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木門打開,神秘女人一臉倦容走了出來,找到方小琬道:“小姑娘,我送你過崖。”


    不待方小琬答應,何人傑叫道:“慢著,我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的圈套?”其餘弟子亦紛紛響應。神秘女人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道:“真是笑話了,我有讓你們跟著來嗎?小姑娘,我們走。”說完,拉著方小琬的手就走。


    何人傑忙向唐霞請示:“師伯,我們……”


    唐霞道:“先跟去瞧瞧。”當下領著眾弟子跟了上去。


    神秘女人拉了方小琬的手,道:“方小琬,是嗎?”方小琬奇道:“前輩怎麽知道?”神秘女人指了指她腰間的佩劍,方小琬登時恍然,原來她劍上刻有門派與名號。


    神秘女人道:“我姓江,單名一個蘿字。”


    唐霞跟在後頭,驀然聽到這個名字,心頭咯噔一下,暗自嘀咕道:“江蘿?怎麽聽著這麽的熟悉?”忽然想到她昨晚對敵時所用的“千飄萬絮掌”,高聲道:“想不到武夷山章老拳師的傳人竟會淪落到與惡貫滿盈的魔頭屠萬神為伍,不知章老拳師泉下有知,作何感想?嘿嘿,幸虧當年明智,沒收這個師妹,否則與魔頭牽上幹連,一輩子也洗不清嘍。”


    江蘿哼的一聲,道:“就算與魔頭為伍,也比與你為伍的強。”唐霞叫道:“你說什麽?”江蘿道:“我說你個女人心腸忒惡毒。”


    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蘭嬸等瞧瞧江蘿,又看看唐霞,一頭霧水,皆是一般心思:“兩人認識?”


    原來三十餘年前,江蘿跟隨她的師父到蜀地辦事時,曾在紫雲宮小住過一段時日,兩人便是在那時相識的。兩人年齡相仿,很快便打成一片,可謂是焦不離孟。那時劉常新尚未拜入師門,唐霞是峨眉派中最小的師妹,她朝思暮想,都盼著做一回師姐。然而江蘿在章家亦是同樣情況,小師妹早就當膩了。


    唐霞認為她進峨眉派的時間比江蘿入章家早半年,她該當師姐;江蘿則認為她年紀比唐霞大三個月,她該當師姐。兩人互不相讓,為此大吵了一架,鬧的不歡而散。便這樣,相互賭氣到江蘿離開紫雲宮,兩人也沒再說過一句話,直至今時今日。


    兩人吵了一回,不分勝負。


    江蘿道:“琬兒,你怎麽會拜這種人做師父?”唐霞怒道:“你個惡婆娘,少挑撥我們師徒感情。琬兒,你過來,離那個臭婆娘遠點。”


    方小琬給夾在兩人之間,當真左右為難,但師命難違,隻能選擇回到唐霞身旁。


    江蘿見狀,索性在路邊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說道:“既然如此,我勸你們還是早點回頭,另尋他路吧。不過據我所知,離這最近的橋,沒半把個月別想繞過去。”


    唐霞哼的一聲,道:“難道我們不會問人?我還就不信了,會找不著這條密道。”江蘿手往前一伸,道:“那你們請便吧。”神態自若,似乎當真隻有她一人知道密道的所在。


    蘭嬸見唐霞又耍起了脾氣,走上前道:“師叔,大局為重呐。”


    盡管唐霞也想早一日抵達嶽陽,但大話都說出去了,再要反悔,豈不是自取其辱。當下沉著臉道:“我心中有數。”正要出發,乍見一隻大手從後伸來,揪住了方小琬背心,一提而起。


    方小琬尚未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塞進了江蘿懷中,跟著隻聽葉馗甚不耐煩地一聲低喝:“趕緊走。”他可不願多花半個來月的時間,隻為繞一下道。


    直到這時,方小琬才反應過來,登感屈辱無比,一張杏臉脹得通紅,戟指罵道:“死人臉,你……你……”一時火大,長劍又給擲了出去。葉馗反手一撩,接在手中,說道:“既然你這麽討厭這把劍,我就做回好事,替你扔了吧。”


    方小琬見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急道:“還給我。”她開口時,長劍已給擲了出去。隻見葉馗反手一轉,真氣流動,瞬間改變了長劍在半空中的軌跡,旋舞了兩圈後,唰的一聲,不偏不倚,又回到了她劍鞘之中。


    葉馗道:“這回算你運氣好,但記住了,事不過三。”


