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洪心亂如麻。


    安平泰分明越來越不正常了,甚至元洪有時都能感受到安平泰身上的氣息亢動。


    可安平泰的旨意,他還不能不接。


    然而,此事,他沒法辦。


    安平泰身為一國之君,固然權柄極重,八帝殿也不能輕侮。


    但如今神州萬國的情況,已非早先可比。


    人族各國各自為戰,妖族已大占上風。


    八帝殿正是在這個大背景上成立的,其目的,就是為了統攝全局。


    八帝殿新立,正是立威之時。


    這個檔口,他若真聽了安平泰的旨意,誅殺了八帝殿使團的接伴使,非弄出軒然大波不可。


    他正盤算著怎麽將此事拖黃,安平泰招來兩個宮人捧來大壇冰水飲了。


    那邊太後宮中的紫袍宮人又來催促了,安平泰強忍著不耐煩,打發了紫袍宮人,隻能換上龍袍。


    服下一枚清心丸後,安平泰的情緒漸漸平穩,盯著元洪道:“太子那邊如何了?”


    元洪道:“太子正在衝擊結丹境,料來這兩日就能有好消息傳來。”


    吳國已經連著有數位國主沒入結丹境了,這簡直要成笑柄了。


    如今,安貞若衝擊結丹境成功,對吳國臣民的士氣,都是極大的提振。


    元洪原以為這個消息,能引起安平泰的興趣。


    熟料安平泰一臉的冷峻:“清風別苑呢,太子妃怎麽也不來拜見朕?”


    元洪心裏咯噔一下,回道:“大禮未行,名分未定,太子妃不宜輕出。”


    “名分未定,名分未定,嗬嗬,你也學了老學究的那一套了?什麽祖製?都是狗屁。”


    安平泰怒喝一句,闊步去了。


    …………


    吳都最宏偉的建築,當屬皇宮無疑,但最幽深的所在,必是東宮。


    東宮在皇宮以北三十裏處,獨占了半座鐵靠山。


    此刻,鐵靠山地下十餘丈處,一座功能齊備又不失奢華的煉房內,吳國太子安貞正端坐在一個雪色蒲團上。


    周身祥光縈繞,紫氣凝結。


    在他身旁,六位身著道袍的老者,同時發功,一道道精純的丹元之力,同時激發在安貞諸多要穴。


    安貞周身頓時發出沉鬱的嘯聲,仿佛虎嘯龍吟。


    若有吳國高層人士在此,當能一眼發現,此間安坐的六老,乃是大名鼎鼎的吳國十二宿老中的六位。


    十二宿老中,每一位至少都有結丹後期的實力。


    吳國便是有天大的事兒,往往十二宿老中出現一位,也足以擺平。


    如今十二宿老中,出現了六位,隻為保安貞成功衝擊結丹境。


    足見,安貞結丹,在吳國上下看來,絕對是比天還大的事。


    忽地,安貞周身祥光收斂,左側第三位的大鼻子老者高聲道:“藥逢氣類方成象,道合天真即自然。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老朽為太子賀,為吳國賀。”


    其餘五老同聲道:“我等為太子賀,為吳國賀。”


    安貞深深一拜到地:“若非諸位前輩,小子焉有今日。諸位前輩之功,小子銘感五內,永世不忘。”


    大鼻子老者道:“太子客氣,隻要有助於吳國,我等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既然太子功成,老朽等就告辭了。”


    大鼻子老者說完,六位老者同時消失不見。


    十餘息後,安貞取出陣盤,催開禁製,西麵一塊牆壁洞開,黃姚佛的身影顯現出來。


    他怔怔打量了一眼安貞,頓時大喜,拱手道:“天眷我吳國,恭喜太子,賀喜太子……”


    安貞擺擺手,眼中沒有歡喜,盡有一絲落寞:“少師,十二宿老對孤為何始終親近不起來,是孤真無人君之相?”


    黃姚佛道:“殿下休要妄自菲薄,十二宿老這是避嫌,他們忠於吳國,但吳國現在是陛下的。”


    安貞歎息一聲道:“是啊,吳國現在是父皇的,孤又算什麽?”


    黃姚佛道:“太子殿下休要氣餒,臣夜觀星象多時,太白妖星入境,蒼龍泣血,主大凶之兆。


    十二宿老避嫌是真,但此次為助太子突破結丹境,一口氣來了六人也是真,單憑此點,便知宿老們的傾向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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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要做的就是安心靜待時機,決不可自亂陣腳。”


    安貞點點頭,“還是少師知我,對了,少師匆忙來此,還有旁的事嗎?”


    黃姚佛道:“後天就是殿下大婚之時,臣不放心殿下。”


    安貞冷笑道:“孤都快忘了孤要成親這回事兒了。”


    黃姚佛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個孝字。若非出此奇計,殿下也不得脫穎而出,奪得東宮之位。


    殿下乃是天命英雄,氣吞四海,區區小事,就不要縈繞於懷了。”


    安貞點點頭:“少師說的極是,對了,安冉現在何處,他怎不來?”


    黃姚佛神色一黯,沉聲道:“這便是臣要對殿下說的第二樁事,安老弟歿了。”


    安貞怒目圓睜:“怎麽回事,他可是堂堂白衣衛衛將,麾下猛將如雲,難道被刺殺了?”


    黃姚佛道:“具體怎麽回事,臣也不太清楚,但陛下下詔,令安冉老弟自裁。在此之前,安冉老弟來找過我,他決定從虢國夫人處入手,收拾寧夏。


    我勸說未果,他誅殺寧夏不成,反倒遭禍。若所料不錯,這背後應該是虢國夫人的手段。”


    安貞腦海中浮現出虢國夫人的花容月貌,心中一熱:“這不可能吧?夫人乃是一介纖纖弱質,從不涉國事,怎會摻和到這些醃臢事中來?”


    他猶記得去年,他曾在虢國夫人府上賞花,萬花叢中,虢國夫人回眸一笑,那美好的景象,安貞至今記憶猶新。


    黃姚佛暗暗歎息,天家父子竟染了通病。


    他不打算在虢國夫人之事上糾纏,打算按下此事,讓安貞正視後天的大婚慶典。


    安貞的注意力卻轉到了寧夏身上:“少師適才說,安冉認為寧夏和虢國夫人有染,這寧夏又是怎麽回事?不過做的一些歪詩,能有什麽魅力?”


    寧夏在虢國夫人府上,詩驚吳都,激發九重景聲境的當夜,安貞並未閉關。


    他也見到了天空中的異象,知道了寧夏到來吳都的消息。


    彼時,他想起寧夏和蘇冰雲有舊,還特意給蘇冰雲去了消息。


    再後來,他便閉關了,不知外間變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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