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賭坊設在西坊市一角,東西開了兩扇門,普通賭客走西門,修士和高端玩家走東門。


    進得便宜賭坊,三百多平的寬闊大廳內,設了不少賭台,各種各樣的賭具都有。


    賭注也是五花八門,有金葉子,銀錠子,銅元,甚至還有本來隻在學宮流通的銅元鈔,除此外,他還見到有人下注奇花異草、兵刃、丹藥……


    滿廳聚了近兩百賭客,


    其中一個縱橫五米左右的巨大賭桌前,聚集的人潮最密,姚山,蘇冰河一幫人皆圍在這個賭桌前,個個激動得麵紅耳赤。


    寧夏站在不遠處,看了片刻,絲毫感受不到眾人的激動。


    那張巨大賭桌上賭的是一種會幻彩的石頭,買定離手後,每個石塊會擦掉頂部的皮封,石頭內部流光溢彩,不停地閃變,分別呈現金紫黑白青五種顏色,待石頭流光結束,顏色會最終定格。


    每次會端上三塊石頭,賭客們可以賭其中一塊石頭的顏色,也可以連注,賭兩塊或者三塊幻彩石的顏色。


    當然,連注的幾率更低,但賠率更高。


    在寧夏看來,這和賭骰子的點數,沒什麽區別。


    唯一的區別在於幻彩石顏色在最後關頭不停閃爍,給人一種結局定而未定,讓所有人的希望和熱情都被勾起。


    再配合著熱烈的呐喊著,很容易激發人骨子裏的欲望。


    比如姚山,往日裏多矜持的一個二代公子,此刻雙目通紅,衣冠不整,聲嘶力竭地喊著“金色”,麵前已剩了數目不多的銀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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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桌上的幻彩石顏色落定,姚山重重一拳捶在台麵上,滿麵的悵然若失。


    人間悲歡,在這一方賭桌上被展示得淋漓盡致。


    蘇冰河興奮得叫了起來,他今天的運勢不錯,麵前挪了大堆的銀元寶、金餅,還有厚厚一疊大麵額的銅元鈔。


    看了片刻,寧夏覺得無趣,就退到鄰桌看幾人推牌九。


    他盼著蘇冰河乘勝追擊,大發一筆,他正好找蘇冰河搞個無息校園貸。


    閑逛了半盞茶的工夫,寧夏溜回到幻彩石賭桌前,再看蘇冰河時,嚇了一跳,他麵前大堆的金銀幾乎被清空了。


    蘇冰河赤紅了眼睛,宛若野獸一般,正厲聲嘶吼著,“白,白,白……”


    寧夏皺起了眉頭,再看姚山等人,幾乎都愁眉苦臉,一看便是黴運臨頭。


    一看這種局麵,寧夏就知道自己校園貸計劃夭折了。


    “八個人,但凡有一個轉運,也不至於這樣。”


    寧夏暗暗歎息一聲,便待離開。


    忽地,又定住腳,暗想,“不對,十賭九騙,賭幻彩石,難道就沒有套路。”


    他忽然回憶起來,就在他圍觀其他賭客推牌九時,便聽到那邊高喊過,“三白,豹子,通殺。”


    所謂三白,指的是三塊幻彩石都開出了白色。


    半柱香的工夫,就開了一把豹子,一招通殺,賭場便可穩賺不賠。


    寧想暗想,“莫非幻彩石的顏色,在開出之前,就可以預判?若真如此,莊家無須用其他套路,隻需控製好間隔,偶爾開出一把豹子,就能穩賺不賠了。


    可莊家到底用的什麽辦法,在打開石頭的封皮之前,就知道幻彩石顏色的呢?”


    懷著疑惑,寧夏重新回到了賭桌邊。


    這次看了不過五分鍾,寧夏沒弄明白,莊家是怎麽識別一個個大小完全一樣的石塊,但他自己琢磨出了門道。


    憑借無識妖胎賦予的敏銳感官能力,他竟能嗅出不同顏色幻彩石的微弱氣味差別。


    並且他測試過,幾乎每塊幻彩石的封皮沒拆開前,他都能篤定這快幻彩石的最終顏色。


    百試百靈。


    弄清了這個門道,寧夏覺得自己先前的價值觀有些狹隘,怎麽能一門心思老想著搞校園貸呢,幸福的生活難道不應該靠自己的勤勞來創造嗎?


    確定好思路後,寧夏將僅有的一枚引靈丹擺上了賭台,他賭中間的那枚幻彩石為黑色。


    引靈丹才上賭台,引起極大的關注。


    誰都知道引靈丹的貴重,一枚市價在五六萬之多。


    雖說往日也有豪客,拿引靈丹來下注,但畢竟少見。


    “尊客可想好了?”


