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狀盡皆一驚,紛紛上前圍住二人,叫道:“南宮大俠!”“劉女俠!”“南宮大夫!”但無論如何呼喚,二人始終不聞不動。


    衛苛行歎道:“賢伉儷身患重疾,在下雖多方嚐試,但仍無法醫治此病,唉,可憐南宮世家救人無數,到頭來卻救不了自己之命,老天爺當真不佑善人。”


    群雄見南宮夫婦麵容憔悴,身上並無外傷,一時間也不知衛苛行所說是真是假。隻有曲墨知南宮夫婦病症是由朱玄變而起,心中疑道:“恒弟與弟妹雖患病已久,但他們藝術過人,又有一身武功相抗,就算治不好病也絕不該虛弱到這個地步,其中必定另有古怪。”


    想到這裏,心中猛地一跳,心道:“是了,定是有人用萬羅功吸走了他二人的功力,才害得他二人變成如此模樣!嗯,弟妹的靈力屬陰柔一脈,與衛苛行正好相合,但恒弟卻是他無法容納的剛陽之靈,如此說來,吸取恒弟靈力的當是那個霍武了。”再看那個霍武,隻見他雖僅一隻獨目,但眼神銳利,果然與其他素靈弟子大不相同。


    方劍正大聲道:“衛掌門,南宮世家乃武林名門,南宮夫婦更是武林中的俠義之士,你乘他二人身體有恙,將他們強擄至此,良心不愧麽!”


    要知南宮世家行醫救人,江湖中受其救助之人絕不在少,在場群雄雖大多貪圖南宮家的“秘寶”,但絕不願看著南宮夫婦受素靈派之辱,這時聽方劍正如此一言,紛紛跟著附和道:“不錯!”“南宮夫婦大仁大義,你素靈派憑什麽抓他們!”“莫非素靈派都是強盜匪人不成?”


    曲墨聞言心中一喜,心道:“不錯,衛苛行之所以請得到這許多群雄,不是因為他的麵子多廣,而是因為南宮家有“秘寶”,但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請得來天下群雄,卻不代表便能號令得了他們,隻要群雄鬧得越亂越凶,我救義弟弟妹便越容易。”


    衛苛行道:“鄙派上下久慕南宮夫婦俠名,又豈敢有半分不敬之舉?綁架之說,都是江湖中以訛傳訛的流言,各位英雄斷斷不可相信。”


    秦鳶笑道:“既然綁架是假的,那什麽才是真的?莫非這南宮夫婦是貴派用八抬大轎請來的麽?”她此言一出,許多人跟著發笑。


    卻見衛苛行正色道:“八抬大轎雖然沒有,但南宮夫婦確實是自願來到鄙派的。那一日,在下兩個小徒偶然間得遇賢伉儷,便請他二人前往鄙派做客,席上南宮大俠說起自己家中有一件驚天秘寶,此寶既有可能救人無數,亦有可能突生浩劫,不知究竟該如何處置此物,在下心想此事幹係重大,不敢私自決定,是以才會與南宮夫婦大發英雄帖,請天下群雄共同商榷。”


    這一番話純係胡說八道,在場群雄雖不知南宮夫婦被擒的具體經過,卻也決計不會相信這等荒誕之言,但那“驚天秘寶”四字卻是不能置之不理,果然人群中立時有許多人問道:“既是如此,那你快說那秘寶究竟是什麽呢?”“對啊,對啊,快說出來,大家聚在一起參詳參詳。”


    曲墨心中一凜,心道:“不好,難道他打算當眾說出朱雀之事?”隻見衛苛行連揮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待群雄不再說話,續道:“各位英雄見諒,其實這秘寶究竟是何,南宮夫婦也並未向在下透露,不過他二人在昏迷前卻將獲得這秘寶的方法告知了在下。”


    群雄聞言大喜,齊叫道:“是什麽?”


