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從喬仲達這兒出來時心情不大好,趙成材就見她回來之時眼圈紅紅的,臉上還猶有淚痕,不覺大是詫異,“你這是怎麽了?”


    章清亭在他麵前,也提不起勁兒來掩飾什麽了,隻道,“我心裏煩得很,你就別問了!”


    她隨手就把喬仲達剛送的首飾往炕桌上一擱,自己想靜下心來好好的捋一捋思路。可趙成材瞧她那臉上還沒有完全卸幹淨的妝,就知道下午遇到的那個婦人必是她無疑了,再瞧著桌上那首飾盒,想來便是從喬仲達處而來。


    見她臉色著實不好,想來問她定是沒好氣色的。但欲待不問,自己心裏實在憋得抓心撓肝的難受!


    這喬仲達為什麽要給自己媳婦兒送首飾啊?這個……那個……也太讓人容易有遐想了吧!想了半晌,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今兒……出去了?”


    章清亭正歪在炕上閉著眼睛想心事,好容易剛靜了一會兒,卻冷不丁給他這麽一問,有些微惱了,“你怎麽還在這兒?我要上哪兒還得問過你麽?快出去!出去!沒心情跟你說話!”


    趙大舉子碰一鼻子灰,還是覺得心有不甘,從懷裏掏出自己買的脂粉,“呃……這個是我今兒特意給你買的。”


    他心裏酸溜溜的想著,雖然比不上人家的首飾貴重,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片心啊!


    可章清亭眼下哪有心情瞧這些?眉頭一皺,嫌他有些煩了。人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麵前,都不容易忍住脾氣,章清亭也不例外。


    “你有完沒完的?那些東西我不要,你自個兒拿出去,愛送誰送誰去!讓我清靜會子行不行?”


    趙成材一哽,得!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再要留下來,那也太沒皮沒臉了吧?畢竟是男人,也是要幾分麵子的,當下憋著一肚子氣,扭頭走了。


    可雖人走了,但心還記掛著這裏。媳婦這到底是怎麽了?她今兒白天到底打扮成那樣去幹什麽了?瞧那路線,似乎也是去找喬仲達的吧?那他們在一起到底做什麽了?


    若說媳婦和人有些什麽不清不楚之事,趙成材是斷然不會相信的。章清亭不是那種人!她要是有什麽,也一定是光明正大的!喬仲達也不是個不知禮的小人,趙成材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隻是章清亭不肯跟他說明白,他心裏的那個疙瘩可就消不了哇!喬仲達不是看上玉蓮了麽?怎麽又跟自個兒媳婦扯在一塊兒了?莫不是玉蓮拒絕了他,所以他又把主意打到自個兒媳婦身上了?


    趙成材越想越鑽牛角尖,那一顆心啊,給自己胡思亂想弄得七上八下的。若是可以的話,他都不想考什麽勞什子的春闈了!收拾包袱趕緊領著媳婦閨女一家子回紮蘭堡去多好?省得在這京城的花花世界裏成天過得提心吊膽!


    噯!既然如此,何不去找給旺兒治病的王太醫問問?這到底還得在京城呆幾年才是個頭,。呆著呆著,媳婦跟人跑了,閨女也管別人叫爹了,那才叫冤屈呢!


    義莊裏,自章清亭走後,晏博文想了許久,便出門了。


    沒有任何的遮掩,徑直來到了晏府大門外,淡淡的對守在門外的家丁吩咐,“去晏博齋那兒通傳一聲,就說我要見他。”


    他的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拜帖,家丁不敢怠慢,迅速進去稟告了,晏博齋臉一沉,這青天白日的,他來做甚麽?


    “讓他進來!”


    不見是不可能的。晏博文知道,他的這個大哥最好麵子。大白天裏,無論他心頭有多討厭他這個弟弟,但表麵功夫卻是一定要做的。


    摒退下人,外書房裏就剩下了弟兄兩個。晏博齋四平八穩的坐下,“你來,有什麽事?”


    晏博文從懷裏抖出母親臨死前留給他的手絹,“這是娘死時抓在手裏的!哥,你當年就是將這種東西泡在酒裏,讓我和子眭飲了,失了神智,以至於爭鬥起來的吧?”


    晏博齋起先還沒留意,待瞥見手絹那一角的小花時,瞳孔急劇的收縮了下。該死!怎麽當時就沒有留意到那個女人手上還抓了這個?因是女眷,即便是死了,晏博齋也不好上前去搜身,一時疏忽,竟然就留下破綻了!


