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女仙破開識海遁逃,費景庭想要追擊,卻又惦念符芸昭。他回身觀望,卻見符芸昭的神魂徹底穩固下來。


    “景庭哥哥莫要管我,速去追那衛薑。千萬別讓她寄魂奪舍!”


    眼見符芸昭無事,不過是神魂受創,修養一些時日就能恢複,費景庭當即也不廢話,瞥一眼上空緩緩消散的圓門。他不敢再通過圓門返回肉身,而是徑直從那女仙遁走的縫隙闖了出去。


    神魂從符芸昭識海衝將出來,還未曾來得及感受天地之間的罡氣灼燒,費景庭神魂便一頭紮進了自己肉身之中。不過須臾,神魂返回識海,費景庭頓時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便見一團氣機徑直朝著關熙怡撲了過去。


    關熙怡修為低,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張樂瑤卻在一旁暗自防備。眼見一團氣機從符芸昭眉心祖竅衝將出來,想也不想一張黃符便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相鄰的小白蛇嘶嘶作響,騰起周身陰煞之氣,撲將過來略略阻隔了下。那氣機撞在黃符上,略略停頓,旋即調轉方向,又朝著胡七姑撲了過去。


    胡七姑口中噴出粉紅氣息做阻隔,也在此時,費景庭睜開雙眼,抖手間青冥劍出現在掌中,胸前浮現雷擊棗木短劍,朝著那氣機便斬了過去。


    氣機衝破粉紅迷霧,隱隱顯出女仙身形,衣袖揮舞間,僅存的半邊袖子也被斬了下來,可雷擊早木劍被卷飛,青冥劍也被帶得偏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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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胡七姑再做閃避,那女仙一指點在胡七姑眉心,神魂頓時侵入其識海。


    胡七姑隻是略略愣神間,臉上神色頓時變得清冷起來,身形飛退出廚房,手掐法訣按在地麵,整個人虛幻起來,引得氣機收縮,呼的一聲消失無蹤。


    “逃遁法!”


    費景庭追將出來,眼睜睜看著胡七姑消失無蹤,哪裏認不出其所用的法門正是自己傳授給符芸昭的逃遁法?


    土遁之術,用之即刻逃遁出三百裏,費景庭便是有神仙之能此刻也追之不及了。


    張樂瑤、小白蛇、關熙怡紛紛追將出來,張樂瑤皺眉道:“遭了,胡七姑隻怕要遭了毒手。”


    關熙怡後怕不已,若非方才張樂瑤打出黃符,還有小白蛇拚死相救,隻怕此刻被寄魂奪舍的便是她了。


    “景庭,我……我方才好似看到那氣機是個女子?”


    費景庭點點頭,說道:“那便是寄生在芸昭識海裏的千年女鬼。”


    “瞎!真可怕。”


    女仙衛薑曾說過,她便是符芸昭,符芸昭便是她。符芸昭不過是其寄生奪舍之時分出的一縷神念……此事費景庭也不知該不該相信。


    神魂之爭異常凶險,情形有些類似老美大選,勝者拿走一切。就好比當日土禦門守正侵入費景庭識海,一番激鬥,土禦門守正神魂破碎,殘魂一部分被係統收納,一部分被費景庭化為己有,所以他才能得知土禦門家的奧秘。


    而衛薑與符芸昭卻頗為奇怪,若是一體雙魂,既然衛薑已然勝了,那符芸昭自然魂飛魄散,怎麽還會存在於衛薑神魂之內?


    莫非女仙衛薑所說全是真的?


    內中詳情到底如何,隻怕還得去問一問符芸昭。


    張樂瑤略略鬆了口氣,問道:“芸昭如何了?”


    “對啊,芸昭怎麽樣了?”


    “無事,隻是識海受創,過些時日就能恢複。”


    關熙怡長出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這女鬼當真可惡,居然藏了這麽久,就等著芸昭破境時鑽空子。”頓了頓,又道:“現下又擄走了胡七姑……景庭,胡七姑該怎麽辦?”


    費景庭本就對胡七姑心生防備,再者說了,那女仙衛薑神魂之強,費景庭遠遠不及。別說眼下不知其蹤,就算知道了,追上去又能如何?


    其附身在胡七姑身上,總不能連胡七姑也斬殺了吧?


    他沉吟著不說話,張樂瑤在一旁道:“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景庭方才行險救下芸昭,已是不易。”


    比起胡七姑,關熙怡自然更為關切費景庭,當即過來上下查看,詢問費景庭有無大礙。


    這邊響動,引得倪秋鳳、張懷英、殷金華乃至於猞猁都奔過來問詢,費景庭神魂消耗過大,而且魂戰之時係統突然冒出來插手,那女仙衛薑還稱其為邪物……莫非這係統古已有之?


    若有可能,費景庭真想追上去問清楚,這係統到底是何來曆。可他又心生恐懼,生怕不等衛薑回答,係統就會將其吞噬、抹殺。


    此時費景庭心力交竭,應對了一番,便推脫疲乏,自行回了洞穴深處。


    符芸昭還在昏迷之中,也被其帶到了洞穴裏。


    他獨自趺坐在洞中思索,一時間卻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思路來。身後腳步聲響起,張樂瑤停在其身邊,臉上滿是欲言又止。


    “有話邊說,怎麽吞吞吐吐的?”


