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阮流露出想要跟趙玗合作的念頭,趙玗也表達了想要合作的意願,這讓耶律阮很驚訝,也很高興,當即就要跟趙玗把合作細節給敲定下來。


    結果趙玗卻轉了話頭:“不過現在還不能跟你們合作。”


    耶律阮大急:“為什麽?”


    趙玗說道:“我現在的實力還很弱小,跟你們合作的話,契丹會認為我占了便宜,就想讓我付出代價。我想等自己的實力強大,能跟契丹平起平坐以後,咱們再談合作,到那時,說不定是誰求誰了。”


    心裏想的卻是:現在跟你們合作,達成合作夥伴關係,那以後還怎麽好意思摘你們的桃子呢。幽雲十六州的地盤,我也覬覦了很久呢。


    耶律阮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雖然趙玗剛打了一場打勝仗,但誰都知道,那場仗的勝負是實力的體現,更多的也有運氣因素。


    真要說起實力來,趙玗不僅比不上石敬瑭,就連比趙德鈞,都遠遠不如。


    強如石敬瑭想要跟契丹人合作,都得割讓土地,賠上金錢,更遑論趙玗了。


    他需要拿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說服契丹的貴族幫他?而他又具體能拿出多少呢?


    耶律阮有些無奈,契丹朝堂上的明白人太少了,既明白又能說得上話的人,就更少了。


    他不得不承認趙玗的話很有道理,從他的角度也無從反駁,隻好說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在契丹掌權,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跟你結盟。”


    趙玗覺得自己在契丹朝堂之上能有這麽一個盟友,不是什麽壞事,便應道:“你若把我當朋友,我必不負你。”


    他覺得,韓延徽和趙思溫雖然對自己的好感很大,但他們兩個在契丹的朝堂之上終究是外人。


    外人隻能建言獻策,在關鍵事項決策的話語權上,肯定比不過契丹自己人。


    如果契丹人真的打算出台某些對趙玗不利的決議的話,耶律阮的話語權非常重要。


    兩人擊掌為誓,算是把這個口頭盟約,暫時定了下來。


    晚飯的時候,趙玗和薛廷番坐在了一起。他沒有去找耶律阮,也沒有去找薩滿。


    耶律質古還在述律平太後那裏,當織毛衣的老師呢。


    薛廷番見趙玗有些愁眉不展,問道:“公子最近狀態好像不大好?”


    趙玗啃了一口饢餅,喝了一口肉湯,說道:“連你都看出來了?”


    連續每天都吃肉,趙玗覺得自己的腸胃很受不了。如果不是看到牛羊在地上隨便撒尿,他真的想拔一些鮮嫩的牧草,放到嘴裏麵,痛痛快快地嚼一嚼。


    薛廷番同樣也是雜食動物,適應不了每天吃肉的飲食。


    不知他在哪裏搞了些菜葉子,放在湯裏泡了泡,就那麽吃了幾口,說道:“公子最近做事,好像一直束手束腳的。咱從河灘第一次見了公子開始,就一直是打打殺殺,地盤越來越大。誰也不怕,誰也不鳥。一開始以為能從儒州盤下來一個鄉的地方就很滿足了,誰曾想武州一戰打得蕩氣回腸,咱直接從契丹人和幽州硬生生地強搶了四個州出來。


    也不知道公子是遇到了啥難事了,咋就沒有了當初的那股子銳氣了呢?”


    趙玗從薛廷番的碗裏麵夾了幾根菜葉子,嘴裏嚼了嚼,口感雖然差了些,好歹也算是吃上素了,說道:“當初咱們不論是在儒州,還是在新州武州,那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論是誰來,咱都敢跟他們死磕。可是現在不同了,咱們來契丹的目的,是要了解耶律質古的心願,凡事不能硬來,所以就麻煩了。”


    自從來了契丹,趙玗一直走馬燈似的亂轉,忙得不可開交。


    可是卻一直沒有一個知心的人能說說話。


    原本還經常能跟耶律質古說說知心話,可這話也沒法跟小公主說。


    耶律質古是契丹的公主,又是契丹的薩滿繼承人,天生就對契丹背負著巨大的責任。


    她又是那麽善良,那麽孝順的姑娘,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地放棄在自己身上的責任?


    也正是因為這樣,耶律質古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懲罰,認為那是自己脫離契丹,背叛契丹,應得的報應。


    至少在她的心目中,自己跟著趙玗出走,就是背叛了契丹。


    一麵是兄長和母親,一麵是心上人。兩麵難以調和的矛盾,她願意給自己身體巨大的摧殘,來彌補良心上的虧欠。


    趙玗跟耶律阮的關係也日漸親近,像好哥們兒一般。


    但人心畢竟隔肚皮。


    女人還有可能脫離政治隻談感情,就像耶律質古一樣。


    耶律阮絕對不行。他是契丹國現在明麵上的接班人,如果誰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和他做朋友,那隻能說這個人太天真。


    思來想去,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說說心裏話。


    哪怕是膚淺的心裏話,也無處訴說,這種孤獨的感覺,讓趙玗很沒有安全感。


    結果轉了一圈,發現自己竟然漏掉了一個真正的自己人,薛廷番。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倆不說話,而是因為薛廷番還有別的任務。


    “新州那邊有消息傳過來嗎?”趙玗問道。uu看書ww.


    這段時間裏,薛廷番時不時地就會消失一陣子,實則是在傳遞情報。


    威塞軍草創之初,壓根就沒有自己的情報網。


    在這個時代,沒有自己的情報網,跟瞎子沒啥兩樣,根本就沒有信息傳遞的渠道,外邊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極端點的情況,某地換了政權都好些年了,可能這邊還沒接到消息。糊裏糊塗地派出使者去人家那裏出使,結果鬧出個大笑話。


    薛廷番壓低了聲音,說道:“最近剛聯係上一個線人,是翟璋先前布下的眼線。”


    “翟璋?”趙玗想起了那個跟自己一起並肩作戰,抗擊契丹的武州前刺史。


    耶律質古給這個人相過麵,說他很可靠。


    “翟璋這個人還是信得過的,隻是不知道他的這個眼線如何?”趙玗沒去跟線人接頭,心裏不太有底。


    薛廷番說道:“人倒是信得過,但是能力可能稍微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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