    隻見衛苛行清清嗓子,大聲道:“赤樹滅,神寶現。隻有將這片赤梧桐樹盡皆毀了,才能見到南宮世家的驚天秘寶!”說著手向後一揮,眾弟子分別從車中取出一罐罐黑桶來,道:“在下來此之時已然備好火油,咱們今日就將這赤梧桐林一舉燒了!”


    他這一言出,曲墨立時大驚,要知這整片赤梧桐林便是朱雀靈力所化,如若焚林,非但南宮澈性命難保,隻怕陣中的朱雀靈力都將跟著失控,當即橫身攔在林口,叫道:“不可以!”


    在場群雄久經江湖,對於殺人放火之事早已司空見慣,聽衛苛行說要焚林都不覺得有何不妥,隻見李陽空向曲墨道:“老爺子,隻要這秘寶不懼烈火,那咱們就算將這林子燒成白地,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這麽擋在前麵,莫不是其中藏有什麽隱情?”


    曲墨怒哼一聲,心道:“衛苛行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此賊詭計多端,勝我十倍,這次萬萬不能讓他稱心如意!”當即猛提一口氣,厲喝道:“誰敢放火,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這一聲中氣充沛,直震的四周樹葉朔朔響動,藺一古雙目一亮,叫道:“啊,是了,原來是你!”


    眾群雄見藺一古如此吃驚,不由均是大奇,秦鳶道:“相公,他是何人讓你如此吃驚?”


    隻見藺一古搖搖頭,苦笑道:“娘子有所不知,二十年前,我與此人曾有一麵之緣,當時他攪得武林腥風血雨,嘿嘿,今日‘鬼門遊者’重出江湖,如何不驚?”


    這“鬼門遊者”四字一出,人群中立時驚聲一片,萬料不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矮小老頭竟就是沉寂多年的梟雄。


    曲墨向藺一古抱拳道:“多年不見,藺先生別來無恙,曲老兒早已風中殘燭,‘鬼門遊者’一號再也莫提。”


    藺一古歎道:“江湖傳聞閣下謝世多年,卻不想隱居在此,看來今日之會,難以輕易收場。”


    李陽空自知遠非曲墨敵手,哈哈一笑,道:“曲先生武功蓋世,在下佩服,可就算武功再高,卻也高不過一個理字,曲先生想要以武力相脅,嘿嘿,也未免小覷了李某人。”


    他此言一出,眾群雄立時紛紛附和,叫道:“武功高了不起麽?”“咱們今日可不是來評選武功天下第一的。”“你武功再高,難道還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打贏麽?”


    卻聽方劍正叫道:“李掌門說得好,武功再高,也高不過一個理字,據在下所知,赤梧桐林乃南宮家之地,向來不準外人進入,咱們今日不請自來已有違常理,若再放火燒林,那還說得過去麽?赤梧桐林乃江南奇景,隻憑衛掌門的幾句片麵之言便要就此燒了,豈非太兒戲些?”


    藺一古道:“不錯,江湖宵小,比比皆是,不可不防。”


    眾素靈派弟子聞言皆有慍色,但知他二人一個名聲極大,一個威勢極強,不得掌門指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場群雄見他二人同時反對,也均覺如此不妥,一時間燒或不燒,爭論不下。


    忽聽人群中有人大叫道:“咱們江湖中人向來講究直截了當,怎地現在這麽婆婆媽媽?不如雙方各選三位英雄出來比劃,大家三局兩勝,以武定論如何?”


    這一言出,群雄登時一靜,隨即大聲叫好,紛紛道:“不錯,咱們武林中人,是該如此。”


    方劍正仰頭大笑道:“妙極!”大步走到素靈派對麵,道:“我方家與南宮家頗有交情,你們想燒赤梧桐林,便先將姓方的打趴下罷!”


    衛苛行身子一顫,道:“這個……要比武麽?”


