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將緩緩抬起頭來,那小白鳥撲哧了一下翅膀,從景舟肩膀飛到弄玉跟前。


    弄玉“咯咯”一笑,玉手抬起,接住小白鳥,輕輕撫摸著它的背羽,眼裏滿是喜愛之色。


    “啪啪啪”


    紫女連拍幾下手掌,笑道:“公子倒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和弄玉一曲合奏,可以引得百鳥爭鳴,這份琴技,天下無雙。”


    這會兒紫女再看眼前這人,覺得他身上秘密越來越多,處處透著神秘,愈發讓人看不透。


    身懷繞梁這種名琴,又琴技頗高,卻寂寂無名,彷佛這世間憑空多出來的人一樣。


    將琴一收,景舟眼簾微抬,笑道:“能得紫女姑娘誇讚,可不容易,本公子便當真了,琴技天下無雙。不過引得百鳥爭鳴,卻非因我,而是弄玉。”


    “意,你怎麽哭了?這麽不給你兄弟麵子?還不如那小白鳥。”


    不知何時,焰靈姬眼角掛著一行清淚,景舟抬起衣袖,緩緩幫她將淚水擦掉。


    焰靈姬白了他一眼,幽幽道:“還不是都怪你,讓人家又想起來了好多事。”


    命運也許總擅長開玩笑,注定要留下一些記憶,讓人深深掩埋。


    剛才那一曲,將她心底深埋的記憶又喚醒了過來,不禁讓她由喜入悲,彷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一場大火。


    “好,怪我,那今天咱們扯平了,你拆公子幾次場子,公子賺你一場淚水,這肩膀借給你了,要不要靠一靠?”


    焰靈姬身上多出來的那一份無助,讓人憐惜不已。


    景舟隨口一說,那道斜躺著的身軀便真的靠了過來,依偎在他身上。


    “你。。。你還真靠。。。靠過來啊?”


    景舟身子一僵,接著便感覺肩膀一暖,鼻間傳來一陣幽香,緊隨著便是一痛,不知何時焰靈姬拿著簪子朝著他背後狠狠的一刺。


    “嘿,你還心真狠,公子好心接你肩膀,你卻狗咬呂,你卻拿簪子刺我,恩將仇報啊你!”


    “哼!”


    一把將景舟推開,焰靈姬將簪子收起,不消片刻,臉上淒涼的神色盡斂,又掛起了無邊的魅意,彷佛之前那軟弱無助的身影另是他人。


    紫女從席子上起身,柔聲道:“嗬嗬,公子和姑娘的感情倒是讓人羨慕,我和弄玉便不在這裏打擾二位了。”


    紫女喚了一聲弄玉,朝外走去。


    小白鳥在弄玉掌心輕啄了幾下,這才扇動著翅膀離去。


    “多謝公子的琴,弄玉告退”


    弄玉起身作了一禮,便要離去,隻聽一句輕緩緩的聲音飄來。


    “好茶配好水,好琴配弄玉。弄玉你可是忘了什麽?”


    弄玉微微搖了一下頭,笑道:“公子好意弄玉心領了,隻是這把琴珍貴無比,無功不受祿,弄玉卻是不敢接受。”


    見弄玉拒絕,景舟也便沒有再勸,在紫蘭軒中,這琴在他手裏和在弄玉手裏倒是沒有多少區別。


    “紫女姑娘,還得勞煩你準備兩間上好的房間,我二人今晚還沒有留宿之地。”景舟朝外喊了一聲,回應他的隻有寂靜。


    “這老板娘~”


    待弄玉出去後,景舟才歎了一口氣。


    景舟轉而眉角伸展,在桉桌旁坐了下來,自顧倒了一杯酒,笑道:“怎麽著,你這是打算賴上公子了?”


    《控衛在此》


    當初他救焰靈姬的時候,可沒想到這姑娘會一路跟著他。


    “你不是說拿我當兄弟嘛,這兄弟之間,還有賴不賴一說?”焰靈姬咯咯一笑,聲音悅耳無比,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淪其中。


    “咳咳”


    “這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你說呢?”


    焰靈姬身子一轉,玉足挪動,來到窗邊前,雙眼盯著遠方,久久不語。


    微風拂動,吹起她額頭上的幾縷青絲,卻吹不散她眼角深處的那一抹憂愁。


    景舟來到焰靈姬身後,將一杯酒遞了過去,隨口道:“何以解憂,唯有美酒。要不要來一杯?一醉解千愁。”


    此時景舟大概也猜到了焰靈姬的心事,看來以後還是少在她麵前提“弟弟”。


    這個詞,怕是她一輩子的軟肋。


    至於她弟弟是誰,誰又說得準呢?


