦笑著說道,“以後能不能不要在別人喝茶或者吃東西的時候說這種話?”


    話說回來,是誰教小春這些東西的?春尋那小子是絕對不會的,那麽,是從別處聽來的了?哈,若是讓春尋知道,怕是那人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半根。


    春心白了花落一眼,輕哼一聲:“我哪知道你這麽沉不住氣?”


    這是沉不住氣的問題麽?花落搖搖頭,決定不再跟春心討論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再研究下去,吃虧的隻會是他。


    “我找你哥哥是有要緊事,至於你們春家的香火……”說到這個,他忍不住再咳了幾聲,喘了口氣繼續說,“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你哥哥又不是不回家。好了,我不能在你這裏耽擱了,你先忙,我先去你哥哥那裏。”不能再繼續跟小春扯下去了,否則還不知道回扯出什麽來。


    這還是第一次,向來喜歡逗春心說話的花落會落荒而逃一般的離開。


    看來老哥又要忙去了,他們到底在忙什麽啊……春心眼珠子忽然一亮,妹的,他們不會是要玩個大的吧?比如,讓這朝廷換個名字,讓這皇帝換個人做?


    忽然想到這一點,春心的小心立刻砰砰跳了幾下,她可沒有王八之氣一抖,四海臣服,五湖參拜的打算,別管皇帝是誰,過自己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就是她最大的目的了。那種人上人的日子,她可沒興趣。不過,她很快又自嘲的笑起來,還真把自己當小說裏的穿越女了麽,怎麽可能會跟那些事情扯上關係,說不準隻是江湖恩怨之類的破事呢。


    果然春心猜的沒錯,花落來後不過四五天時間。春尋就出門了。


    對此,劉氏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也知道隻不能將兒子拘在家裏,而且,有一個喜訊也正好衝淡了她的惆悵。


    那就是,他們家的香火有著落了,蘭悠蘿的肚子裏裝了一隻小春尋。


    這還是春心不放心,算著蘭悠蘿如今怎麽也二十了,當初剛成親沒多久爺爺就過世,守孝的三年裏頭自然是不可能有孕的,但如今除了服也有好久了,老哥期間也在家很久。怎麽就還沒消息呢,她都盤算著要是實在不行就給蘭悠蘿開藥加食補調養調養了,哪知道一撘脈,竟然已經有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兩個多月。他們沒去京城之前了。


    所以,劉氏現在心裏一小半裝的是兒子出門,另外一大半裝的卻是蘭悠蘿肚子裏那隻小的。


    就連蘭悠蘿都高興的有點不知所措了,像她這麽大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經有孩子了,她可是早就想有個娃娃在懷裏抱著了,如今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至於師兄?哦,師兄一年要出去好幾趟,每次至少十天半個月的,習慣就好了嘛。


    不過,春心卻是無語了。老媽這是第一次要做奶奶,好像興奮的有點過頭了,一會兒說要趕緊做小衣裳,一會兒說要趕緊配保胎藥安胎藥,一會兒又要出去找個廟拜一拜……


    “娘,這才兩個多月,你用不著這麽著急。”春心看了一眼在那裏自己樂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的蘭悠蘿,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嫂子身體好的很……”


    她還沒說完,就被老媽給打斷了:“臭丫頭,你嫂子懷的可是你侄子,你怎麽就一點都不知道上心?對了,你今早竟然還讓你嫂子幫你收拾屋子,豈有此理……打今兒起,不許再鬧著你嫂子給你做這做那,對了,再也不許纏著你嫂子抱你,你都多大了還抱,笑不笑話?”


    春心無語,明明是蘭悠蘿非要抱她啊。


    一邊的蘭悠蘿終於從驚喜中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娘,我還好,您不要緊張,小春說的沒錯,我如今才兩個多月,還早呢。”


    “說早不早,這時間啊快的很。”劉氏擺擺手,雖說她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可還是頭一次做奶奶,心裏這個興奮勁兒實在是不容易過去。


    若是認真算起來,早在近一個月前,春心他們尚未從京城回到利州府的時候,劉氏就已經做了外婆了,遠在雲縣莊家的春玉給她生了一個外孫女,不過,因為春玉的那些作為讓她寒了心,所以對於這等喜事,她並不像今天這樣激動,也不過是親自過去看望,並送了大包的補品和自己親手做的小衣裳過去。


    更令劉氏難過的是,麵對她送的那些東西,春玉隻是很高興的收下了,但卻說什麽莊家這些都是現成的,不用她費心費錢,話說的很客氣,隻是隱含的那一絲嫌棄卻是讓劉氏聽到了耳中,聽到了心上。


