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山間古道上,車廂內的花曦月正歪著頭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


    忽然,馬車車輪壓過了一塊山間滾落的碎石,一陣顛簸搖晃,一不小心的花曦月身子微斜,慌忙中一隻手摁在了坐墊旁的包袱上,穩住了身形,才回味起了剛才從手上傳來的硬質感。


    百無聊賴的花曦月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微微拉開遮蔽風塵的布簾一角,偷瞄了一眼正在趕車的白曉天,然後悄無生息地打開了白曉天的包袱,直切主題,拿起了那個顯眼的黑帖,默默地閱讀了起來。


    正看得入神的花曦月耳畔突然響了一道聲音,“看出什麽了,我的花大千金。”


    隻見花曦月雙手微顫,趕忙把黑帖藏在了背後,過了好一會兒,見白曉天沒有動靜,才快速放回了包袱裏。輕舒一口氣,強裝出三分惱人的氣勢說道:“怎麽...我還看不得了。”


    白曉天一聽,忽然轉過頭來,笑意中帶著些不屑,說道:“以後在我這樣的地境高手麵前不要耍什麽小動作,因為你完全不了解你和地境高手之間的差距。”


    輕哼一聲,臉上略帶些尷尬,身為京城豪門花家的千金,她還是對江湖中人的境界劃分略有耳聞,大致分為人、地、天、玄四境。在江湖上,地境高手也絕非籍籍無名之輩。


    隻見她帶著些驚訝而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承認,我與地境高手之間的差距是很大,但是我以後一定會成為天境高手的,到時候你就等著接受我的怒火吧。”


    此話一出,白曉天突然麵無表情,雙眼露出看傻帽似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又是微微搖頭,輕聲說道:“據九州穀成立三百多年的曆史記載,這天下十三州到目前為止隻出過寥寥幾百人,而這其中近八層誕生在前兩百多年前,而近幾十年隻出現過幾十尊天境高手。”


    靜靜聽完後,花曦月小嘴微張,滿臉羨慕地說道:“這麽說....成為一尊天境高手,在江湖上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白曉天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儒子可教的表情,也沉聲說道:“曾經我們九州穀下的附庸勢力,不知怎麽得罪了一位天境,最後那人一怒之下,一夜之間,一人殺盡了那個勢力。”


    輕咦一聲,花曦月露出一絲不解,好奇地問道:“九州穀對此就沒什麽行動嗎?”


    微微搖了搖頭,白曉天輕歎一聲,若有深意地說道:“在沒有觸及根本利益的情況,普天之下沒有人願意去觸碰天境。”


    花曦月也不由得唏噓一聲,心中充滿了對天境的向往,同時也在心底悄悄埋下了一顆追求武學的種子。


    馬車繼續慢悠悠地向著前麵走去,前方的一片樹林中,一陣烏鴉突然驚起,在滿月之下撲騰著漆黑的翅膀,飛向了一處氣勢宏偉、古木參天的山巒。白曉天微微看了一眼那滿月之下的烏鴉,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


    前方,路麵漸漸寬闊了起來,一顆盤虯臥龍的古槐斜歪著,粗壯而繁多的枝幹上點綴著茂密的綠葉,遠處,十幾戶村民的農舍依舊亮著燭光,此起彼伏的啼哭聲響徹山野,細細聽,不難發覺其中的嬰兒聲和婦女聲。


    在滿月的清輝下,十幾個穿著暴露,手拿砍刀和木棒,凶神惡煞地看著聚攏的幾十個村民們。


    白曉天被那淒厲的哭聲擾亂了心神,腦海中又浮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旁的花曦月麵色帶著三分畏懼七分關切,看了看不為所動的白曉天,焦急地說道:“村子裏有嬰兒的啼哭聲,快去看看吧。”


    作為常年在江湖行走之人,他又怎麽會不明白,這村裏此刻來了山賊,先前的烏鴉並不是無緣無故地驚起。


    輕歎一口氣,看了一眼焦急的花曦月,白曉天最終還是沿著村口的大道,朝著那啼哭聲的來源緩緩前行。


    ..........


    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僂,手處一節古木的老頭顫巍巍地站在那身形高大、氣勢威猛的盜匪麵前,隻見他哀求道:“各位大爺,放過我家小女吧,老丈給你跪下了。”


    說時便撲通匍匐在地,四周的村民皆是不忍直視,唉聲不斷,有些年輕氣盛的農家小夥更是捏緊拳頭,準備上前拚死一搏,卻被自家老人死死拽住,絲毫不放。


    屋內嬰兒的啼哭聲一陣接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淒厲,那女子身穿素衣,哭得雙眼直欲流下血淚,癡癡地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黝黑農家漢子,搖著腦袋,想要撲上前去,卻被兩山賊架住身子,隻得眼睜睜看著那農家漢腹中不斷流出鮮血。


    那老丈見此一幕,更是悲痛欲絕,追上轉身欲走的山賊,揚著那節古木,向前揮去。


    卻隻是無力的倒在那為首的山賊麵前,那山賊聽見撲通一聲,轉身看見倒在身後的老人。不由得麵色一怒,狠狠地咽了一口,抬腳便欲蹋在老丈身上。


    此時,坐在馬車前的白曉天手中出現了一把飛刀,狠厲一揮,極速之下的破空之音剛落,伴隨著一道骨裂碎的聲音,一陣狂怒的慘叫聲響起,隻見那高大的山賊癱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捏住那不斷顫抖的腳踝,殷紅的鮮血從指縫溢出。


    十幾個山賊圍在了那為首的山賊麵前,皆是麵露懼意,看著從車上走下的白曉天,卻絲毫不敢妄動。uu看書.uukansu


    隻見背著包袱的白曉天絲毫沒有遲疑,走到那倒在血泊之中的農家漢身旁,解開了那漢子的上衣,又打開了包袱,取出一副銀針,內蘊真氣,手撚銀針,極為幹練地插在幾處穴位之上。


    不多時,那莫約二寸的傷口處的鮮血漸漸幹涸,一時竟止住了血,白曉天卻沒有停手,拿出紅燭點燃,又從包袱裏拿出一把金色弧形彎針。略微在泛黃的火焰上漂了幾下。


    便穿上了棉線,將那傷口小心翼翼地縫合了起來,做完這一切,才輕輕鬆了口氣,四周的農家老實人一個個呆若木雞,就連一旁的花曦月也是唏噓咂舌。


    白曉天緩緩起身,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十幾個嚇破膽的山賊,臉上露出了不可言喻的戲謔,慢慢走近了那為首山賊的身旁。


    慢慢蹲著身子,雙瞳在這一刻散發出了那埋藏心底的殺意。


    那癱坐在地上的山賊隻一瞬間,便感覺心快要蹦出來一般,強忍著劇痛,雙眼止不住的顫抖,尖叫著看向周圍的兄弟。而他們卻像是一個個瘋子一般,頭也不回地就往村外衝去,丟下了手中的木棒或砍刀。


    留下絕望的為首山賊,看著那笑盈盈的白曉天,不斷用雙手撐著身子後退,隻見白曉天隨手撿起了一把砍刀,緩緩朝著他走去,一步一個腳印,無奈地說道:“既然你的弟兄們都丟下了你,說明你作惡多端啊!還是早點投胎,下輩子做個人吧。”


    說完一刀飛出,直插進那人心髒,鮮血頓時順著刀口飛濺,脖子一歪,便斷了氣,雙目圓睜望向夜空下的那輪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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