    或許是墨麒麟,也或許是白鳳,還或許,根本就不在這個世上,而是死於那一場大火之中。


    “咳咳”


    焰靈姬接過酒杯,仰頭一口飲盡,嗆得連咳幾下。


    “酒可不是這樣子喝的,慢點兒,小酌。”


    景舟又給焰靈姬倒了一杯酒,兩杯下去,焰靈姬便臉上便泛著紅霞,帶著酒暈,身子有些晃動。


    景舟扶了她一把,看著窗外遠處的那九層高樓,緩聲道:“你看前麵那座九層高樓,富麗堂皇,美輪美奐,那上麵掛著的琉璃燈盞,更是價值千金,隨便一盞燈,都夠尋常人家活一輩子。”


    焰靈姬道:“怎麽,莫得你想進去看看?還是想要去偷人家的燈?”


    景舟打趣笑道:“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公子我去拿他的燈,怎們能叫偷呢?這可是踏月留香的雅事。偷是悄悄摸摸,而公子我則是光明正大的拿,這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況且,這些都是不義之財。”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是該進去瞧瞧,看看這樓裏的金絲雀長得是何模樣。”


    “那座樓名為雀閣,當屬新鄭城中最為富貴的地方,即便是韓國王宮,與之一比也顯得大有不如。你可知為何這棟樓能夠修建起來?又為何無人去管?”


    “為何?”焰靈姬打了一個酒嗝,眼神迷離,身子斜依在景舟身上。


    “因為他的主人是姬無夜。”


    這雀閣乃是姬無夜所修,目的倒是和孟德兄修建銅雀台無二,隻不過孟德是“銅雀春深鎖二喬”,而姬無夜則是鎖盡韓國佳人,胃口可比孟德大得多。


    雀閣上的燈每一次被點起,便有一個美人兒被姬無夜寵幸。自從雀閣修建好後,裏麵的佳人已經不知換了多少。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姬無夜的日子,這會兒當屬七國第一人!


    即便是嬴政,也沒他過的舒心,畢竟上麵還有一個“仲父”壓著。


    反倒是姬無夜,在韓國,即便是韓王也不過是任他操控的傀儡而已。


    焰靈姬又打了一個酒嗝,嘴裏含湖道:“你想說。。說什麽。。。姬無夜。。又怎麽了?”


    “你可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天澤可不是一個好主子。百越已經成為了過去,即便是他能出來,想要複國,也無異於癡人說夢。”景舟思索了一下,還是把這句話道了出來。


    跟著天澤,焰靈姬可是還要受不少委屈。


    天澤想要複國,除非有強力的援軍,比如秦國。


    不然單憑這自己和他那四個手下,別說是複國,便是連夜幕都鬥不過。


    天澤的能力雖然有些詭異,但是在高手麵前便有些胡裏花哨,不論是姬無夜還是白亦非,都能輕鬆將他碾壓。


    何況還有一個有著“逆鱗”的韓非!


    逆鱗這把劍,可能是能和衛莊過招的!


    至於百毒王、驅魔人,雖然有幾分手段,不過也就是和無雙鬼一樣,用來對付一下普通士兵而已。


    隻需對上墨鴉,這倆人便要被打得落荒而逃。


    頓了一下,景舟又道:“至於百越寶藏,蒼龍七宿,根本不是天澤能碰的。別說是天澤,即便是夜幕,也是一觸即死。蒼龍七宿的力量雖然大,卻不是凡人可以隨意掌握的。”


    “這亂世之中,又有多少人費盡心思,前仆後繼?最後不過是都化為了一場場粉墨登場的荒唐鬧劇。”


    “你說呢?”


    見焰靈姬久久不語,景舟低頭一看,這姑娘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


    “唉,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把將她抱起,景舟推門而出,剛想要去找紫女問問房間之事,便見青荷迎麵而來。


    “公子,紫女姐姐已經讓人備好了房間,請這邊來。”


    “哦,青荷姑娘,看來我們果真是有緣,短短一會兒,兩次碰麵。”


    “咯咯咯,公子可莫要再打趣人家了。”


    又想起來之前腰間的那掌玉手,青荷脖子紅了一片,好在她在前麵引路,也不怕後麵的人看見。


    “不過這公子真是俊俏呢,躺在他懷中,應該很溫暖吧~想來也就隻有像他懷中的那紫衣姑娘那邊,才能被這公子看得上。”青荷思緒亂飛,一想到焰靈姬那張傾國傾城,魅惑眾生的臉,她心裏便羨慕不已,哪個姑娘家,不希望自己也有一副沉魚落雁的臉?


    沒容青荷多想,她與景舟便到了紫女讓人準備好的房間。


    “公子,這兩間房便是了。”


    “有事公子朝外喊便是,到時自會有人過來聽候差遣。”


    青荷又道了一句“告退”,便聽景舟道:“青荷姑娘,不知弄玉的房間又在何處?”


    青荷聞聲一愣,轉而看向景舟懷中的美人兒。


    被這小姑娘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景舟尬笑道:“咳咳,之前弄玉的將東西掉我這裏了,一會給她送過去。”


    青荷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眼神,然後朝後指了指,道:“那便是弄玉姐姐的房間了。公子可還有事?”


    “若是無事,青荷便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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