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暗夜還要漆黑幾分的黑霧中,此時勁氣激蕩,怪音陣陣,不時有劇烈的氣爆聲和氣鳴聲急促響起,各種各樣奇異的流光就若一閃而逝的飛星虹影,夾雜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淒厲聲響中明滅不停。


    濃縮成一團的黑霧在不停的翻騰、膨脹、盤旋和收斂,始終籠罩著那片窪地和窪地中央的那個已看不到了光球,間或穿霧而出的橫空劍氣盡管淩厲依舊,卻始終無法真的驅散這片陰森的黑霧。


    窪地上氣溫下降的速度有些駭人,而翻騰盤旋的黑霧周圍,四散激射的漫天雨絲則更像是被狂風卷著激射而出的砂石,在半空中就已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向窪地的四周激揚、逬射,勢若怒箭,在窪地邊沿泥濘的山體上造成了連片噗噗噗的聲響。


    方羽圓睜著精光暴射的虎目,心裏清楚,自己怕是閑看不下去了。在雙方激烈交鋒的勁氣激蕩下,密集的雨箭攢射的範圍同樣也包括著他立身的這一小塊區域。再說,他也不能眼看著黑霧中逐漸有些衰弱了的劍氣真的被這片陰森而又詭異的黑霧給吞沒。


    他的這種不忍,跟激鬥雙方的出身、誰對誰錯都沒有絲毫的關係。之所以準備插手,隻是不忍袖手目睹一場無謂的紛爭,導致即將出現的慘烈後果而已。


    就在他暗歎了一聲準備出手之際,另一邊漆黑的夜雨遮掩中,卻搶先響了一聲幽幽的歎息:“唉,笨蛋陳,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居然能做到唾麵自幹,連人家當麵小瞧你宗門都能忍得住,那過幾天豈不是真的要學王八,整天縮著頭腳準備悄悄混他個百十年?”


    這是一把宏亮的有些過分了的歎息,盡管語調中已充分體現出了歎息的那種幽深和轉折,卻依然震的整個窪地四周的空氣中都回蕩起了嗡嗡的回音。


    就連籠罩著窪地的那片碩大黑霧,都在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突顯的同時,都更加的激蕩和不穩了起來。


    方羽聞聲一愣,剛被麵前激烈的交鋒吸引的他還真沒注意到對麵的雨夜中也有人在旁觀。聽上去,似乎還不止說話的這一人。


    “奇怪,這小小的榆城眼下還真是藏龍臥虎啊,方羽你可要謹慎些了。”方羽在暗自警惕的同時,好奇心也越發的盛起。


    不管如何,能在這麽近的距離內避開他靈神感應的人物,就絕對不是什麽一般的人物。既然對方也在此時選擇了出聲,那就證明人家的眼力至少也不比自己差,很可能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將那片黑霧中的情形掌握的一清二楚。


    而這樣的人物,一出現又是兩個。再加上麵前激鬥的雙方這些人……


    就在方羽決定繼續留在這裏等待後續發展的短短幾息的功夫,曾引得他和洪荒璽大氣反應的那縷奇異氣息,卻像是受了驚嚇得兔子一般,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消散和遠去。


    但是眼下,就和當初在藏域一樣,眼前發生的這場意外的紛爭卻有足夠的理由留住方羽的身心。隻是這次,他並不覺得惋惜,因為識海中瞬間滾過的那一絲靈覺,清晰的告訴他,那東西跑不遠,它終究還會在附近出現。


    因為雨幕後陰沉沉的天宇中,那神秘而又詭異的大雷劫依然盤踞不散的氣息,也從另一個方麵,證明著方羽的推斷。


    就在方羽暗中心念急轉的同時,另一把猛聽起來頗似果決幹脆,事實上卻飄忽不定,幽冷綿長的聲音又在斜對麵的雨夜中響起:“呸!老火爆,忍不住想揍人就動手,別找借口。這幽冥堂的無知小輩剛才又不是光罵了我陰宗,我幹嗎要搶著先揍人?咦,不過你能忍到現在,倒真是出乎我預料。嗯,不過想想真令人氣惱哇,咱們兩個老不死竟被一個小輩當麵侮辱…,”


    “哈哈,可笑,真可笑啊,沒想到曾經威名赫赫的陰陽宗兩位宗主,竟會任由一個後輩晚進當麵羞辱宗門,怪不得巫門凋零成如今這般模樣了,真是…,唉!”


    幾乎出乎在場所有人預料的,另一個晴朗中微帶譏諷的渾厚聲音又從另一端的夜雨中猛然插入,悍然打斷了幽冷聲音的憤慨。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中所含的那份針對和嘲諷,卻讓所有人都清楚,來人也不是什麽善茬,否則也不會在明知是巫門陰陽宗兩位宗主當麵的現在,還出言嘲笑和戲弄,當然,他言語中那明顯得挑唆痕跡,也沒有絲毫的掩飾。


    “臭嘴!”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地的同時,最先開口的那個宏亮聲音響起的地方就再度響起了一聲怒喝,隨著這聲怒喝,一股夾雜著大團雨滴的狂風就像颶風一般的卷過窪地,一頭紮進了那團此刻已收斂了許多的黑色霧氣之中。


    “蓬!”


