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哪裏?


    熟悉的洞裏,熟悉的床,熟悉的桌椅,還有熟悉的窮奇正看著自己,隻是哪有什麽大喜日子的大紅裝飾?


    千酒還沒緩過神,窮奇已經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千酒捂著頭,有些疼,勉強慢慢坐了起來,隻隱約記得在鬼界跟那兩個鬼道打了架,渾身疼得發緊,想靠著休息一會,休著休著意識越來越模糊,接著就不知道了。


    此時雖然自己身上還疼著,卻是好了不少,且這明明是自己的酒仙洞,哪還是什麽鬼界?難道自己學會了瞬移?想來心裏還有點小興奮是怎麽回事?


    以為自己學會了瞬移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千酒便聽見窮奇噠噠噠噠噠的跑了回來,後麵還跟著沐陽跟玄天,沐陽見千酒醒了,頓時喜上眉梢道:“七日了,你終於醒了!”


    千酒看著沐陽鬆了口氣的樣子,想著他該是日日這麽盼著,頓時心裏感動得緊,沐陽繼續道:“你昏迷這七日,我日日跑去找夢河來給你換衣服,可麻煩死了。”


    敢情不是高興她醒了,而是高興不用再去找夢河了?


    千酒一抹感動的神情都來不及收,顫顫巍巍僵在臉上,嘴角抽了抽。


    “你是說,我睡了七日?”


    沐陽撇了撇嘴:“那可不,也不知你身子怎麽弱到這個地步,本不是什麽傷筋動骨的大事,偏就遲遲不醒,害得我們擔心。”


    千酒木然一怔,莫不是——因為要做那個夢自己才拖著不願醒過來吧?!!


    可如今想來,那個夢做得著實沒臉沒皮,且玄天在夢中是個柔弱溫婉的公子還要靠她美救英雄就罷了,反正玄天怎麽樣都很搭,但自己為什麽是個猥瑣油膩的山大王形象?


    千酒晃了晃頭,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轉頭看向玄天,道:“那個,你救我回來的?”


    玄天來時步子雖有些急,但此時卻是悠然地靠在一旁,看著千酒跟沐陽說話,淡淡笑著,見千酒問自己,隨意道:“不然呢,難不成你救我回來的?”


    千酒心頭咯噔一下。


    難道自己做夢的時候說夢話被玄天聽見了?不能啊,自己做夢從來不說夢話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


    不過自己果然不會什麽瞬移,千酒頓時眸光暗淡了幾分。


    穩了穩心神,幹笑了兩聲道:“自是你救我的,我這修為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麽救你呀。”


    “玄天抱你回來的時候,你麵色慘白渾身是血,約莫著若是風再大一點,你怕是能被吹散了。”沐陽許是又想起了那日的場景,微微皺著眉。


    “抱?!”千酒不自覺脫口而出,下意識看向玄天。


    玄天迎上千酒驚訝的眼神,垂眸淡淡笑了笑:“唔,其實也可以背著或者扛著,但是未免都太不好看了。”


    沒想到那種時刻玄天還不忘維護她的形象,千酒心裏有些感動:“其實我怎麽樣都無所謂的,但還是謝謝你。”


    玄天卻是一臉疑惑,道:“背你我就得駝著背,扛你我就得歪著身子,思來想去也就抱著看上去我比較有風度,你想什麽呢?”


    千酒感動的表情又頓時僵在了臉上。


    沐陽看著千酒的表情不免有些好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來應是背著你的話難免將你除了後背之外大大小小的傷碰個遍,怕是還沒回得來就疼死在路上,扛著的話你頭一路朝下肯定難受得不行。”


    聽完沐陽的解釋,千酒默了默,覺得有理,麵色這才好了不少。


    心道這個玄天,逮著點機會都不忘捉弄自己,可竟不知他們二人何時這麽要好了,還幫著另一個人解釋,之前二人見麵都是些許尷尬的,如今看來氣氛確實好了不少,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殊不知三日前,就在這洞裏,二人見千酒還未醒來皆是焦急,隻不過沐陽的焦急是在這洞裏走來走去,歎氣一聲接著一聲,一直念叨這點皮肉傷早該醒過來了才是。


    而玄天的著急則是靠在牆上,抿著雙唇,蹙著眉,時不時再去千酒跟前渡上幾縷修為。


    沐陽看著千酒早已恢複血色的臉,此時如熟睡一般,本就早該醒來了,如今遲遲未醒,難道是....沐陽轉頭將目光放到了玄天的身上,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回來時.....可遇上了什麽?”


    玄天望了沐陽一眼,道:“並未遇上什麽。”


    沐陽繼續道:“那....小酒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玄天默了一默,淡淡道:“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沐陽深知玄天從小心思就比別人細致些,如今又怎會看不出他的想法,便不再吞吞吐吐,道:“她這般久久不醒,是不是你...用了什麽法術?因著...因著她是...流月的侄女?”