    一語甫畢,霎時間,北風起,烏雲湧,電光閃爍,雷聲隆隆。大雨接踵而至,豆大的雨珠劈裏啪啦落將下來,將眾人淋了個猝不及防,待尋得一塊避雨處時,個個已然全身濕透。


    眾人身著濕漉漉的衣衫,坐在一塊從山壁上凸出的巨岩之下,無所事事,等著雨過天晴。馬兒菠菜卻是興奮的很,在雨水泥濘之中撒歡奔騰。


    江蘿舉首望向土屋方向,不舍與落寞之情,溢於言表。


    方小琬見之不忍,忙找了個話題,說道:“前輩……”江蘿道:“什麽前輩後輩,聽著好不別扭,你若不嫌棄,可叫我聲江姑。”


    方小琬道:“我怎會嫌棄呢,江姑。”江蘿開顏一笑,道:“你想問什麽?”方小琬道:“昨日那三個人物扮的惟妙惟肖……”


    一句話沒說完,江蘿率先笑了出來,道:“一點小伎倆而已。”又道:“我那點手段還稱不上惟妙惟肖,說到易容術的極致,還要數我師伯家的一個師兄。不過他為人奸詐、心胸狹窄,你們日後若在路上遇著,千萬別與他起任何瓜葛。”


    魏雲人小心大,最容易起好奇心,湊過來道:“什麽人,這麽厲害?”江蘿笑道:“說出來你們也未必曉得,我這位師兄在江湖上的名頭並不響亮。”又道:“話說回來,我也有十幾二十來年沒聽聞過他的消息了,可能早已客死他鄉了吧。”


    魏雲纏著問道:“好姑姑,你就跟我說了吧,這位師兄到底叫什麽名字?你也說了,隻是可能,萬一沒死,又給我們遇著了,豈不要遭殃。”江蘿拗不過她,道:“那你可要豎起耳朵記好了啊。”


    魏雲聽了,立即把兩隻耳朵提了起來。


    江蘿見她這般模樣,不禁笑道:“真乖。”跟著正色道:“我這位師兄姓郭,單名一個亮字。”魏雲嘟囔道:“很普通的名字嘛。”轉身去問唐霞道:“師父,這個郭亮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唐霞幹咳了兩聲,郭亮這個名字很是尋常,江湖之中,隻她聽說過的,就有三四個,不過全是雜魚貨色,可她作為師長,總不能在徒弟麵前丟了麵,因而厲聲說道:“功夫不好好練,成天隻想著偷懶,要是自身功夫硬了,管他郭亮郭暗,見了你們,還不全變成郭跑跑。”


    無緣無故給師父訓了一頓,魏雲抿著嘴唇,不敢繼續問下去。


    江蘿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整日價隻會賣弄師威。”轉向方小琬道:“琬兒,想不想學江姑的易容術?”方小琬高興道:“可以嗎?”江蘿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方小琬喜極,說道:“‘臭臭湯’的配方我已經知道了,可有一點,我至今沒弄明白。”江蘿道:“哪一點?”方小琬道:“昨日江姑扮的那個農家漢子……”


    江蘿隻聽了個開頭,便猜到了下麵的問題,直接道:“你是不是要問那個口臭啊?”方小琬用力點了點頭,問道:“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江蘿神秘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置於膝上,打開錦盒,裏麵整整齊齊擺滿了各式各色的小瓶。她取出一隻黑色方瓶湊到方小琬鼻尖口,說道:“準備好了嗎?”


    方小琬知道瓶子裏裝著的肯定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東西,稍稍猶豫了半刻,最後還是點了下頭。


    瓶塞剛被拔出,登時有一股奇臭無比的氣息鑽入了方小琬的鼻孔。她強自忍耐了會兒,忽然眼前一黑,雙眼翻白,差些就暈厥過去,幸而江蘿早有防範,及時捂住了瓶口。


    江蘿笑道:“怎麽樣?”方小琬喘著粗氣,道:“怎麽會這麽臭?”江蘿笑道:“如此才逼真嘛!”唐霞悠悠說道:“琬兒,小心些,說不定是人家幾十年沒洗的臭襪子熬製成的獨門秘藥,聞多了熏壞了嗅覺可不劃算。”


    江蘿也不理會她,快速從瓶中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道:“來,放嘴裏含著。”


    方小琬見她又將瓶塞拔出,立即捏住了鼻子,躲到了一丈開外,苦著個臉道:“方才不過聞一下,就腸翻胃倒,惡心想吐。含……含在嘴裏,我不行的。”


    江蘿笑道:“沒試過怎麽知道?”見方小琬一副愁眉苦臉,又道:“江姑不會害你的。”


    方小琬半信半疑,放了一顆在嘴裏,盡管捏著鼻子,可有了第一印象,主觀上認定全身上下都籠罩在臭氣之中。


    江蘿道:“你現在再聞聞看。”