    他那臉色霎間陰沉得象要下雪前鉛灰的天,色厲內茬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麵對他的否認,晏博文一點也不意外,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語氣,淡淡的反問,“是麽?那要不要我詳細的解釋清楚?”


    他也不問,就這麽自顧自的說下去,“子眭十七歲那年的生辰,我依舊按著老習慣,從後花園的桂花樹下取出前一年埋下的好酒,去與他分享。那壇酒我記得是外公家送來的四壇杏花白之一,但那裝酒的壇子卻不是原裝,而是大哥你,失手敲破那原裝的泥封之後,賠給我的一隻黑瓷瓦罐。對嗎?”


    “這麽久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難道你憑這個,就想為自己當年的莽撞殺人翻案不成?”晏博齋語氣冷得象冰,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晏博文搖了搖頭,“我殺了人,我自己會認。那個酒壇,我想大哥已經處理得很好了吧?我就是想翻案,又哪裏來的人證物證?隻是想起那天的酒真是香得醉人,所以不過是想問大哥一句實話,那酒裏早給你下了藥,對吧?”


    晏博齋一聲冷哼,“你自己沒有證據,就來這裏憑空誣陷於我,你以為我會承認嗎?”


    晏博文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大哥,你知道你什麽地方最不如我嗎?”


    他直視著晏博齋的眼睛,“你沒種!從小就是如此,老是畏畏縮縮躲在角落裏,想說話卻不敢大聲,做了什麽事也不敢承認。你以為爹為什麽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出身,而是因為你的這種個性!就象是陰溝裏的老鼠,永遠見不得人!”


    “你閉嘴!閉嘴!”晏博齋臉色鐵青,卻仍然無法阻止晏博文說下去。


    “你相不相信都無所謂,但有件事你也許從來沒有想過吧?你娘雖然隻是個通房丫頭,但她也是爹的第一個女人。如果他對你娘,對你真的沒有一點感情的話,你以為他為什麽要在娶妻之前留下你們?還要冒著被我娘妒忌的風險,把你留在府中,一直養大?要是尋常人家,早送回鄉下去了!”


    會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的話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擊打著晏博齋的耳膜,讓他的腦子嗡嗡作響,頭腦一片混亂!


    晏博文又是憐憫又是憤恨的瞧著他,“你雖然是個庶子,但仍是晏府的第一個孩子,爹對你不是沒有一點期望的。或者說,爹對你,有著同樣不亞於我,甚至更高的期望!”


    他說著,年輕的臉上滿是驕傲,“我是晏府的嫡子,注定了這晏府原有的一切尊榮都是我的!哥,你現在就算是奪了去,恐怕這日子也不好過吧?”


    聽到這裏,晏博齋心中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妒忌之火再一次點燃了,他幾欲癲狂的紅著眼衝上前大喊大叫,“憑什麽?憑什麽一出生就占有這一切?我告訴你,我現在得到了這一切,我過得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是麽?那為什麽太師之職遲遲加封不到你的頭上?”晏博文看著他,隻用冷冷的一句話,就戳破了他所有的虛張聲勢的自負。


    “因為你名不正言不順!”晏博文不依不饒的說了下去,“任憑你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嫡庶有別的人倫大道!哥,你一定還記得自己從前過的苦日子吧?住在那麽簡陋的小書齋裏,吃的用的,也是府裏最普通的東西。我記得那時我還很小,但已經會看事了,不明白為什麽我們同是兩兄弟,差別就這麽大。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曾經去娘麵前為你爭取過,你知道娘怎麽說的嗎?娘讓我去問爹。於是,我就去了。你知道爹是怎麽說的嗎?”


    “那是因為他偏心!偏心!”晏博齋吼出心裏的偏執與怨恨,“就因為你娘出身高貴些,你生得好看些,所以他就這麽對我!”


    “不!你錯了。”晏博文無情的揭示出一個殘酷的事實,“那時的爹就象今天這樣,把下人全都趕了出去,然後告訴我,說我能來為你說這樣一番話,他很欣慰。可是他不能答應我,讓你從此就過上和我一樣的好日子。因為玉不琢,不成器!爹說,你是姨娘生的孩子,所以注定這一生要比我這個嫡子過得辛苦許多,要建立一番功績也將比我艱難許多。所以爹說,他一定不能嬌慣你!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爹希望你將來能憑自己的能力,走科舉仕途,同樣取得不亞於我們太師府傳承下來的這份榮耀!這,才是爹磨礪你的良苦用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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