    玄天默著沒有開口,沐陽頃刻連呼吸都緊張了起來,半晌,才聽得玄天輕聲道:“如今酒兒於我而言,隻是九仙山的小氣酒仙,她不是誰的侄女,也與從前的事沒有關係,我不會告訴她真相,前輩可以放心,至於她為何一直醒不來,我也不知。”


    沐陽聞言,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千酒與當年的事沒有關係,但站在玄天的角度卻很難這樣覺得,甚至玄天先前第一次找來時,他便做好了與千酒一同赴死的準備,沐陽並不奢望玄天能原諒他們,特別是自己,如今雖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若玄天肯將千酒當作普通人對待,那他此生實在死而無憾。


    沐陽長長鬆了口氣,這些日子玄天顧千酒顧得的確仔細,還時不時就渡修為給她,一舉一動自己看在眼裏,想來他剛剛所言應該非虛,如此,沐陽放心了不少,與玄天之間自然緩和了些。


    好在三日後千酒便醒了,雖不知為何昏睡這麽久,也不知為何突然醒來,但醒來便是好的。


    “對了,你這次冒這麽大險去鬼界,查到什麽了?”千酒想到她此番折騰得這麽狼狽的目的,不由得問了起來。


    這些日子光顧著留神千酒了,竟忘了這件正事,念及此,沐陽也一本正經望向玄天。


    玄天思索了一會,才正色道:“我當時守在門口,見鬼道出去得差不多了才隱了進去,那時天色還早,我本以為能好好查個清楚,誰知我一路抓了好幾個鬼道盤問,都不知那幕後之人現在何處,那人修煉至今,修為應當不低,我便催動元神想著說不定用神識能探出些許那人的氣息,怎料一連探下來竟無一次探得,想來那人是用了什麽法子將我神識擋了,雖在鬼界中我探識本也沒外麵靈驗,但那人應是有幾分厲害在的。”


    “左右探不了,我便隻得漫無目的地胡亂找著,鬼界之大,這雖不是最好的法子,卻是唯一的法子,路上我也試著再抓幾個鬼道盤問,卻無一例外皆是不知,這樣一來二去天色便晚了,我本想先行出來再從長計議,誰知忽然碰上一大群鬼道向我在的方向走來,雖不是我的對手,但數量不少,一番打鬥下來難免引人注目,為了不節外生枝,我便悄悄躲了。”


    “誰知那群鬼道腳程極快,我也隻得加快速度,一時慌不擇路,也沒看清走的什麽方向,待我停下來,竟發現麵前是一個深邃的洞口,我見那洞口深處隱隱有幽藍的光,便徑直走了進去,半晌,才遠遠瞧見是一片湖泊,隻是那湖麵幽藍泛光,並不是普通的湖泊。”


    “等等,”沐陽眉頭緊鎖,出聲打斷了玄天,“鬼界裏哪來的湖....藍色還泛著光....莫不是....凡人的魂魄?!”沐陽失聲道。


    玄天也是麵色凝重,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覺那湖水蹊蹺,走近一看,竟是萬千凡人的魂魄匯聚而成,u看書ukansh 此時正被法術縛著,逃脫不了,這麽大的數量想來應是囤積了不少的日子,且地勢隱蔽,我那日若非誤打誤撞,是絕不可能發現的,不過既然被我發現,那定是不能輕易算了,好在這地方雖選得偏僻,但那法術則比較一般,一盞茶功夫,我便解了,送了那些魂魄再入輪回,此後我不打算再多留,剛尋到門口附近便碰上了千酒。”


    餘下來的事千酒與沐陽眼中都劃過一絲了然。


    沐陽臉上很是沉痛:“光是你碰見的無辜之人便這麽多,想來那沒看見的不知有多少,甚是可憐。”


    玄天和千酒聽著沐陽感歎也是低頭默了默,片刻玄天抬起頭道:“此番我雖沒尋到那人的所在,但盤問之時鬼界的情況還是問了個**分,日前我便讓無衣將所得消息通知了其他幾盛天,讓他們抓緊準備,待時機成熟一舉打入鬼界,我這次放走了這麽多的魂魄,想來那人的修煉會受阻不少,我們也能鬆口氣放心準備了。”


    沐陽輕聲道:“你能發現那湖也實屬萬幸,”接著頓了頓,轉頭看向千酒,“這幾日隻能喂些雞湯給你,你許久沒吃東西定是餓了,我現在去弄些來。”說罷,便起身走了出去。


    窮奇看千酒沒什麽大礙也早已不知去向,洞裏一時隻剩千酒和玄天二人,玄天本靠在不遠的牆上,見沐陽出去了,緩步走到千酒坐著的榻旁,也委身坐了下來,千酒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仍由他坐著。


    玄天剛坐定,就往自己腰上的帶子伸過手去,一番倒騰像是在解著,千酒登時紅了一臉,忙伸手按了過去,將玄天的手死死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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