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酒慌亂道:“你你你你你,這大白天的,沐陽稍稍就回來了,你、你別亂來啊!”


    玄天被千酒捂著一時動彈不得。


    “放開。”


    “不、不放!”千酒仰著臉,一副不肯輕易就範的表情,本以為玄天還要說什麽,或者直接用蠻力將她的手擋開,誰知玄天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側身靠了過來,眼看玄天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千酒越來越慌亂,還是沒忍住,抬手將玄天擋了。


    就在此時,玄天剛好將腰帶那裏解開,揚手一揮,千酒急忙將雙眼捂上,急匆匆道:“男兒血氣方剛本是正常,但我此時傷還未好,且青天白日的,你不會趁人之危吧,我雖心儀與你,但總歸不能這麽隨便,還是得一步一步來不是?!”


    千酒一語胡亂又說得匆忙,言罷才發現剛剛好像並沒有想象中衣袍翻動的聲音,四周一時也沒了動靜,頓時心下打著鼓,慢慢將捂著雙眼的手放了下來,卻是被一個白色的物件晃了晃眼,再看玄天,分明穿戴整齊得很,麵上還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自己果然又被捉弄了,許是習慣了,千酒一時也沒發作,而是往那白色的物件看去,那通體雪白,祥雲朵朵,一看便知十分貴重的不是玄天一直別在腰間的玉墜又是什麽?


    原來他剛剛是在取這個東西,竟被自己看成了寬衣解帶,自己是有多好色?!千酒暗暗皺了皺眉,又抬頭看向玄天,麵帶不解。


    玄天絲毫沒提剛才的事,看著千酒一臉疑惑,微微笑道:“這玉墜是小時候帝父帝母送我的,我一直佩戴在身上,這些年跟著我也養了些靈性,下次你再遇到那種危險,它便能引著我早些救你,也不至於傷成那樣了。”


    千酒想了想,自己每次見玄天好似都的確看見他佩著這個玉墜,隻是不知他此番話是何意,難道她有危險這玉墜還能千裏迢迢感知不成?那這次怎麽沒見玄天早些來救自己?


    見千酒仍是疑惑不解,玄天無奈地搖了搖頭,拍了拍千酒的腦門:“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長這麽大的,這麽明顯了還不懂,”玄天說著努努嘴:“喏,這墜子,歸你了。”


    接著拿著玉墜錦繩的手一鬆,眼見著玉墜往下落,摔在地上就是五馬分屍,千酒還未來得及弄明白這是在唱哪一出,就下意識伸出手將玉墜牢牢接在了手裏。


    不同於尋常美玉,觸之冰冷,這玉墜入手便是陣陣暖意,若是握得久了,更是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十分舒爽。


    千酒麵露不妥,道:“這既是你父母給的,又跟了你這麽多年,就這麽給我不太好吧?”


    玄天則不以為意,麵上淡淡的:“他們給我的東西多了去了,我隻瞧著這個順眼些才一直佩在身上,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收著吧。”


    可千酒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個玉墜不似俗物,但也不排除自己隻是個小酒仙,平日沒見過這些,才當作寶貝,或許這個玉墜在北盛天殿中就如玄天所說是個不太貴重的東西吧。


    念及此,千酒釋然了不少,也不扭捏,直接將玉墜係在了自己的腰上,抬頭正準備問玄天為何突然送她東西時,卻見玄天一臉張揚地笑著,千酒被他笑得沒由來心裏一緊。


    接著便聽得玄天幽幽的聲音響起:“方才,我許是聽見誰心儀....什麽來著?”


    “你...你聽錯了。”千酒下意識回道,剛剛自己著急,那些話出口得太快,待一說完心裏就有點忐忑,恐玄天會抓住這個不放,誰知他卻說起玉墜的事情來,本以為是自己說得太快他沒聽清,才沒有繼續下去,可剛剛才鬆下的一口氣,這下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玄天見千酒眸光躲躲閃閃的,心覺好笑,有意無意道:“我倒是從來沒聽岔過,難道到了酒兒這裏,耳朵都失靈了不成?”


    千酒聞言,垂著頭,臉上發燙得緊,一時不知該怎麽反駁,索性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玄天則是側回了身,往著洞頂長長歎了口氣:“唉,可憐我前腳被人調戲又輕薄,後腳那人就翻臉不認賬了。”說著還不忘朝千酒那瞥上幾眼,看千酒的反應。


    “胡說,誰調戲過你輕薄過你了...”千酒聽玄天講些莫須有的事忍不住出口反駁,卻仍是不敢抬頭,隻小聲嘟噥著,但也讓人聽得真切。


    玄天見千酒回了話,繼續不慌不忙道:“那人說我家中有尚未足月的嬰孩,可我從未娶妻,這不是調戲我是何?接著看我胸膛結實趁我不備狠狠摸了一把,不是輕薄我又是何?”


    一席話說得千酒是雲裏霧裏,自己何時這樣過?這玄天要編也編得像樣一點,他說的這兩件事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也太容易被識破了,難不成不是在說自己?可那言語裏分明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千酒頓時抬頭看著玄天不客氣道:“我說,你要編也編得有幾分令人信服吧,我何時.....”千酒的聲音戛然而止,受傷時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就這麽突然湧上了腦海。


    玄天看著千酒陡然瞪大的雙眼滿意地笑了笑:“如何?這些罪狀酒兒可認了?”


