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隻覺著眼前一黑,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去了。


    “誒我擦,手電筒犧牲了!”王大乙喊道。


    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一瞬間又回到了黑暗之中。雖說背包裏還有幾把手電,可如今卻沒有手來拿,畢竟我們還吊著身子,和水平麵肩並肩呢。


    不過,從剛才手電掉落的情況來看,地下河離我們還很遠,手電從這裏掉下去,並沒有濺起多大的水花,至少沒有濺到我和王大乙,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之前木板上的水痕。


    那這些水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倘若是濺起的水花落下的,那得掉落多大一個東西呢?至少手電是遠遠不夠的,莫不是真如王大乙所說,真有人被丟下去了?


    劇烈的頭腦風暴,讓我暫時忘記了此時身子還懸在半空之中,好奇心一瞬間抑製住了內心的恐懼。


    我的眼睛在河麵上拚命地尋找手電漂浮的位置,隻見那是一個光點兒,真別說,老北京馬牌手電質量還真是靠譜兒。


    可突然間,這個光點兒卻越來越亮。


    起初,我還有些納悶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可等我還沒反應過味來,隻覺著渾身一個激靈,他媽的又被崩了一身的水。我後背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如今又淋了冷水,身子一陣酸麻地打擺子。


    “我擦,這個手電筒怎麽這麽大勁兒?掉了小半天兒,怎麽才濺起水花,這丫也屬鞭炮的?”王大乙破口罵道。


    我卻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隻覺著我們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


    我和王大乙還沒來得及抬起頭,隻覺著四周忽然又亮了起來,我們尋著光源望去,好像望見了兩盞巨大的燈籠,而手電筒似乎就飄在兩盞燈籠之間。


    “這墓裏怎麽還掛燈籠啊?莫不是要迎接小爺我?”王大乙還有閑心鋝了鋝額頭前散亂的劉海兒。


    我氣得腮幫子止不住得顫抖,這廝到了這個時候,還擱那臭******前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就像小時候進鬼屋的感覺,我總覺著這兩盞燈籠有些陰森古怪,就好像是兩顆巨大的眼睛在盯著我們?


    我擦,這該不會真是兩顆眼珠子吧?


    我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王大乙又是一陣破罵:“快跑,今兒算是被鷹啄了眼了,丫遇著白娘子了。”


    隻見眼前的兩盞大燈籠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和王大乙下意識地身子往後傾,沒想到這一下子橋身恰好又正了回來。我們瞬間如釋重負,索性就趴在橋上不敢動彈。


    “這……這他媽是條長蟲?怎……怎麽會有這麽大一條?”


    王大乙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別出聲。他也稍微安撫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跟我說蛇類一般都是超級近視眼,對於靜止不動的物體並不敏感,我們在這貓好了,不一定能被這家夥發現。


    我心說,若不是你他媽手電筒非往褲腰帶上別,也不至於掉下去,驚醒了下麵白娘子的美夢,搞不好就擾了人家的春夢,如今正是欲火難耐,要抓了你回去圓夢。


    王大乙卻跟沒事人似的,也不知道這家夥從哪裏來的勇氣。他示意我緩緩俯低了身子,我們借著鐵索的間隙朝著遠處望去。


    這時,我們才終於看清了這條巨蟒。


    雖然無法看到蟒蛇的全身,但從它三角額頭正對著橋身來看,至少也得有十幾米的長度,不過它的頭卻是不大,幾乎被兩盞燈籠般的眼睛占據了全部,蛇頸自上而下逐漸變粗,周身呈現褐色和金色相間的環狀條紋。


    “誒我擦,這裏邊怎麽會……會活著這東西?”我罵道。


    王大乙一臉嚴肅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巨蟒,不久之後,心裏似乎有了點主意,便跟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他說,華夏文明自商周以來,不知為什麽,一時間興起了許多的奇門術士。這些人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他們的奇門異術又是何處所得,就好像雨後春筍一般,突然在某一時期就冒出來了。


    隻知道這些術士除了想長生不老之外,更是想修道成仙,可自古以來,也沒見過幾人能夠活著成道,於是便有人動了死後成仙的心思。


    倘若人死後能保持百年屍身不腐,借著墓中的風水局,也許便能夠隨機緣蛻了凡胎,羽化而登仙,像王公貴族這樣的人更是執迷如此。於是,奇門術士便研究起了如何能保持屍身常年不腐的法子。


