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末巳初,曹鳳瑜抓住清晨的尾巴,從無夢的睡眠中蘇醒。


    江文徹夜沒眠,瞠目呆坐在圓凳之上,布滿血絲的猩紅大眼直勾勾的盯著曹鳳瑜。眼睛紅腫微凸,不停的吞著口水。


    曹鳳瑜剛一醒來瞧見這副模樣著實嚇得瞬間清醒,趕緊扯緊自己的衣裳。想必這廝昨夜憋得走火入魔了,男女不分,饑不擇食?


    餘光看到了那麵牆壁,好家夥,那麵白灰牆壁盡是五花八門的撓痕。謔!這他娘的牆麵還有一個窟窿眼兒。


    你還別說,這牆上的窟窿眼兒還真不小。曹鳳瑜心生佩服,這江家大哥不僅刀法出神入化,這槍法也是了得,耍的真硬!


    目瞪口呆的江文,顫顫巍巍的雙手伸向曹鳳瑜,後者急忙躲避,驚訝又惶恐的看著他。


    “王爺,我扶您起床,”江文眼睛越來越紅,不停的吞著口水。


    曹鳳瑜長得還算俊秀,這三年的磨礪讓他多了些陽剛之氣。塗了幾天妙春特意調配的藥膏,已經恢複了幾分往日的細皮嫩肉。


    老子可沒有龍陽之好,曹鳳瑜拒絕了江文的‘好意’。匆匆穿好衣服,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江武與尚鶴青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因為昨晚那一盞茶的功夫,曹鳳瑜對江武又加深了幾分了解,每次看到他,神情之中都帶著和善的笑意。


    江武刻意躲避眾人的目光,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確實,昨晚跟沒發生似的。


    江文作為兄長,語重心長的對一盞茶功夫的江武說道:“老二,平時也別隻為了修天道不幹別的,多鍛煉鍛煉身體有好處,你瞧你瘦的。”


    江武身子骨瘦弱,帶著書生的病秧子氣,兄長的言外之意他聽得懂,老臉羞愧難當,恨不得當場找個磚縫紮進去。


    掌櫃見到‘兄弟’四人笑的更開心了,尤其看到江武時,純屬始終看熱鬧的神情。昨晚這錢,掙得真快真值。


    ……


    吃過早點,曹鳳瑜和隨護四人來到了東海沿岸。


    要說曹鳳瑜這是第一次看見大海,這話放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恐怕無人相信。藩王之子,又是個郡王,平日裏肯定少不了的遊山玩水,說沒見過大海,純屬扯淡。


    但事實確實如此,曹鳳瑜可沒有那種走上百裏千裏路,就為了看一眼山水名樓的雅興。遊山玩水對於他來說得不償失,毫無樂趣可言。


    莫不如把時間浪費在紙醉金迷的逍遙自在之中,最有興趣的還是躺在丫鬟大腿上吃吃豆腐,或者讓青樓花魁在自己懷裏嬌羞說著‘王爺真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才是君子雅興。


    那些日子還真是風流灑脫,恰恰是某些人所期望看到的。既然你想,那我就照做。


    群山為界,大海風平浪靜,安分守己,沒有了偶爾發生的凶猛氣。


    太陽還很稚嫩,沒有中午時的血氣方剛,柔和的陽光撒在蠕動的海麵上,波光粼粼。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夫收拾好自己的漁具,帶著初出茅廬的孩子出海捕魚。子承父業,授之以漁。


    老漁夫哼著青州小曲兒,又開始了一天的生計。回首往昔,這首小曲兒也是從父親那裏學來的,自己在這頭,父親在那頭,如同今日這般歡樂。


    青州的碼頭在另外一邊,因此這裏少了許多喧嘩和繁榮,但多了幾分愜意和向往的生活。


    放眼望去,幾十艘漁船已經成群結隊,浩浩蕩蕩的出海。孩童在海灘撿著貝殼,追逐嬉戲。雖然衣服都是補丁,但無憂無慮的很快樂。


    孤帆遠影碧空盡,不見船夫在哪裏……


    曹鳳瑜東尋西覓,來來回回幾十遍,也沒看見所謂陰陽學宮的擺渡船夫。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了以表誠意,曹鳳瑜竭力虔心真的就在海邊枯坐了整整一天。


    看著清晨漁夫出海,看著婦人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飯,看著夕陽西下,漁夫們滿載而歸,樂不可言。


    這一天,該來的都來了,就是不見朝思暮想的船夫。


    曹鳳瑜心中倍感失落,不過並不氣餒,皇帝老兒欲出海登仙島,三次都狼狽收場。自己這才被打擊了第一次,又何妨。也有可能是因為鄒老頭的掐指卜術也有不靈的時候。


    回到客棧後,當天深夜,輪流值守之人是江武。


    這一夜,曹鳳瑜整夜不得安寧,徹夜難眠。


    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江文昨夜憋的滿眼通紅,身為刀法高手,又是個粗人。從小練武,身材健壯有力氣。


    不言而喻。


    這一夜江文在自己房內,翻雲覆雨,地動山搖,大概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而且像這種聲音至少出現了六七次。


    被吵得睡不著覺的曹鳳瑜心生佩服,心中讚歎:有如此功夫,夫複何求?


    再看江武,不愧是親兄弟,和昨夜江文那樣如出一轍,什麽也沒幹,隻是貼牆偷聽。約摸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隨著身體抖顫,便重新坐回了圓凳之上,喝了口茶,自帶書生氣,猶如賢者。


    這一夜,江文得了個扶風郡王親賜的外號,江七郎。


    ……


    來到這的第三天,也就是等待船夫的第二天。


    ‘江七郎’起得最早,uu看書 .ukash 曹鳳瑜見到他時,感覺他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在昨夜壓抑一夜,白天又壓抑一天的火氣得到釋放後,自身的修為也得了份機緣,現在已從羅漢境界五品突破為六品的修為。


    下樓去吃早點,掌櫃的那張老鼠精臉,沒有了昨天阿諛奉承的笑臉相迎。從那雙隻剩一條縫隙的眼睛裏,將自己的埋怨盡可能無限放大,看見生龍活虎的江文時,嘴裏嘟囔著滿腹牢騷。


    ……


    吃完早點,曹鳳瑜比昨天提前了一個時辰去等候船夫。


    沿海天氣,變化莫測,今日就十分令人不悅,太陽‘胎死腹中’,天色如墨色染暈,漁夫今日無人出海捕魚,將那些賣不出去的小魚拿出來風幹日曬成魚幹,等下雨再將其收回。


    曹鳳瑜依然在此地等候,就算要下暴雨,也要等。結果,沒等來船夫,等來了一場持續下了兩個時辰的暴雨。


    尚鶴青在曹鳳瑜身後為其撐傘,那些收拾東西的漁夫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去看待這四個怪人,下雨了不回家,在這裏看海?毛病。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從陰天到下雨,再到海平線出現彩虹,再到下午晴空萬裏,依然沒能見到符合陰陽學宮氣派的擺渡人出現,心灰意冷,期望而去,失望而歸。


    大管家曹甫之說過,三日之內若無果,說明你無這份機緣。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曹鳳瑜決定今晚在住一宿,明天最後一天,若依舊如此,就返回濟州,做個樂不思蜀的郡王,再另謀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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