    方小琬帶著狐疑小心翼翼地吸了一下,好像臭味變淡了,有了第一次的嚐試,再次吸氣時,就沒那麽害怕了,又嗅了一回,詫異道:“咦,怎麽一點臭味都沒有了?”江蘿道:“你是聞不著了,可苦了我們了。”一邊說一邊扇動手掌。


    魏雲幾個人因站在近處,無不捂緊了鼻子,叫道:“好臭,好臭。”


    方小琬詫異不已,道:“我怎麽一點氣味都聞不到呢?”連著哈了數口氣,再用力嗅聞,依然什麽都聞不到。


    魏雲道:“師姐,別哈了,臭死了。”


    方小琬似乎明白了其中就裏,伸出二指取出藥丸。藥丸剛離嘴,那股鏤骨銘心的臭氣登時撲麵而來,熏的她趕忙又放了回去。


    江蘿笑道:“是不是很奇妙?”方小琬怕一開口臭氣熏人,隻點了點頭。江蘿道:“要是用不著了,直接吞下肚就可以了,對人體沒害的。”


    臭丸入腹後,惡臭的口氣也跟著消失了。


    魏雲見了,心癢難耐,道:“江姑,可不可以……”江蘿一眼即猜出了她的心意,微笑著取出一粒臭丸,道:“張嘴。”


    魏雲得了臭丸,瞬間成了貪玩的稚童,四處哈氣熏人,聞者無不掩鼻逃遁,她跟在後頭咯咯傻笑個不停。一時忘乎所以,竟然哈起了唐霞,剛哈完就懊悔莫及,怯生生地立在原地,等待處罰。


    唐霞板著臉孔,道:“沒大沒小。”揮了揮手,意示這次就不予追究了。


    魏雲逃過懲罰,趕忙遠遠的躲到一邊,至於口中那顆臭丸,因適才一時緊張,進肚裏去了。


    方小琬好奇道:“江姑,這是什麽道理?為甚自己含著就聞不到臭味呢?”江蘿道:“這臭丸是用一種叫臭美花的藥材煉製而成……”


    方小琬忍不住笑道:“臭美花?好奇特的名字。”


    江蘿道:“這種臭美花奇醜無比,奇臭無比,然而盛開之時卻比任何花都要鮮豔,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才得了此個名字吧。”方小琬笑道:“就像人一樣,臭美的時候覺得全天下自己最美,但在旁人眼中,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江蘿道:“不過我覺得給此花取名的人一定沒有真正了解過它。”方小琬道:“為什麽這麽說?”江蘿道:“臭美花看著醜,聞著臭,但含在嘴裏,齒間留香,防蚊防蟲。服之,還有通經活血、驅寒補氣之功效,是一味良藥。取名之人倘若知道此花有這般多功效,還會起這麽個名字嗎?”


    方小琬道:“這大概就是物極必反吧。”


    江蘿頷首表示同意,說道:“其實人也是一個道理,有的人看似冷若冰霜,內在卻是熱情似火;相反有些仁人義士,表麵上和顏悅色、一團和氣,背地裏卻是兩麵三刀、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


    方小琬道:“也有人表麵上是冷冰冰的死人樣,內裏更是死氣沉沉。”說著瞧了眼葉馗,意思就是說他了。


    天際漸明,雨勢漸弱。


    江蘿望著雨中山景,雙眼逐漸迷離,曆曆往事,一幅幅呈現在雨幕之上。遙遠的回憶依然清晰,曾經的容顏卻已不再。


    一記響雷,打斷了思憶,隻聽她緩緩說道:“當年,也是六月,我追殺他至此,天降暴雨,山石崩塌,我被山石壓斷了雙腿,動彈不得。山上杳無人煙,我喊破了嗓子,換來的隻是徒勞。當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想到如花似玉的年紀卻要此般慘死荒野,心裏別提多難受了,是既恐懼又有不甘。放聲號哭直至虛脫,不久便暈死了過去。


    “我做夢也沒想到他會救我,當我問他為什麽要救一個追殺他的人。他竟回:‘憑你這三腳貓功夫若能殺得了我,屠萬神早死千萬遍了。之所以救你一命,一是因為最近遭你們所謂名門正派連環追殺,已經有個把月沒光顧風月樓了……’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急了,抽出隨身匕首,架在頸間,厲聲道:‘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就當場自盡。’


    “他卻笑道:‘那你趕緊自盡吧!我都不知碰了你多少回了。’當時我真的是又羞辱又氣憤,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我不想活了。’手一使勁,竟真的抹了下去,還好他動作快,把匕首給打出了窗外。他說道:‘你被巨石壓住雙腿,不碰你我該怎麽救你出來?不碰你又怎麽替你接骨敷藥?我屠萬神武功是高,還沒高到能夠隔空取物。你若有這個本事,大可以教教我。’


    “雖然他救了我,但當時心中依舊對他深惡痛絕,想著待傷勢好轉後,定要一劍刺死這個‘大惡人’。這時他又道:‘救你的第二個原因呢,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我怪,身後一時沒人追殺,反而有些不習慣。’”


    魏雲在旁聽了入了迷,問道:“江姑,當初你為什麽要去刺殺這個屠萬神呢?”


