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董雙蔻此戰也算是將那分身之法逆用了,天班有序,華陽真人不死不滅,董雙蔻卻是不在其中的——他還是呂洞賓,上得天庭,群仙也隻認他作呂洞賓。


    但對於董雙蔻最直接的對頭:葉揚天來說,一而二,二而一,並非僅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現今的董雙蔻——呂洞賓,他可不會再對葉揚天存了愛護看護的心理,或者,他還會很直接地將葉揚天打殺了事。


    然後攬著蕭如雲往天上去。


    天庭的改革開放?那就應在董雙蔻自個兒身上好了,分身而出的目的便是如此,他堅持著。


    但幸運不能總降臨在一個人的頭上,與呂洞賓合二為一的一戰,董雙蔻雖事先早有準備,守株待兔造成大事,可他究竟欠了幾分靈智,活兒幹得糙了,腦子就有些迷糊——靈智依然多少有點兒走偏。


    此外,呂洞賓臨敗之際,還是給董雙蔻找了麻煩。


    他把早度化給葉揚天的那點兒道行又還了回去,沒便宜給董雙蔻。


    盡管如此,董雙蔻仍自信葉揚天與現今的自己已經無法相提並論。


    “小葉子…”董雙蔻站到了凝碧崖一座孤峰的頂上,喃喃地念了幾遍,忽地飛身而起。


    回溯到前一天的下午。


    告別淨妙師太後,葉揚天急匆匆地把手機撥了好多遍。


    一直無人接聽。


    “媽媽的!這就不理老子了?”葉揚天恨不得把手機扔到地上,再狠狠踏上幾腳——他沒真這麽幹,盡管平時他未必會像現在這麽在意,但葉家人不能隨意糟蹋東西。尤其是:現在他已不算是大羅金仙。


    有什麽東西來的容易,去的也痛快?


    葉揚天以為:應該就是類似“神仙”這種玩意兒附帶過來的各種東西。


    他腦中還在回想淨妙對他說的那些話……


    “葉公子不如就入了佛門可否?當今情勢,若天庭棄葉公子而取董雙蔻…貧尼便隻好許你四字:情何以堪!”


    “葉公子,你如何信得過呂洞賓?”


    “葉公子,呂洞賓若敗,上洞八仙中去此一位。再加一董雙蔻;於天庭言或無損,但於葉公子而言,可就多了一大敵!葉公子根基尚淺,意欲何從?”


    “葉公子,如今呂洞賓被自己的分身董雙蔻暗算,脫身不得,把大羅金仙的些許神通收了回去禦敵…你現下除了金身不壞之外,直與凡人無異!而天下已然紛亂若此。貧尼怕你難以保身啊!”


    “道是笑話了——若貧尼今日再祭出大悲火來,火煮大明湖,葉公子,你還能奈貧尼何?”張口結舌,被失去神通而驚得無所適從的葉揚天很疲倦地搖頭,承認了淨妙所說的一切都不錯。


    然後,他向淨妙告辭了。


    他慢慢地走在湖心島地島岸。看那一泓湖水如鏡,看那些在寒冬隻剩下枯枝的楊柳,腳下幾分踉蹌。


    他就這樣摸出手機,撥給了韓無熠——


    不是大羅金仙?我至少還是個葉家人。


    淨妙其實便在高空,遠遠地望著葉揚天的舉措。直看到葉揚天鍥而不舍般一遍遍,一遍遍地撥打手機,終於一歎,離開,並且相信了一個事實:


    葉揚天,其實還是一種心堅如鐵的男人。


    毫無疑問,葉揚天的慌張和悵惘實出有因——一如他的堅強。


    驟然間聽到了呂洞賓與董雙蔻之間的幹聯——那實在比他曾經猜測過的更加緊密了太多——葉揚天一時不知應當如何自處:與淨妙說地似乎沾邊。但卻不能說是完全相同。


    對於呂洞賓,葉揚天曆來有某種連他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信任。


    或者隻是在他的潛意識裏,既然是呂洞賓度化他成為大羅金仙,那麽,在自己前進的路上——也就是在天庭的所謂“改革開放”的進行過程當中,呂洞賓便不會丟下自己。


    還有一種讓葉揚天始終不去正視卻更加確認的東西,那是有關董雙蔻地。


    葉揚天很早就將董雙蔻認作了自己的對手,宿命的仇敵——他必將是自己長久的煩惱與忿恨所在,如影隨形,如形隨影。


    那麽。董雙蔻其人是什麽?自己對董雙蔻的這種念頭是否便是一種承認?是否,這也算是一種難得地信任?


    難道說…我會信任他?


