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至死也想不到,他竟會死在虢國夫人手中。


    因為安冉自忖自己布局精妙,即便拿虢國夫人作伐,暗箭傷寧夏,也絕不會露出絲毫破綻。


    他預料得不錯,虢國夫人的確不知道這一切是他的首尾。


    陰差陽錯的是,虢國夫人在知道了他安冉是寧夏的敵人後,自動將他劃歸到了自己敵人的行列。


    虢國夫人待在安平泰身邊這許久,從來不曾動用過安平泰手裏的力量。


    但這次為了自己親親小郎君,她顧不了那許多。


    一頓假枕頭風吹下去,安冉甚至如墜雲霧,全然沒搞清楚到底哪裏不對,就丟了性命。


    意識消亡那一刻,他腦海裏浮現的竟是黃姚佛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長羨鴛鴦不羨仙,由來嫦娥愛少年。女人的心思,你千萬不要猜,尤其是絕代美人的心思。猜錯了,便有性命之憂……”


    ………………


    元始殿,本是吳國皇宮的一座偏殿,常年冷寂。


    自打安平泰登基後,這冷寂的元始殿便得啟用,雖依舊清冷,極少啟用宮人,事實上,安平泰在此待的時間,遠超過他名義上的寢宮乾元殿。


    這日傍晚,安平泰服完丹藥後,**著身體,隻著一件襯褲,披散了頭發,將自己的身體躺在了冰涼的金磚上。


    已是晚秋將冬之時,寒風呼嘯,金磚冰涼,幾近刺膚。


    安平泰卻還嫌**,令僅有的兩名宮人打開了前後殿門,放入呼嘯的晚風。


    躺了半個時辰,心中的**勉強壓下一些,一名紫袍內官來告:“太後有詔,請陛下前去參宴,切莫誤了吉時……”


    不待那紫袍內官傳詔完畢,安平泰便不耐煩地打斷,“知道了,知道了,且去回複太後,朕稍後便至……”


    紫袍內官才去,安平泰心頭才稍減的躁意,又熾熱起來,揮拳狠狠地在青磚上砸了一記。


    他心裏煩透了,他雖貴為一國之主,可頭上還有個並非生母的太後,再上麵還有嚴苛到讓他極不耐煩的祖製。


    不光是太後動輒拿祖製壓他,朝中大臣亦是如此,弄得他不勝其煩。


    他生性風流,身為一國之主,原本有享不盡的美人之福。


    但吳國有祖製,身為一國之君,隻可納一後三妃。


    這些年來,他的一後三妃,雖容顏依舊,但他已無比厭煩了。


    外麵一個虢國夫人,根本不能讓他心滿意足,這些年來,他可是想了不少的辦法,才稍稍開解心中煩憂。


    即便如此,那沉甸甸的祖製,還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安平泰正想著用什麽辦法才能避免今晚注定壓抑無聊的晚宴,一道身影疾步匆匆行進殿來。


    那人正是他的貼身護衛元洪,也是他最信重之人。


    元洪入殿,輕輕揮手,兩名宮人如輕煙一般,退出了元始殿。


    “解決了。”


    元洪躬身道。


    安平泰冷哼道:“那孽障可有半點悔過之心?”


    元洪道,“沒有,他一直喊冤。”


    “喊冤?真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


    安平泰眼神陰冷,“行了,你且下去,稍後隨我去玉坤宮走一遭,煩透了,就沒一天順心的。”


    安平泰雖躺在地上,卻能通過殿中的琉璃燈盞,清晰地捕捉到元洪的麵部表情。


    他見元洪麵現遲疑,嗤道:“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朕不是不納忠言的昏庸之君。”


    元洪深吸一口氣道:“那安冉開始喊冤,臨刑前,一口咬定夫人和那寧夏有私……”


    元洪正是奉安平泰之命,親自解決了安冉,此來正為複命。


    不待他說完,安平泰便怒聲狂噴起來:“混賬,住口,阿婉與我,情比金堅,我和她的情義,豈是你們這些俗輩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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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安冉,早知他如此冥頑不靈,朕合不該讓他這麽輕易地上路,就該用寸磔之刑……”


    安平泰一怒,渾身又**起來。


    元洪噤若寒蟬,他隱隱發現安平泰的狀態越來越不對。


    尤其是最近,越來越喜怒無常,經常陷入抑鬱狀態,且極為偏執。


    作為旁觀者,元洪當然懷疑虢國夫人和寧夏之間的關係。


    畢竟,大佛寺中,那等要命的時刻,寧夏竟能挺身而出,以命換命替下了虢國夫人,單單一個寧夏癡迷官場,希圖上進,元洪是不信的。


    但安平泰如此情狀,他是不敢在此事上多進一句的。


    單看安冉之死,他也是心驚不已,虢國夫人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安平泰囈語了半晌,忽然亢奮地道:“阿婉對我當然情真意切,但寧夏此獠,朕極為不喜。


    一個詩詞客竟敢獻什麽平妖八策,正是利欲熏心之輩。安冉狗賊敢用寧夏**阿婉,難保有宵小之輩不仿效之。


    元洪,朕命你速去解決寧夏,朕不想此獠再活在世上。”


    元洪大驚失色,他想暗示寧夏和虢國夫人有私情,目的是想讓安平泰對虢國夫人生疑,自此開始和虢國夫人保持距離。


    可他沒想到,安平泰的思想竟偏激成這樣。


    元洪趕忙規勸道:“陛下,萬萬不可。寧夏現為八帝殿派來參加太子大婚使團的接伴使,如何能一殺了事?”


    安平泰怔了怔:“他不是一個詞客麽?好像還是哪個學宮的學員,怎麽和使團扯上關係了?”


    元洪趕忙做出相應的解釋,其實他也不知寧夏是怎麽和柳青苑搭上的,隻能說是因為在隆法盛會上表現出色,被柳青苑相中。


    安平泰冷聲道:“阿婉說得不錯,果然是鑽營之輩。殺了。”


    “陛下。”


    元洪懵了。


    安平泰聲音拔高,“不就是一個侍者麽,便是柳青苑又如何,朕還殺不得了?八帝殿,八帝殿,裏麵沒有什麽帝王,不過是一些強大的修士。


    連他們都要靠朕供養,能奈朕何?朕奮九世餘烈,紹繼大統,四海歸心,真龍加身,要誅他八帝殿的一個侍者,你跟朕說不可?咳咳……”


    安平泰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劇烈咳嗽,臉上呈現不正常的嫣紅。


    元洪見安平泰越說越出格,趕緊領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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