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氣得臉煞白,額上青筋爆起,太陽穴突突直跳。


    年年打蛇,今遭居然被蛇咬!那女鬼好大膽子,居然敢陰她!


    什麽未來的狀元郎?原來是個癆病鬼!


    眼看快活不下去了,才舍下血本要討個媳婦去衝喜!


    而張發財,居然就為了區區二兩銀子的聘禮把親生女兒給賣了!他還有臉在那兒說風涼話,說什麽讓她拿著刀子砍回來?


    怪不得那女鬼要尋死,攤上這樣的破家,這樣的破親事,是個人都不想活了!


    章清亭被子一掀坐了起來,看她四下環顧,張金寶小心的問,“大姐,你要找什麽?”


    “是不是這個?”張小蝶從炕沿抽出一把閃著寒光的殺豬刀。這是大姐吃飯的家夥,最寶貝就是它了。


    章清亭一把接過,趿著鞋就向外衝了出去,舉著明晃晃的殺豬刀對著張發財就砍,“你個喪盡天良的老東西!居然這麽禍害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先殺了你,再抹脖子去!”


    就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這老家夥活在世上也就是個禍害!章清亭很為自己的正義感而叫好,殊不知,這一舉動倒是很符合張蜻蜓平日的剽悍習氣。


    這一大家子,瞬間就認定了一個事實:大姐沒死,隻是借死裝瘋,目的是要教訓老爹,出一口惡氣!所以無人上前阻攔,都躲在後麵看好戲。


    “救命哪!”張發財這些年來賭技沒有長進,但因躲債鍛煉出來的逃跑本事卻得到了不小的長進。就見他抱著頭幾個鼠竄之後,哧溜一聲出了院門,然後撒丫子狂奔。


    這紮蘭堡一帶地勢開闊,丘嶺起伏,多是草原,並不如何險峻,跑起來很是容易。章清亭追了幾步便自恃身份停了下來,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了坡嶺之間。


    “有種你就別回來!讓狼叨了去!”張金寶遠遠的補上一句,很是諂媚的說給大姐聽了消氣,卻不料大姐掉轉刀頭就對著他了。


    張金寶嚇得往後猛地跳開一步,“大……大姐……這事可跟我無關哪!”


    章清亭冷著臉懶得廢話,把刀扔下就往屋裏走。


    見她放下凶器,一家子都抹了一把冷汗,算是放下心來。


    張羅氏也在屋簷下哼哼了起來,“蜻蜓啊,是娘老子沒用,讓你受委屈了!可那老東西再不成才,也是你的親爹,你就饒了他吧!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你……”


    “閉嘴!”章清亭大吼一聲,張羅氏立即噤聲,把頭埋得更低,腰彎得象蝦米似的,縮在那裏不敢動彈。


    眼見大姐滿屋子翻箱倒櫃,張小蝶試探著問,“大姐,你找什麽?”


    “繩子!你們家總該有繩子吧?”要不張蜻蜓是怎麽上的吊?


    張小蝶把門外張羅氏撥開,將她原本坐在屁股底下的一團麻繩拿了進來,“姐,你又要繩子幹什麽?”


    章清亭接了繩子,踩著炕,就往房梁上甩,“我上吊!”


    “姐!這可千萬不行啊!”不止張小蝶,一家子人全聚攏來了。


    “滾開!”章清亭很快就意識到,對這一家子,完全不必客氣,更不用拽文,剽悍才是硬道理。


    “大姐,這……”


    張金寶剛想說什麽,卻被章清亭粗暴的打斷了,“都給我出去!誰攔著我,誰就跟我一塊兒死去!”


    大家都不敢吭聲了。


    這張蜻蜓力氣倒不小,章清亭不過那麽輕輕一扔,繩子就咻地高高飛過了橫梁。頓時灑下不少灰塵,章清亭眯著眼等灰塵落下,迅速的打了個結,也不在乎好不好看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身體,把脖子伸進去就往炕邊一跳。


    好了,吊上了。可很快,就聽見梁柱喀喇喇幾聲裂響。


    怎麽回事?章清亭還沒咽氣,仰頭一瞧,可不得了!那房梁糟朽,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已經開裂,眼見就要砸下來了。


    “大姐,我方才就想跟你說,這粱根本就承不住力!”張金寶終於有機會說出想說的話。可這事後諸葛亮,有什麽用?可他也冤枉,為啥大姐之前知道到院子裏那棵歪脖子棗樹上吊,此時卻糊塗了呢?莫非大姐不是真的想死?


    “還說這些幹什麽?快進去救人哪!”張小蝶把二哥把裏一推。危難關頭,不就是男人該衝在前頭的麽?可張金寶死扒著門框不肯進。一怕房梁垮,二怕大姐罵。


    人要自己尋死是一回事,被無妄之災害死又是另一回事。危難麵前,但凡能喘氣的,還是有求生的本能。


    章清亭想也不想腳往旁邊一勾,很容易就又踩到了炕沿之上。迅速把腦袋從繩套裏退了出來,跳下炕,就想往外跑。


    “大姐!當心哪!”


    隨著一聲驚呼,章清亭猛地一回頭,卻已來不及了,那斷了的半根房梁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腦門。


    章清亭被打懵了,直挺挺的向後栽倒。在眼前一片漆黑之前,她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既然這麽痛!那就讓她死得痛快點!


    咦?怎麽又是你!


    再次見到地府獄吏,章清亭先是鬆了口氣,可算是死了,隨即卻又氣不打一處來。


    “你騙得我好苦!那什麽破家,你把我忽悠了去?你知不知道……”


    正要滔滔不絕的發泄心中的忿懣,獄吏用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路,“真要轉世?”


    他怎麽忽然有些一問?章清亭頓時警覺起來,“那又如何?”


    獄吏翻開手中的生死簿,放到她的眼前,書頁上凝現出一副活動的畫麵,一隻肥嘟嘟的大母豬正斜躺在泥地裏,十幾隻小豬崽爭先恐後的吸著乳。


    “這是何意?”


    獄吏念著旁邊的文字,“北安國民女張蜻蜓,殺孽太重,又自尋短見,定其來世轉為畜牲道,以罰其過。”


    章清亭當即聲音高了八度,“那你們找她去啊?找我幹嘛?”


    獄吏說話可比昨日硬氣多了,“當初可是你們兩個自願交換魂魄的,現在不過一天,居然兩個人都要尋死,你當地府是你家後花園啊,想來逛逛就逛逛?我告訴你們,沒門兒!”


    什麽?那個張蜻蜓原來也要尋死?章清亭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


    隻聽獄吏接著道,“現在給你們兩個最後一次機會,要麽就各自回去,好生活著。等著時辰到了,不用你們說,自然地府有人來收你們。要麽,全都投入畜牲道,還得帶著這一世的記憶做豬做狗,選哪樣,你們自己定!”


    開玩笑!就憑他堂堂九品地府官員,居然收拾不了兩個民間女子?那傳出去,以後還要不要臉麵,要不要見鬼了?


    章清亭給震住了,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為了做人的尊嚴,她很快就決定——


    活下去!


    “大人!”章清亭很識時務的軟語哀求,“那能不能讓我的命好點?”


    “討價還價請到菜市場,本處概不受理!時辰已到,送客!”


    ***


    雖然新書現在瘦了點,但看過的童鞋們請拍爪留念,分分雖少,是個心意!祝周末愉快!=^_^=(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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