    葉揚天一遍遍地撥打手機,堅持著自己的固執,同時。他思考著自己所經曆的。有關神仙、有關呂洞賓、有關董雙蔻的


    於是就癡了。


    隻是下意識的相信,葉揚天忽然以為:淨妙說的不錯。董雙蔻會打贏呂洞賓。而更重要的,是董雙蔻將再度出現在自己地麵前——兩人就會再決鬥一場。


    這事實是如此清晰,仿佛刻在他的心頭一般。


    葉揚天還在撥打手機,他決定以一個葉家人的方式去迎接這場決鬥。


    董雙蔻是神仙,這毋庸置疑。


    對神仙——沒什麽手段是不可以用的。


    在撥打電話的同時,葉揚天朝祖父家的方向走去,薑瀟瀟在那裏。這幾天,出於很多有的沒的甚至荒謬的借口(躲開CNN無孔不入的追蹤采訪等等),葉揚天強留薑瀟瀟住在了祖父家裏,也算為可能會出現地意外做下準備。


    現在就是出意外的時候了。


    葉揚天的心神震撼,走路時也還恍惚,他沒有留意周圍的一切事物,隻是昏昏沉沉地朝祖父家去,選了直線。


    他就走了直線。


    先是湖心島,當他踏出湖心島後,輕輕地便踩到了大明湖地水麵上,漣漪不起,他也沒再如從天上掉下時那樣沉入湖底動彈不得,他就在湖麵上走過。像老電影《冒牌天神》裏地Jim


    大明湖公園與葉揚天祖父家所在的解放路並不太遠,但在這一路上,也足夠讓他總計大約穿過了七條比較寬地馬路和六十多棟居民樓、寫字樓…


    相對於電視裏這幾天一直在播放的“人飛”,“青雲門”這個概念也開始逐漸被大多數民眾接受——尤其是濟南又是古城,人們對於神神怪怪地事情…隻要不太離譜的話,也有些抵抗力,所以葉揚天的舉動沒再引起太大的轟動。


    尤其,葉家那棟小樓本來就頗有名氣。當葉揚天這個“穿道袍而神情恍惚的少年”走到祖父家門口時,有尾隨過來的好事者也都吐吐舌頭,就散去了。


    還算順利。


    這一路上,葉揚天輕輕地哼了首歌…逃出你的視野,隻好讓心似鐵,難免會冰冷一些,堅強的那一夜。隻剩下心似鐵,夜空中掛著月缺…撐過一天又一天,趟過一年又一年,我終於發現,你不要地世界。在廢墟的下麵,有一個生鏽的不朽心願…”


    仿佛與之前淨妙師太在高空中的念想湊趣一般,他唱的是老狼的那一首:《郎心似鐵》。


    要有一個承諾。


    葉揚天這樣去理解承諾,如歌中的一樣,是自己地一個“生鏽的不朽心願”


    歌聲停了。


    葉揚天推開房門,站到有些驚訝的薑瀟瀟麵前。


    “瀟瀟,我回來了。”


    很平淡的問候。曾經是葉揚天夢寐以求在某日能夠這樣說出口的問候。


    薑瀟瀟向他一笑。


    葉揚天覺得這就是幸福——呂洞賓?大羅金仙?沒關係。


    所有地,都沒有關係。


    在這種幸福麵前,它們都像被衝入下水道的餿掉了的酸牛奶。


    “瀟瀟。”葉揚天衝上兩步,抱住了斜斜靠在寫字台前的薑瀟瀟,從背後抱住,很緊很緊。


    不經意間,薑瀟瀟倚靠的椅子沒再阻礙兩人之間的距離——這個擁抱是這麽緊,葉揚天覺得自己融化了,與薑瀟瀟合成了一體。呂洞賓與董雙蔻也是一體的啊…葉揚天地腦子裏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接著嘿然大笑了。


    “就這樣一體?他們倆?B嗎?”葉揚天笑得鬆開了薑瀟瀟。使勁拍著自己的大腿,險些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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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BL最近很流行的…”葉揚天笑得喘不過氣。


    薑瀟瀟發愣。


    “BL?葉子?”薑瀟瀟愣愣地苦笑著問,“你改變性向了?”


    “去!”


    葉揚天捂住肚子,站起來。心情大好。


    “瀟瀟。你真好。”葉揚天雙手攬在薑瀟瀟的腰間,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這樣說。


    薑瀟瀟笑了——每個女孩都希望從自己心愛的人口中聽到恭維話,不管有多少。


    “真的,瀟瀟,你好漂亮,好可愛…好…你真的很好。”葉揚天繼續說著,連著說了好多,卻始終是很單純的重複。


    薑瀟瀟把頭靠在葉揚天地肩上,長發垂下來,悄悄地輕輕地聳一下鼻子,神情俏皮,沒教葉揚天看見。


    兩人擁抱了很久,如地久天長。


    葉揚天這才想起來,牽著薑瀟瀟在床邊坐下。


    “瀟瀟啊,你看我是碌碌無為的人嗎?”葉揚天輕輕握住薑瀟瀟的手,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言自語,薑瀟瀟坐在他的身邊,目光中透出不解,卻不說話,隻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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