    一臉大胡子的荷官盯著寧夏道。


    “買定離手,莊家解石便是。”


    很快,三塊幻彩石皆被擦開封皮,幻彩石開始流光溢彩,場中滿是呐喊,喊“黑”的聲音最是熱烈。


    終於,中間那塊幻彩石一通變幻後,顏色定住,正是黑色。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地歡呼聲,姚山等人也擠了過來,向寧夏表示著恭喜。


    大胡子荷官處亂不驚,很快便有隨侍,取來三枚引靈丹,賠付給了寧夏。


    與此同時,二樓探出了幾道身影,朝這邊打望。


    很快,新的一局開始了,寧夏將贏來的三枚引靈丹,再度押注中間的幻彩石,這次他賭的是紫色。


    二樓,一個臥蠶眉中年衝身邊的麻衣老者使了個眼色,後者搖頭,表示並不知道寧夏到底押沒押準。


    臥蠶眉中年頓時醒悟,他身為莊家確實沒辦法知曉每塊幻彩石的原色。


    之所以能屢屢開出豹子通殺,是因為那批全豹子的幻彩石,皆是從特殊渠道采購的。


    他們隻知道何時該放豹子,並不能窺探到幻彩石的顏色。


    寧夏上一把開發了,這次他一下注,不少人跟注。


    很快,幻彩石被解開,霎時,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爆發,寧夏再度押中。


    大胡子荷官額頭已然見汗,臥蠶眉中年撫在欄杆上的大手陡然握緊,麻衣老者微微搖頭。


    臥蠶眉中年衝底下微微點頭,很快,九枚引靈丹賠付給了寧夏。


    場中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久久不歇,姚山等人興奮得跟什麽似的,他們也跟著寧夏押注,賺了一把。


    隻是這幾人都輸得快空了,本錢有限,雖中一把,也沒翻回多少。


    眾人都向寧夏道謝,寧夏笑道,“運氣,運氣,哪有把把中的,贏了你們別謝我,自己對自己負責。”


    很快,他又投下三枚引靈丹,這次跟風押注的就更多了。


    數九寒天,大胡子荷官額頭汗液涔涔,幻彩石才解開,滿場的呼嘯聲幾乎要衝破屋頂。


    終於,寧夏押注的中間石塊顏色定住,隨即,滿場幾要砌出歎息之牆。


    “他也有押不準的時候。”


    臥蠶眉中年輕聲道。


    麻衣老者笑道,“幻彩石如果那麽容易被洞察乾坤,大江南北就不會為此物癡迷。不過是個運氣好的小子,且看著吧,他怎麽贏進去的,就叫他怎麽吐出來。”


    麻衣老者仿佛有神算,下一局,寧夏又輸了。


    連輸兩局,寧夏身上的神秘光環褪去,再沒人跟注。


    第三局時,寧夏的膽子似乎變小了,不再三枚三枚的下注,每次隻投注一枚。


    這種投注模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畢竟連續慘敗,出現保本惜利的心態,再正常不過。


    臥蠶眉打個哈欠,不再繼續觀戰,麻衣老者看了會兒,也轉了回去。


    兜兜轉轉,又玩了半個小時,寧夏手裏的引靈丹,從巔峰時的十三顆,到現在的兩顆。


    他正玩得不耐煩,又三顆幻彩石才被擺上來,霎時,寧夏瞳孔微縮,暗道,“終於來了。”


    大胡子荷官的精氣神也明顯不一樣了,高聲叫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啦……”


    姚山等人已經輸得毛幹爪淨,若不是等寧夏,他們早就撤了。


    寧夏打個哈欠,“也罷,搏最後一把就是。”


    大胡子荷官心道,“可不就是最後一把了麽,老子通殺。”


    寧夏隨意一甩,兩枚引靈丹正落到豹子區。


    大胡子荷官險些沒噴出來,他強自鎮定心神,遲遲不下令解石。


    一眾賭客已經開始大罵了,大胡子荷官猛地驚醒,若再拖下去,真讓人起了疑心,賭場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他暗暗咬牙,“都買定,買定,開石……”


    “紅,紅,紅…………”


    “白,白,白…………”


    “啊哈,我中了,我中了,紅了,紅了……”


    “不好,二紅了,二紅了……”


    “天,三紅,三紅,豹子啊。”


    “啊,他押中豹子了,押中豹子了……”


    “一賠二十三,天呐……”


    “這是什麽運氣……”


    大胡子荷官身子一軟,險些倒下。


    接到消息的臥蠶眉中年和麻衣老者火速出現在二樓,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滿目駭然。


    姚山等人遠比寧夏興奮,上躥下跳,好像自己也押中了豹子一般。


    “一賠二十三,二賠四十六,賠來,趕緊賠來……”


    蘇冰河等人叫嚷著,不少賭客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鼓噪。


    “數目太大,尊客可上樓來領取,我便宜賭坊開了十多年了,不至於為了這點資金砸了自家的金字招牌,列位客人放心。”


    臥蠶眉在二樓高聲說道,他換了一身衣服,調節好了情緒,顯得氣度從容。


    “咱一起去,看他娘的玩什麽花樣……”


    蘇冰河罵罵咧咧道。


    寧夏擺手,“你們在下麵稍候,我去去就回。”


    上得二樓,一名隨侍殷勤地將寧夏引入一間會客室,臥蠶眉和麻衣老者已經立在廳中等候了。


    “尊客好賭術。”


    臥蠶眉衝寧夏一抱拳,大手一揮,麻衣中年打開個箱子,裏麵列著密密麻麻的引靈丹,和十枚金燦燦的金餅。


    寧夏一撘眼,就確準了箱內引靈丹足有五十枚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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