    江蘿歎道:“還不是因為年輕衝動,輕信了小人的妄言,素未謀麵,便認定他為世間第一大惡人。嗬嗬,真是可笑啊!”見魏雲麵帶疑色,說明道:“萬神生性疏狂不羈,行事但憑自己一人喜好,從不考慮他人立場,做了許多不惹人喜的事來,但我與他相識的四年裏,他沒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


    唐霞冷哼一聲,道:“做戲誰還不會。”


    江蘿懶得與她辯駁,繼續說道:“我曾問他:‘為何有些命案明明不是你做的,你卻寧願受人冤枉也不向武林各道解釋清楚呢?’他回道:‘世人千千萬,我一介武夫,哪裏控製得了所有人的想法。世人如何看待我,是世人的事,知我者自然信我,不知我者我解釋又有何用。’”


    葉馗正自閉目養神,聽到此言,不禁有些動容。他作為屠萬神的後繼者,這些年來,關於此人的傳聞不知聽過多少,其中多是說他當年如何的恣意肆惡、如何的殺人如麻,江蘿的這番說辭還是頭一回聽到,感覺這個屠萬神還挺對自己的脾胃。


    江蘿道:“這些都是後話了,最初的那段日子,我是恨透了他,當時覺得他各種行為舉止都不是一般的可惡。不想接下來的發展,連我自己都沒料到。半年後,我雙腿好的差不多了,我倆的關係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我攜他回武夷山時……唉,偏見一旦形成,真的是很難再改變。師父將我逐出了師門,斷絕了師徒關係。


    “我倆在江湖上飄飄蕩蕩,無奈仇殺不止,幾經周轉,又回到了這裏。此處地形複雜,鮮有人來,是幽居良選。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中最快樂的時光,我織布來他狩獵,悠閑樂哉每一天。八個月後,我們的……”說到這裏,臉上剛露出的一點笑意,瞬間被哀色所替代。


    方小琬見狀,情知是觸動了記憶中的傷心往事,想要寬解兩句,不想江蘿忽地搶身跪倒在葉馗腳下,哀求道:“求告壯士的黃泉劍是從何處所得?”


    世間之上,葉馗所憎惡的事多不可數,跪拜哭求算是其中之一。若是換做其他人來,不管對方哭的如何悲戚,uu看書 .uashu.m求的如何誠意,他定不會做任何理會,可望著眼前的江蘿,他竟生了同病相憐之情:“她苦等了二十餘年,我苦尋了二十餘年。”暗自歎了一聲後,說道:“這把劍是我二十一年前在兵塚拾來的。”


    眾人聽說,皆是一怔。


    兵塚,兵刃之塚。


    古人有言:世間萬物皆有靈,刀槍劍戟各有命。人在選擇刀劍的同時,刀劍何嚐不是在挑選自己的主人。兵刃一旦失去其主,便失其用,在逢遇新主之前,或巧合,或天意,在借由人手、動物、自然力量等的相助下,全天下無主的兵刃都將回到兵塚之中。兵塚是兵刃的歸宿,亦是新的起點。


    江蘿一跤坐倒在地,臉上的失落之情,盡顯無遺。葉馗拾劍距屠萬神身亡,中間相差了兩年時間,兵塚與奔馬穀更是相距千裏,有什麽蛛絲馬跡也斷的一幹二淨了。


    不覺間,雲銷雨霽,彩徹區明,陽光普照,一掃多日的陰沉。林木青翠欲滴,鳥語花香蟲鳴,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神清氣爽,行路也快,江蘿領著眾人來到山澗前的一處轉彎口,指著崖下,道:“這裏便是了。”


    眾人伸長了脖子向下俯望,卻隻見繁枝密葉橫生半空,枝上藤蔓錯綜相連,猶如在空中織成了一張巨型綠網,阻擋住了視線,哪瞧得見有什麽通道。


    刀光一閃,江蘿在密不透縫的藤蔓間劃出一個口子,透過開口,隻見下方竟有一塊巨石從崖壁上鼓凸而出,而對麵崖壁上同樣也有一塊山石凸出在外,兩石相連,形成一座天然的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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