    如此相比較下來,劉氏怎麽能不喜歡蘭悠蘿,人家蘭悠蘿雖說是出身江湖,可父親是一派之長,她自己從小也是錦衣玉食的長大,可嫁過來後從來不曾嫌棄這個挑剔那個。


    “娘,你冷靜點,別太激動了,我去開個單子,把嫂子這段時間該吃的不該吃的都寫清楚,免得吃錯東西。”春心搖了搖頭,得了,她這會兒說什麽也沒辦法讓老媽冷靜下來的,還是先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對對對,這個是要緊的,你趕緊寫,一定要寫清楚一點,你不知道,當初在曄縣的時候,咱對街的那個老孫家,他們的兒媳婦就是吃錯了東西差點小產……啊呸呸,我這是說什麽呢,言者無心言者無心……”


    老媽現在是興奮的忘乎所以了,她還是溜吧。


    不過……等到明年春天,她就有個肉團團粉嫩嫩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這感覺,確實好極了!


    春家這邊是喜氣洋洋迎新生,可隔壁那邊就是咬牙切齒恨仇人了。


    仇人誰?還用說麽,自然是蘭悠蘿肚子裏的那塊肉。


    對於人骨子裏的那股自私本性,身為其中的佼佼者,張梅花自是深有了解,她可不信那春家的兒子還真就舍得把好好的家產全都交到妹妹手裏了,就算是那兒子疼妹妹,他媳婦還不一定舍得呢。就算是小兩口真個傻了把家產往外推,那也是因為他們年輕不知輕重,又沒孩子,還不知道家產有多要緊。


    所以,她才急著想趁著那小兩口還沒緩過勁來之前把姓春的丫頭給定下啊。可如今呢,那個叫蘭悠蘿的小媳婦竟然懷上了,這女人一旦做了娘,那心可就全都偏到孩子身上了,為了孩子將來能多拿到一點東西,那小媳婦還能不跟她小姑子爭家產?


    真是的,怎麽就懷上了!


    張梅花狠狠的磨了磨牙,那個叫春尋的小子一年到頭的往外跑,就這還能懷上……天知道那是不是春家的種呢。


    “娘,你在那裏幹嘛呢,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肖天福站在門口,不耐煩的提高了聲音說道,“我都喊你一百多聲了,你耳朵不好使了還是怎麽的?”


    對於兒子那半點敬重都沒有的話,張梅花並沒有在意,她現在在意的是兒子還能不能拿到春家的鋪子和房子。衝兒子招招手,她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個傻兒子哎,你沒聽見啊,隔壁那個小媳婦懷上了!”


    “懷就懷,又不是我的。”肖天福哼了一聲,扭身就要開門出去,“我跟你說了啊,我爹今天叫我出去有事,在外邊等著我呢。”


    張梅花見狀連忙幾步過去拉住兒子,沉下臉道:“你又跟他幹嘛去?前天說是有事,就跟他出去喝得跟醉貓一樣的回來,今兒又是要去哪兒喝?”


    “什麽喝啊喝的,是正事兒!爹要多帶我出去見見人,學點事情,你也不想想,將來這家不還得靠我?就算是春家的鋪子到了咱家,那還不得是我管著麽,難不成你還打算讓那臭丫頭管啊?”肖天福邊說邊推開張梅花的手,拍拍被抓皺了的衣袖,皺著眉說,“你有空就多跟咱這邊街坊鄰居多拉拉關係,你也不看看這幾年來你都快把人得罪光了,到時候你看誰幫咱?要是實在沒事做,那就去春家逛逛,他們那個媳婦不是懷了嘛,那就過去恭喜恭喜,說點好話。”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就出門了。


    真是服了,娘一天到晚能不能忙點正事,一閑著就蹲牆根底下偷聽,她能聽著什麽啊。話說回來,春家的水是格外養人還是怎麽著,老的那個風韻猶存,一看就知道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小的吧,那蘭悠蘿雖說比他大了一兩歲,可看起來還是嫩得跟水蔥兒似的,更別說更小的春心了。


    嘖嘖,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啊。


    兒子頭也不回的溜了,徒留下滿心急切的張梅花在原地直跺腳:“你個傻小子,就知道跟你爹胡鬧,你當她那懷孕是懷豬崽兒那麽簡單啊,小心到時候你的鋪子房子都跑她手裏去!”


    惱歸惱,沒過多大會兒,張梅花就自己轉過了主意,兒子說的也沒錯,如今都十七八歲了,總不能呆在家裏什麽都不會,現在多學點東西多見點世麵,再積累下人脈,到時候打理生意才順手啊,總不能由著姓春的丫頭禍害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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