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之上,彌漫的雲氣緩緩消散,一縷金色辰光從東方射出。


    “暮雲前輩,這是拜帖信”白曉天從懷中拿出了齊雲師祖給他的信,遞到了老者跟前。


    “你是齊雲那家夥的徒弟...”暮雲老頭打開信封,看了一眼,忽地說道。


    “我這位朋友身中血術,前輩若有破解之法,還請出手相救”白曉天語調有些急切,沉聲道。


    “血術...對於此病的研究早在十幾年前我便擱置了”暮雲老頭隨口說道,雙腳覆蓋著實質化的精神之力,一躍而起,淩空而行。


    ......


    踏雲舟,甲板之上。


    暮雲老頭湊近了擺列整齊的一壇壇新鮮的杏花酒釀,輕輕一聞,一股清新醒神的杏花酒香味從酒壇裏散發出來。


    “暮雲老頭,你不是經常跟我說天地奇物有許多神奇之處嘛,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阿羽緩步走上踏雲舟,眼底露出一絲懷疑之色。


    雖然暮雲老頭有些令人詫異的怪癖,但不可否認,在藥理實踐研究方麵卻是極有經驗,自從十幾年前,暮雲老頭便利用天地奇物作藥材,根據藥理性質搭配混合,自創了許多逆天的丹藥。


    作為暮雲老頭的煉藥助手,他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會有暮雲老頭束手無策的病症。


    “小羽子,天地奇物是有許多奇異之處,但唯有大荒深處才孕育有天地奇物,那裏有多凶險,你根本無法想象”暮雲老頭看著義正言辭的阿羽,鬱悶說道。


    昔年,暮雲山人年少時便展露奇高的武學天賦,被譽為家族第一天才,遊曆四方,熱衷於探索大荒深處的天地奇物,為了一見傳說中的妖花--摘月,曾久居大荒,最終付出了巨大代價,武道因摘月花而廢,一身功力全被吸走,靈穴崩碎,無法醫治。


    “前輩,哪怕隻有一線生機,我也願意拿命去換”白曉天麵色決然,腦海中閃過了曦月拚死救下他的那一幕。


    若不是曦月,或許他早已死在了東陵山巔...


    “你即知此為血術所傷,那你可知為何早在前代血術便被江湖百宗列為禁術?”暮雲看著一意孤行的白曉天,開口問道。


    “據說修煉血術極其殘忍,需吸食修武者之精血,而修者最終會湮滅意識,為殺戮所支配”白曉天緩緩說道。


    “江湖上,邪宗無數,殘忍之程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卻未被列為禁術之一,比如苗疆十二仙洞”


    “血術真正的可怕之處,並不是修者會淪為行屍走肉一般的殺戮機器,而是因為其造成的傷勢,在理論上,無法醫治”


    “也就是說,一旦為血術所傷,即使是請來全天下最好的天工,也根本無能為力”暮雲看著眼裏黯淡無光、神色凝滯的白曉天,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暮雲看著麵前的白曉天,似乎想起了自己少年時的歲月,意氣風發、執著狂熱。


    “.....”


    “.....”


    沉默無聲的甲板之上,一道悲涼之感從心頭升起,花曦月微白的雙唇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意,眼角不覺已濕潤。


    “我不信,唯病必有醫治之法,即便踏遍江湖,我也一定要治好她”白曉天沉默良久,輕輕一言打破了沉寂。


    “......”


    “我們走吧,曉天”花曦月眼角的淚水似乎再也憋不住,聲音裏透著一股心酸。


    白曉天轉身逝去花曦月眼角的淚水,一手抱住花曦月的腰間,飛身禦刀,躍下了踏雲舟。


    隨即,馬三和雲舞也一齊禦風而行,淩空之下。


    .........


    和煦的暖陽照射在小山坡之上,依舊帶著三分寒氣的春風拂動著與小草一般高的野花,五片潔白的花瓣在陽光下顯得更為聖潔。


    崎嶇的山路上,白曉天陪在花曦月的身旁,兩人一路緩行,悄然寂靜。


    時光長河仿佛停留在了一刻,永無盡頭的山路,一直走不到頭...


    直到一道淡藍色身影出現在了前路,正是暮雲老頭身邊的阿羽。


    “大荒深處的天地奇藥--七色果,乃是唯一孕育出生命精氣之物,可根治這位姑娘的傷勢”阿羽手裏遞出一份厚厚的黃皮手卷,遞給了白曉天。


    “可是江湖前代口中的第一聖果?”白曉天一手接過密封的手卷,眼底升起一絲希望。


    “正是,接下來的一年裏,這位姑娘便由我和暮雲老頭照顧”


    “一年之內,你必須拿著七色果,活著回來,否則,即使是拿回了七色果,也挽救不了這位姑娘”阿羽將暮雲老頭吩咐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給了白曉天。uu看書 uukanshu


    雖然此刻他心裏一陣無語,對暮雲的做法簡直無言以對,但他還是照著他的話,拿著曾今暮雲在大荒深處居住時記下的手劄,來和白曉天說清楚。


    .....


    “曦月,你相信我嗎?”白曉天眼裏露出一絲笑意,一手緊捏著手心的黃皮手卷。


    “.....”花曦月深邃而皓明的雙眸忽地平淡如水,淺笑著點了點頭,而後雙唇輕輕吻了一下白曉天的額頭。


    這一刻,不知為何,花曦月似乎明白了,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攔住白曉天,或許這就是上天對她的安排。


    “告訴小三,我在雲澤入口等他”白曉天伸出雙臂,輕輕抱了一下曦月,而後緩緩鬆開,一躍踏空而去。


    ......


    踏雲舟之上。


    暮雲老頭鬱悶地盯著眼前的兩道身影。


    一位身穿修長黑衣、腰佩一把黑刀,劍眉星目中透著一道鋒利的目光。


    另一位身穿破衣爛衫、下巴一圈兒黑胡子彎彎曲曲,猶如黑色蚯蚓一般,一雙孤傲的小眼神與暮雲老頭斜視,似乎十分不屑。


    “真是服了你倆,你們真不怕那小子在大荒出個差錯?”暮雲老頭鬱悶地連喝好幾口酒,緊皺的眉頭卻怎麽也鬆不下來。


    “我這親師伯都沒出來攔著,你在旁邊起什麽勁兒”林三胡子拿起得理不饒人的架勢,發完威風之後仿佛獲得某種勝利一般,解開酒葫蘆灌了一口。


    “人各有道,自行其道,方可為道”齊雲的目光似要穿透一切,手中的黑刀顫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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