    一聲連大地都要開始顫抖的巨響聲裏,原本濃縮成了一團的黑色霧氣猛然炸開,隨著裹在利嘯聲裏四麵迸射飛濺的水滴和霧氣,六條人影也像是被數隻無形的大手猛然拋飛的麻袋一般,在驚呼聲裏手舞足蹈的飛上了半空。


    而勁氣激蕩四射的泥濘地麵上,三道人影也正在踉蹌而退。其中渾身道袍破碎、濕透,髻發淩亂的花甲老道退的最遠,幾乎一直後退了三丈左右,才晃動著手中的斷劍,在身軀不自然的晃動搖擺中勉強站穩了身軀。


    而之前那個陰冷漆黑的人影,則在泥濘濕滑的地麵上,就像滑行一般的退出了兩丈的距離,這才在一臉的蒼白和憤怒表情中停住了後退。


    隻有最中間的那個矮小人影,在兩麵的狂暴勁氣和劍氣的侵襲下,揮動著隻剩了半截袖子的兩條胳膊,在呼嘯激蕩的氣勁激蕩中連退了五步,就已重新站穩了身軀。


    可是此刻,方羽卻顧不上細看這窪地中新出來的人究竟是何等的模樣,因為此時,他的目光早已在確定窪地中諸人平安無事的瞬間,就已落向了另一邊雨夜中的那番更為隱秘和凶險的拚鬥。


    和剛才窪地中央那幾乎完全擯棄了技巧類法門,而純粹以性命交修的深厚修為硬來不同,這一邊的夜雨中,幾乎與窪地中的硬來同時發生的拚鬥,則充滿了令人眼花兩亂的詭秘和陰柔。


    漆黑的暗夜秋雨中,裹在兩股陰風中的兩個聲音就像嬉戲於這無邊暗夜的精靈,在人目光無法追逐的電閃告訴裏,忽東忽西的回蕩在這片不大不小的丘陵緊五六十丈方圓的空間裏,除了最初的一記沉悶交鋒聲和悶哼聲,方羽就再也沒看到或是聽到雙方有過任何的接觸。四麵散開的銳敏靈神,所能感應到的,就隻是雙方在不停變換和催動著各類遁術的追逐和鬥口。


    “臭嘴的小輩,剛才的滋味如何?我看你還能支撐多久。”


    “老陰神,你這不要臉的老朽,妄為前輩,竟會無恥的偷襲一個無關的後輩,真不要臉,想追上我?跑死你個老頭,來追啊,哈哈!”


    就在兩股電閃一般飛射,忽隱忽現的陰風帶動的空氣顫動中,飄忽而斷續的兩種聲音卻依舊清晰的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這混亂而又有些詭秘的情景,也讓剛剛自窪地中那場硬拚立回來神來的諸人全都變成了無聲的看客。


    因為他們都明白,在如今這個時代,能這般近距離的看到兩個修為至如此境地的方家比拚遁法,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樁美事。


    就連以方羽的見識和修為,也都被眼前的丘陵上兩人之間層出不窮的遁術表演引起了足夠的興趣,因為他發現,被追逐的那個自稱是後輩的人現在施展的遁法,他也沒有見過或是聽說過。


    即不是常見的五行遁,也不是相對少見的禹遁或是九宮遁,就帶著那麽一抹時隱時現的淡黃色光芒,那團陰風在幾十丈的空間裏不管是隱還是現,都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飄逸和灑脫,竟能在後麵那被稱為老陰神的人連變了七種不同類型的遁術追逐下,還能保持轉折上的自如和空間上的距離。


    “笨蛋陳,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放手,行就別玩了。免得讓人家繼續看笑話!”


    就在這時,窪地的中央,那個裸著兩半截胳膊的老火爆宏亮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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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羽微微一笑,從站立的地方往前輕輕挪動了一步,含笑遙遙向他望來的老火爆抱了一揖。


    很顯然,方羽的這一步和隨之而來的這一揖和之前無數次的見禮一樣,也同樣讓窪地中的眾人都齊齊的愣了一愣。


    而那個裸著兩半截胳膊的矮小身影,也就是之前被稱作老火爆的老人,此時也在一愣的同時,遙遙回了一個標準的巫門見麵禮過來。不過他臉上的驚訝和戒意卻也未曾有絲毫的收斂。


    就在方羽挪出這一步的瞬間,隱現電射在丘陵之間的兩股陰風中也隱約傳來了一聲驚咦和隨之而來的淡淡笑聲:“嘿嘿,獨行鬼的那點小伎倆竟被你掌握了七成,著實不易了,不過要想憑這點本事來師伯們眼前賣弄,還不夠份量。”


    就在這笑聲響起的同時,原本一直追在前麵那團陰風之後數丈隱現的這團陰風忽然再度消失,再出現時,已準確的出現在遊轉折出了十丈開外的那股淡黃色陰風的落點,隨著聲音落地,電射的陰風霍然散去,顯出了個高瘦的老人和他手裏提著的一個瘦削青年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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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今天第一下 ^_^ 下午和傍晚應該還能再來兩下,俺繼續努力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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