    張樂瑤深吸一口氣,說道:“方才你肉身自己動了,一掌印在了芸昭的眉心祖竅。”


    費景庭隻是略略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圓門陡然出現在符芸昭的識海裏,費景庭便悚然而驚。此時肉身被係統操縱這種小事,與他而言也沒什麽好驚奇的。


    衛薑稱係統為邪物,怎麽邪了?古時候可曾作惡?


    這邪物選中自己,又將自己帶到了百年前的津門,到底是何目的?


    費景庭此前就懷疑過這係統的來曆……又不是修仙爽文,怎麽就莫名冒出個係統?而這係統的圓門之後,被灰白霧氣分隔成了一個個的小世界,現代的半個津門隻是小世界中的一個。


    每日簽到獎勵,並非虛空造物,而是盡數來自小世界中的半個津門城。


    那次與妖物貓又激鬥,闖過了不少小世界,其中一個小世界明顯是南宮宗的山門。


    如此聯想起來,係統交給自己的功法、術法,是不是也是從各個小世界巧取豪奪而來?


    張樂瑤牽了裙角在費景庭身旁落座,看著費景庭說道:“事到如今,還不能與我說說嗎?”


    費景庭苦笑一聲:“也好,可我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其實,我不是此方世界的人。”


    張樂瑤眼睛睜的越來越大,聽著費景庭東一句、西一嘴的說將起來。


    ………………………………


    燕山以南,京畿左近。


    土路旁的雜草原本隨風搖曳,下一刻卻陡然靜止下來。那靜止的雜草不過一丈方圓,一丈開外其餘雜草好似不受影響,照舊隨風起伏。


    下一瞬,氣機陡然炸開,一丈方圓的雜草紛紛倒伏,中心陡然出現了個女子。


    那女子正是被寄魂奪舍了的胡七姑。


    胡七姑……或者說女仙衛薑睜開眼,四下看了看,隨即皺起了眉頭:“妖?怎地還是個狐狸精?”


    她是南嶽夫人魏華存座下侍女,夫人飛升前一直打理藥草園。跟在魏夫人身邊日久,不但習練了胎息法,更對修道有著深刻的認知。


    所謂修行、修道,修的便是人道。草木野獸,成了精怪,到最後總要化作人形方能繼續修行。


    人為萬物靈長,奪天地之造化,生來便比別的族裔更適合修行。胡七姑修煉成精足足有將近二百年道行,可這道行在衛薑眼裏簡直不值一提。


    她暗自慶幸,還好沒將胡七姑的魂魄滅了,否則沾染了狐狸精的魂魄,將來修行起來麻煩得緊。


    這軀殼既然是狐狸精,衛薑又怎能長期逗留?


    她尋了路邊一顆矮樹,飛身而上,站在樹冠四下觀望。眼見南麵有燈火點點,好似村鎮,便朝著南麵尋了過去。


    疾行一陣,卻見路上不緊不慢走著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高的那個鬢生華發,背負長劍,看年歲六十開外;矮的那個卻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衛薑瞧出老者不好惹,便也不急著趕路,隻是緩緩綴在其後。觀望了半晌,目光看向那小姑娘,隻掃了一眼衛薑便挪不開眼了。


    根骨上佳,簡直就是天生道體!


    衛薑暗自慶幸,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村鎮轉眼便到,衛薑眼瞧著老者帶著小姑娘進到一間客棧裏。


    略略思量,衛薑便在村口停下腳步,瞥見一家酒館,邁步便行了進去。


    這酒館不大,本就是為了招待行腳的力夫開設的,店裏隻有個中年女子當壚賣酒,幾張桌子上倒是坐了六、七個行腳的漢子。


    “姑娘可是要打酒?”


    衛薑臉上一片漠然,手掐法訣,揮手間中年女子栽倒在地,連帶店中客人盡數栽倒。


    法訣變換,不過須臾之間,幾個生魂便被催為厲鬼。


    做完這些,衛薑當即遁走。


    客棧之中,宋唯一剛剛安置下來,陡然察覺到村口方向陰煞之氣大作。宋唯一當即皺眉,囑咐道:“你留在這裏不要動,為師去去就來!”


    靜明換了一身裝束,滿頭青絲編了辮子,當即乖巧道:“好,師父你快些回來。”


    宋唯一點點頭,背負長劍縱身便出了客棧。他前腳剛走,衛薑便閃身出現在客房之中。


    “你,你是誰?”靜明嚇了一跳,見眼前女子頗為眼熟,當即又道:“咦?你不是恩人身邊的侍女嗎?有事嘛?”


    衛薑走到靜明身前,越看越滿意,開口問道:“你可有什麽心願?”


    “心願?”靜明隨口說道:“我想變得跟恩人一樣厲害。”


    衛薑點點頭:“我來替你實現可好?”


    話音落下,一指點在靜明眉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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