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地的路上,林江一直悶悶不樂。秋鳴不太明白這其中原委,隻有周滄能體會一些。周滄偶爾說些勸慰的話,可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一夜奔襲,三人很快回到了城南鄉的營地。就在林江疲憊地推開院子大門時,一道溫暖的帶著暗香的倩影撲進了林江的懷裏,力道之大讓林江差點摔倒。長發在林江慌亂的手上縷過,林江還沒看清秦瀾的模樣,一雙柔軟的唇就已經貼了上來。一瞬間,所有的疲勞都仿佛煙消雲散。林江緊緊抱住了秦瀾。


    看著擋在院門口的兩人,周滄有些尷尬。他側過身、小心地擠了進去。進到院內,他正要慶幸,卻看到秋鳴早就輕盈地落在一旁,嘲笑地看著自己。


    放開秦瀾,兩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柔情。林江好像想起了什麽,連忙看向院中。院中,喬汐正坐在井邊看著這邊。她迅速避開了目光,“林隊長,我可是把嫂子安然無恙地帶回來了。有什麽獎勵啊?”


    “太謝謝你了,喬汐!孫炎呢?”林江開心地不行,在院中四處看著。


    喬汐的眼睛垂了下去。


    小五從房中走出,手上裹著布。林江驚訝地看到,小五竟然換上了新的衣服。


    “對不起,隊長。孫炎哥他因為瘧疾……沒有撐住,先走一步了。”


    林江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恍惚,他扶住了院門。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早已做好了秦瀾和孫炎都回不來的準備。可在他真的聽到孫炎回不來的消息時,卻依然有控製不住的痛苦與悲傷在全身蔓延。


    孫炎是誰啊?他是大荒山強攻隊隊長,玄之隊隊員。他永遠帶著那隻屬於他的猙獰笑容。他獨戰三狼時沒有懼過、圍殺千夫長灰明時沒有懼過、獨戰四靈將時也沒有懼過,可怎麽現在,在這個小小的瘧疾麵前就慫了呢……


    ……


    灰明帶著謝四方與龐謀,星夜逃回了新都城。


    屋內,在聽完王誌的匯報後,龐謀氣得暴跳如雷。不過,他很快冷靜了下來,“王誌,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賊人在觀月樓與月城客棧大鬧時,我與賊人作戰,負傷的。”


    “這麽說你離開了牢獄?玄之隊這麽狡猾,怎麽會不去牢獄救人?”龐謀盯著王誌。


    王誌有些發愣,龐謀的意思是責備他還是懷疑他?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後背與脖頸開始燥熱了起來。


    謝四方站在窗前,欣賞著院中的巨石和各種綠植,忽然笑著說:“賢侄,這巨石雖好,卻擋住了風水。我認為,還是應該早日移走。”


    龐謀餘怒未消。他應了一聲,看向謝四方。他注意到了謝四方優哉遊哉的神情,“謝大人就一點不惱怒嗎?”


    “惱怒?沒什麽好惱怒的。丟了龍川城隻能說明我沒有資格做龍川侯,我的本事還駕馭不了這麽難纏與狡猾的對手啊。”


    夜色微涼,謝四方背著手,走到院中。他伸了個懶腰,隔著窗戶對龐謀笑道:“賢侄,還是院子裏涼快呀。”


    看著龐謀一言不發、嚴肅地樣子,謝四方擺了擺手,“別那麽上火,賢侄。何必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大動肝火呢。我為皇室守護龍川縣這麽多年、提攜了很多像你一樣優秀的後輩為皇室效力,如今人到中年,也是時候休息了。


    不過,我很想知道。新的龍川縣之主,是紅娘的隊伍,是袍澤會,還是護龍教裏的其他人呢?幾天之後,就見分曉了。”


    “謝大人說這話,未免太消極了吧。”龐謀皺了皺眉。


    “我隻是想起了我那小孫子和小孫女啊,他們已經好幾歲了,我才見過他們幾麵呢。我再不陪陪他們,他們就長大了。


    謝某人這一生,結交了許多好友,也與許多人爭鬥,這麽多年幾度沉浮。多少次陷入低穀,我都扛過來了,隻有這一次的丟盔棄甲最為狼狽。即使應大人、總部不會怪罪我,我都不可能再繼續任龍川侯了。誒,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以後這龍穀郡就該賢侄你大放異彩了啊。”


    說完,謝四方背著手,在侍衛的帶領下前去休息了。


    ……


    入夜,林江與秦瀾躺在林間,望著月亮。


    “原來在我走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秦瀾枕在林江的胳膊上,輕輕地說。


    “是啊,這麽多慘烈的事,去經曆反而是一種折磨。”


    “這種折磨卻是我們往後都要麵對的。林江哥,你說我們一路走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林江沉默了片刻,“為了生存吧。”


    “嗯,袍澤會一直都在為生存與自由而戰。可是如今,那麽多的夥伴卻都離開了我們,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兒祭奠他們。如果他們早知道是這個結局,你說,他們還會選擇加入袍澤會嗎?”


    “也許不會。他們會選擇成為一個農戶,uu看書 .uuknshu 或著獵戶、鐵匠之類的,在護龍教的壓迫下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工作,直到老去。”


    “那也太無趣了,我可不願意苟且偷生。我好像忽然理解了喬汐的想法了……”秦瀾若有所思地想著,忽然轉向林江,眼睛裏充滿了螢火般地柔情。“如果我明天會死,隻要今晚能和你在一起,我也願意。”


    林江的眼中也充滿了溫柔。他與秦瀾深吻在一起。他勇敢地翻過身,將秦瀾壓在身下。他咬住亮晶晶地耳墜,一隻手開始遊走。在秦瀾的胸前,他能感到心髒劇烈地跳動。


    “等一下。”就在林江正要褪去薄紗的時候,秦瀾忽然喊住了他。


    “林江哥,我在你的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地位?”秦瀾的臉紅撲撲的、心跳的很快,她望向林江的目光充滿堅定。


    林江僵在那兒,許多念頭忽然像潮水般湧起。一時,他竟無法理清他對秦瀾真正的感情。他一時語塞。


    秦瀾的眼中劃過一抹失望,不過很快消失。她笑著抱著林江,“我被關了這麽久,都是因為你我才能撐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愛你,我知道你有許多秘密。你沒有說,我也不想問。我隻是感覺,你沒有完全接受我。我可以給你時間,等你慢慢說你的秘密,等你完全接受我。”


    她在林江臉上吻了一下,然後立刻藏到了樹後。等她理好衣衫從樹後走出來,又是那個帶著月色般清幽與溫婉的姑娘了。


    “林江哥,你說你把送我的鏡子放在鬆山上我的房間裏了,我不信。下次你要重新買一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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