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先來?”


    這時勾玉夫人又出言問道,她身後有幾個侍女已經擺好了文房四寶。


    掃了一眼這些這些讀書人,溝玉夫人不禁想道:“個個平日裏自命不凡,不是學富五車,便是才思敏捷,可真到了這吟詩賦詞的時候,便一個個抓耳撓腮。。。”


    “既然如此,那我來吧”,話剛說完,眾人便見之前那位買了好幾首詩的富家哥兒,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此人姓陸,名航,是那杭州知府的獨子。


    這些富家哥兒不缺銀子,對他們來說,隻要看到結果即可,過程,能用銀子解決絕不會省一分錢。


    他之前買到詩詞不在少數,不論是寫什麽,他都能吟上幾句。


    既然是隨便之作,他隻管從買好的詩中挑一首就行。當下,他便挑了一首字最多的,畢竟,字多了寫的時間就多,眾人目光的落在他身上時間便會長的多。


    他不僅愛美人,還愛出這風頭,愛這種被人圍著,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感覺。


    他也不客氣,提筆寫到:“憑欄心緒問誰羞,素影香同,空穀初開,罷盡紅袖。歎離鴻去雁,甚時還到,誰於消愁?思舊雨,遞微寒,翻認寒花作雪飛。空無桃李穿庭過,明月獨倚玉闌幹。”


    這詞雖然是陸航買來的,但卻道盡相思之苦,寫到最後,他猶覺不過癮,也不管押不押韻,又添上一句,“待得清吟喚起繯娥,煙波樓上,流水戲鴛鴦。”


    如此,方才滿意的點了下頭,放下筆。


    “流水戲鴛鴦,妙啊,妙啊”不隻是誰喊了一句,點出了這首詩的精華所在。


    聽到此人讚歎,陸航心裏說不出的舒坦,畢竟,隻有這一句,乃他自己所作,望著之前說話那人,大有知己之感。


    其他士子也是一臉敬佩的望著陸航,這明目張膽的調戲靈雨姑娘的他還是第一個,其他人不過夜裏臆想一下。


    大家還在寫相思,寫秋月,唯有他一枝獨秀,寫調戲,果然是我輩中人!


    兄台了不起啊!


    盡管前半篇畫風極正,寫的乃是相思,但有最後這句就夠了。眾人看慣了千篇一律,但也願意看些別的樂子。


    “老兄,胸中可有佳句?”景舟身旁一個秀才戳了他一下,笑吟吟問道。


    景舟一身白衣,目若星辰,手持折扇,自有一股風流之氣,那修長的身材,哪怕立在人群之中也是極為顯眼。


    這時勾玉夫人也扭頭向他看來,實在是他那俊美的相貌過於顯眼,想讓她忽視都難。


    這女人不管什麽年紀,都會看臉,若是有的選擇,沒有哪個小姐會下嫁給屠夫,就跟書生看不上村姑是一個道理。


    好酒配好壺,好茶配好水,哪個女人心裏還沒一個“禦弟哥哥”夢,尤其是景舟一身如玉公子般的打扮,更是讓勾玉夫人越看越喜歡。


    要是肚子裏在有點東西,不是不學無術的草包,那就更完美了。


    “隻是,這公子怎好生眼熟啊?”,勾玉夫人凝眉深思了一會,才想起來,以前自己見到過的一張畫像,跟眼前這公子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那張畫像上也是一個手持折扇的白衣公子,隻是她身後還多了幾個風姿綽約的姑娘。“


    ”可是,那畫像據說是宋朝時傳下來的,那畫中的公子,更是這煙波樓的創始人。想來,世間果真有緣分一說,竟然隔了千百年後,還有模樣如此相似之人。”


    思忖了一會,勾玉夫人對景舟更是好奇起來,相傳,那畫中的公子,亦是寫的一首好詞,文采斐然,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


    這話勾玉夫人肯定是不信的,想來也是後人為了奉承這煙波樓的創始人才添上去的,這世間,哪裏會有這樣完美的人?


    “如此,你們確要看好了”。


    景舟也不怯場,他之前和任盈盈說自己善詩書不是騙人。


    不說能細數華夏五千年的曆史,與夫子論論道,和李白鬥鬥酒,但是寫詞做賦倒也難不倒他。


    “諸位老兄,且看小弟抱的美人歸。”


    景舟站在外麵喊了這麽一句,自然有人給他讓開路,有點頭的,也有搖頭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倒是一副好皮囊,但願別出醜才是!”


    “這樣的人,肚子裏有能有什麽東西,我看八成跳梁小醜。”


    “唉,兄台此言差矣,我看這位仁兄氣宇軒昂,不似那不學無術之人。”


    想入靈雨姑娘的慧眼,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自命不凡之人铩羽而歸。


    也不知道眼前這白衣少年,是否能有佳作。


    若是景舟真的有才情,進入那露華閣,他們這些人便有了吹噓的資本,跟人談起這件事來時也榮辱與共。


    眾人隻見景舟走到文房四寶前,將這扇放在桌子上,握住筆,沾了一下墨,不假思索,揮筆寫到:“點滴芭蕉聲欲翠。”


    景舟剛寫完這一句,旁邊一個耄耋之年的老頭一臉春光,搖頭晃腦,忍不住喊道:“妙啊妙啊”,那神情仿佛這幾個字是出自他之手。


    旁邊的幾個人聽到這老頭興奮的說妙,不禁心想:“這才寫了七個字,哪裏妙了?莫非是自己才疏學淺,看不懂這其中的隱含?”


    他們看不出哪裏妙,但也不好意思張口詢問,隻能皺眉細看起來。不然,豈不是告訴眾人,自己才學疏淺,看不懂這妙在何處。


    “敢問李大人這有何之妙?”


    終究是有人心裏癢癢,忍不住問了出來,跟老頭不熟的人不好意思問,但是彼此間熟悉的人倒沒什麽顧慮。


    “要我說,年輕人的這手瘦金體已得微宗九分真傳,筆力瘦勁,風姿綽約,隱約間自稱一派,這字寫的真妙啊”。


    這老頭拽著胡子,搖了搖頭,一臉陶醉的樣子。


    老頭的一番解釋差點讓之前那幾個年輕人一個踉蹌,他們在想這詩句寫的哪裏妙,這老頭卻在看字寫的好,幾人完全想的不是一個事兒。


    當下他們也靜下心來看景舟的字跡,這一看當真覺得他這手瘦金體極為漂亮。


    宣紙上的幾個字折處藏鋒,傲骨畢露,似有切金斷玉之感。


    這瘦金體劍走偏鋒,練習起來難度較大,難學難精,尋常很難見到有人用這字體。


    不是這字體不漂亮,相反,較顏柳二體之莊重,這瘦金體有竹蘭之韻,鏗鏘有力,筆筆似劍,更為飄逸美觀。


    隻是,自宋微宗後,便少有人寫得出一手漂亮的瘦金連。


    況且一個亡國帝王的字體,不被科舉所鍾愛。


    突然有人覺得,不論景舟詩詞作的如何,單憑這手字,說不得便能讓靈煙姑娘青睞,或許,今晚,還真讓這白衣少年抱的美人歸。


    景舟不顧旁人言語,一筆剛落,一筆又起,接著寫道:“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片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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