    曲墨見他神色有異,心中疑道:“這老賊向來手段狠辣,怎地今日似乎在猶豫什麽?待我試他一試。”上前道:“今日大會,衛掌門身為東道,這場比試,他自然是要少不了的。曲老兒自不量力,想向衛掌門討教幾招。”


    要知經過適才那一聲斷喝,群雄已知曲墨武功深不可測,對素靈派的武功更是大為好奇,這時聽他師兄弟竟要比鬥,無不大感興奮,卻見衛苛行臉色刷白,道:“這個……”想說些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曲墨見衛苛行似乎確實不敢應戰,不禁心中疑道:“這廝果然有點古怪,莫非是他練功出了岔子?嗯,這廝詭計多端,也說不定是在詐我,待會動手之時,我定要萬分小心,倘若當真能趁機除此巨害固然最好,就算不能,最次也要將他纏在這裏,總之決不能令其踏入朱玄林半步!”


    過不多時,人群已分站完畢,但見天持派、廣陵派、寧家等絕大多數的武林門派都站在素靈派這邊,而曲墨這邊除過方家眾人之外,便隻寥寥數人。


    秦鳶咯咯一笑,道:“想不到各位英雄竟如此齊心,當真是再好不過,也罷,這壞人的角色就由我這個區區小女子來當罷。”說著轉身笑道:“曲老爺子,方先生,咱們這邊的頭陣由我來打,你看可以麽?”


    曲方二人功力精深,隻通過呼吸之聲便已知眼前這個看似嬌媚柔弱的女子身手不凡,實為己方人中為數不多的高手之一,方劍正喜道:“有惑嬌娘出手相助,自是求之不得。”


    秦鳶“嘻”地一笑,道:“方先生說哪的話,我與令嬡一見如故,能幫她忙才是求之不得。”方劍正口中稱謝,心中奇道:“這與瀟瀟又有什麽關係,怎麽是幫她忙?”


    隻見孫莫及走上前來,笑道:“秦姑娘這件兵刃串滿鈴鐺,可說是半件樂器,想來與鄙派的武功甚為相投,這一場就由老朽應戰吧。”


    要知孫莫及身為廣陵派掌門,若論資排輩,原本是斷然不會與秦鳶這等年輕女子交手,但此刻為了得到南宮世家的秘寶,便也顧不得這許多。


    秦鳶盈盈一笑,道:“我這條粗鐵鏈子笨拙得緊,除過打人抽人,便再做不了別的,孫掌門想要聽它奏曲,隻怕是要失望了。”


    孫莫及哈哈一笑,道:“是嗎?”他這個“嗎”字一出口,身上立時傳出“錚錚錚”的琴音,這琴音之中蘊藏靈力,秦鳶隻覺手心微微一震,緊接著便聽叮當聲響,原來鋼鏈上的鈴鐺受到琴音共鳴,竟跟著響了起來。


    要知這“百鈴鋼鏈”雖並非真有百個鈴鐺,但二三十個總是有的,這時在孫莫及的琴聲引導之下,二三十個鈴鐺娓娓擊節,如鶯啼悅耳,竟當真便如樂師在旁演奏一般,在場眾人見他雙手空空,均不知這琴聲是從何而來。


    秦鳶笑道:“孫掌門綽號‘劍曲莫及’,果然是名不虛傳。”翻手一振,勁力到處,隻聽鈴音頓止。


    孫莫及長眉一軒,叫道:“好功夫,秦姑娘果然不愧是女中豪傑,老夫敬佩,這一戰,就讓你十招!”


    秦鳶道:“孫掌門如此慷慨,果然不愧是前輩高人,小女子在這裏先行謝過。”說著便向孫莫及盈盈下拜,孫莫及聽她說得甚是誠懇,正欲伸手去扶,秦鳶突然一縱而起,將鋼鏈圈成一個圓環,向孫莫及雙手箍來。


    要知比武決勝,最講究的莫過於“光明磊落”四字,饒是孫莫及江湖老道,也不料這個嬌滴滴的美貌女子竟會當著天下群雄的麵,於他行禮之際出手偷襲,一時間猝不及防,右手手腕已被鋼鏈箍個正中。孫莫及驚覺手腕上一陣刺痛,心道:“不好,這妖女有古怪!”待要提掌去打,秦鳶已鬆開鋼鏈,於轉瞬間向後躍開兩丈之遙。


    眾群雄見孫莫及右腕衣袖襤褸破碎,整個手上鮮血淋漓,再定睛細看,這才發覺秦鳶的鋼鏈上布滿細小倒刺,一觸肌膚,立時叫人血肉模糊,想來秦鳶所戴手套定以特殊絲織而成,這才可以不受其害。


    群雄見狀無不大怒,紛紛罵道:“這算什麽?孫掌門好意扶你,你卻趁機下黑手!”“咱們英雄好漢光明正大,哪容你這般陰險?”“你這兵器好生歹毒!”