    看著玄天逗趣的模樣,千酒心裏隻盤算著酒仙洞的地硬不硬,自己此時撞上去能不能正好撞個坑將自己埋了,又或是為什麽沐陽說去弄吃的,卻去了感覺有八百年了還不回來,是不是和玄天商量好了故意整她,等她出於羞愧離家出走,然後他跟玄天就可以住她的洞,打她的窮奇,喝她的醉仙了。


    笑話,自己能這麽輕易上當?


    有句古話怎麽說的,羞到深處自然就變得沒臉沒皮。


    雖然嚴重懷疑這句話是自己臨時想的,但千酒當下也不管了,隻見她從容地收起了還張著的嘴巴,瞪圓了的雙眼也恢複了正常的大小,穩了穩身形,抬手捋了捋自己被夢河整理過並不需要捋的頭發。


    學著凡塵那些驕縱的富家小姐看上俊俏窮書生,將書生綁回自己家中,言語逼書生就範一般的做派,仰著頭,斜眼瞧著玄天,微微露出一絲輕蔑與不屑,她這一番派頭模仿得韻味十足分毫不差,不知道的以為她是那北盛天的殿下,而玄天才是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小酒仙。


    氣勢有了,千酒膽子還真大了幾分,接著用著極盡慵懶的聲音緩緩道:“沒錯,你剛剛說的都是事實,本仙就是看上你了,怎麽著吧。”


    玄天看著千酒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哭笑不得,當下起了身,輕聲道:“那小仙日後乃至終身,都要承蒙仙上照顧了。”接著抬手朝千酒深深做了個禮。


    千酒觀摩過不少這種富家小姐強逼窮書生從了自己的戲碼,不然也不能學得這麽像,誠然那些富家小姐的說詞都差不多,但那些窮書生就各有各的千秋,有的聽罷就急了眼,說那小姐生為女子如此不知羞恥,尋常家的小姐聽到這裏叫家仆將那書生拖出去掌一頓嘴放了也就罷了,碰上個潑辣的,能與那書生爭個麵紅耳赤,親手將此人一通棍棒相加,再隨便扔出去。


    也有書生聽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開始聲淚俱下,說什麽家中還有妻子等自己金榜題名,自己此番雖得小姐青睞有加,可實在不能對不起家中操勞的妻子,故隻得對不住小姐的美意,還望小姐放自己歸家去。


    還有的便如玄天此時一般,恭恭敬敬的鞠一禮,再婉言拒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那說詞讓人縱是被拒絕也不會惱怒,彬彬有禮,這種書生最得千酒的讚賞。


    總而言之,那些年千酒一場一場的看下來,就沒幾個是成了的,基本上都是以悲劇收場,可見強扭那些沒熟的瓜著實不甜,是以這次千酒也沒指望玄天會應了自己,所以他說的什麽千酒根本沒去細想,而是想著富家小姐們遇上這有禮貌的書生是怎麽說的。


    隻見千酒微微歎了歎氣,言語很是可惜道:“我雖有意與你,但終究流水無情,既然如此,照顧你終身倒談不上,我們好聚好......嗯?!”


    千酒猛然轉頭望向玄天,隻見玄天淡淡地笑著,u看書.uukashu.om 千酒剛才費力裝出來的一番做派早就不知所蹤,而是起身巴巴地湊到玄天跟前,眼裏閃著光,道:“你方才說,以後都由我照顧了?!真的?!”


    玄天桃花雙眸轉了轉,道:“假的,”千酒眼裏的光霎時黯淡下去,有一瞬的失神,“自是我照顧你,以你的修為,我可還想多活一陣。”


    千酒也懶得怪玄天說話大喘氣了,頓時眸裏的光比之前亮了不知多少倍。


    第一次有意於一個人,又第一次表露心意就成功,這放在凡塵得是多歡喜的事呢,殊不知千酒隻關心過富家小姐們的情事,自是以為第一次便找到命中的人很是困難,若是尋常百姓家中,依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次就成的那是大把的人在,不過那些也不甚重要了。


    因著欣喜得不行,她又起身,原地興奮地琢磨了好一會,玄天則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笑著。


    待消化了這令人臉紅心跳的消息,千酒方才冷靜下來,盯著玄天,噗一聲撲進了玄天懷裏,玄天約是沒料到這突然的一下,被撞得退了好幾步,可見千酒力道很足,待玄天站定,才反手抱住千酒,懷中的人輕輕顫了一下。


    玄天含笑,這丫頭剛剛撲進來的時候沒覺著害羞,此時倒知道害羞了。


    千酒彼時頭腦一熱往玄天的懷裏撲過來,其實撲進去的那一瞬便有點清醒了,奈何已經控製不住,隻得生生撲了進去,被玄天剛剛那一抱,更是清醒得透透的,此刻窩在玄天懷裏,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懷抱的主人好像也故意不給台階下似的,隻默默抱著,也不說說話,四周頓時安靜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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