    卻見秦鳶咯咯一笑,掩麵道:“我又不做英雄好漢,小女子陰險毒辣,卻又怎的?”說著向孫莫及笑道:“孫掌門,這第一招你已讓過了,接下來的九招,還請相讓。”


    廣陵派弟子見師父被人偷襲早已氣憤難耐,這時聽秦鳶竟還敢要求再讓剩下的九招,不由人人怒不可遏,孫淩秀衝上前來,道:“爹爹,咱們跟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還講什麽信用道義!不如用‘五音大陣’將她碎屍萬段!”她此言一出,孫照雄等廣陵弟子盡皆抽出兵器。


    卻聽孫莫及縱聲大笑,朗聲道:“好一個‘小女子陰險毒辣’,秦姑娘,你雖耍卑劣手段,卻敢坦然承認,倒也不失為光明磊落,這一點很合老夫的脾氣。好,剩下九招你盡管攻過來就是。”


    孫淩秀急道:“爹爹,你何必……”但話未說完,隻聽耳旁風聲呼嘯,秦鳶第二鏈已揮了過來。


    孫莫及道:“小心!”左掌橫出,將孫淩秀推回人群,自己則借著這一推之力向右側躍開。


    秦鳶細心精明,見孫莫及左肩微抬,便已知他心意,當下鋼鏈向著孫莫及右側去路揮去,但這一回孫莫及有備在先,任秦鳶將百鈴鋼鏈舞做一道光圈,總是碰不到他分毫,uu看書 .uukshu秦鳶見他一把年紀,但身手矯健不遜青年,不由心中佩服道:“這老頭兒不愧一派之主,武功遠在我之上。”


    隻聽孫莫及笑道:“秦姑娘,十招已過,老夫可要出手了。”轉頭向廣陵弟子道:“取白玉劍來!”


    此言一出,孫淩秀等一眾廣陵弟子盡皆滿臉喜色,要知白玉劍乃廣陵派鎮派寶劍,向來不可輕動,便是當日孫莫及與李陽空交手之時都未用此劍,孫莫及既用此劍,便等同於向秦鳶宣告自己接下來便再不留情,隻見孫淩秀與孫照雄捧出一個紅木匣子,從中取出一柄晶瑩透白的長劍出來。


    在場群雄久聞白玉劍之名,卻大多都沒有見過,這時見此劍通透空靈,便似輕輕一碰便要碎裂一般,不由均是大感好奇。


    秦鳶笑道:“孫掌門,你這白玉劍好生漂亮,果然是世間少有的寶貝,隻是這劍這麽漂亮,似乎不太適合你們這些男子漢大丈夫用,不如你做個順水人情,把它轉贈我吧。”


    她話音一落,突然間隻聽“錚錚錚錚”琴音大作,一陣陣琴音從孫莫及身上發出,孫莫及大嘯一聲,將白玉劍在空中舞成一道白光,劍鋒所及之處,發出“嗡嗡”聲響,一時間隻聽“錚錚”“嗡嗡”之聲在空中交鳴不斷,竟連成一支曲樂。


    秦鳶隻一聽到這曲子,便覺內息一顫,險些便要岔氣,急忙穩固內息,心中暗驚道:“這曲子邪門得緊,啊,莫非便是他廣陵派的……”


    隻見孫莫及橫劍在前,冷聲道:“秦姑娘想要白玉劍又有何難?隻需破了老夫這‘廣陵劍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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