    其中便有邊疆苗族蠱術的先祖,王大乙說古籍上曾記載過,商周時期在長江流域以南,伏牛山南麓以北,存在過一個叫做古三苗的部落,他們的祖先不知從哪裏尋得了一種儲屍的詭異偏門。


    這些苗人先是找出了寨中兩株能改風水格局的榕樹,又將古三苗祖傳的鎮陵譜埋入地下,再將榕樹植到埋鎮陵譜的地方。除此之外,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們竟然捉來了常年以人俑飼養的巨蟒。


    因為這種巨蟒在鎮陵譜中被描繪成了青龍,極其的凶猛殘暴,是傳說中遮龍山一帶才有的猛獸,苗人先民自來是有青龍圖騰的崇拜的,認為龍運可以改了自己死後一生的運勢。


    而當巨蟒吃夠了百具人俑之後,就會慢慢昏睡過去,進入潛伏期,這時候再趁機動手活剝了蟒皮,將墓主人一起裝進棺中,這樣蟒肉和屍身,再加上紅底的桐木棺底,與這株老榕樹就會逐漸地長為一體了,得以長久地維持肉體不腐不爛。


    後來的幾十年間,在華夏部落與古三苗先民不斷的衝突交融之中,古三苗的文明雖然最終不複存在了,但是苗人先祖的儲屍偏方,卻不知為何幸存了下來。


    由於這種奇門方術過於的血腥,不僅要動用大量死士活捉猛獸巨蟒,更是要以百具人俑常年喂養,手段極其的殘忍。自古以來,也唯有王公貴族才能效仿,所以這種蟒蛇後來也被稱為了“王蛇”,意為帝王之蛇。


    而眼前這條詭異的巨蟒,很可能便是王大乙口中的“王蛇”。我想起他所說的人俑喂養,便覺得一陣惡心,胃裏簡直是翻江倒海,心說這家夥該不會是要把我們當點心吧?


    王蛇在瘋狂地吐著舌信,有趣的是,它的口中似乎還含著我們掉落的手電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四處轉著扁頭掃視,看起來就像是借著燈光在找我們。


    我心說,這玩意兒該不會是成精了吧?


    這地界兒有山有水,又有一座將軍墓,自然是風水極好,在此地勢之下,這種傳說級的猛獸有了些許靈智,也不覺得奇怪了。


    而眼前最令我和王大乙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隻覺著一道光束從我的腦門掠過,然後久久地停留在了這裏。


    王蛇弓著偌大的身子,看起來就像是一柄詭異的玉如意,兩顆燈籠般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我們,蛇信中還不斷有惡心的黏液滴落下來,與其被它給碾死,我也不願意被這家夥給吞了。


    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無助地向王大乙看去,誰能想到,這時候他卻做了個我這輩子都難以想象的舉動。


    王大乙這廝竟然脫下了自己的臭襪子,又不知往裏麵鼓搗了些什麽東西,而這一切簡直如行雲流水一般。


    我還沒弄明白他到底在幹什麽,就聽到他大喊了一聲:“快跑!”


    話音剛落,隻見臭襪子從橋身飛了出去,與此同時,橋身已經開始有節奏地搖搖晃晃,我和王大乙在鐵索橋上拚命地往對岸上跑。


    由於臭襪子率先進入了王蛇的視線,它如閃電一般就咬住了王大乙的臭襪子。此情此景,簡直可悲可泣,更令人想象不到的是,王蛇的嘴裏竟然開始冒煙了。


    與此同時,隻聽“砰”的一聲,整間空洞的石室忽然又暗了許多。我下意識地抬頭去看,眼裏隻剩下了那兩盞大燈籠,仍是猙獰。


    我和王大乙幾乎同時停下了逃竄,又俯身趴在了鐵索橋的木板子上。正如王大乙所說,王蛇的視力並不是很好,幾乎是靠蛇信來探尋獵物,如今大家夥吃了一計臭彈,手電筒好像又在嘴裏莫名地爆了,我估摸著蛇信不廢也得半殘了。


    “真牛逼!你剛才扔得是什麽玩意兒?”我讚賞道。


    我是真沒想到王大乙的臭襪子,還有這種能耐,簡直堪比67式手榴彈,不僅味道感人,連威力也是不小。


    王大乙則嘿嘿一笑,一臉猥瑣道:“王家祖傳香囊,了解一下。”


    我一想起王大乙那祖傳的汗腳,不禁對王蛇產生了無比的同情,可單是臭襪子也絕對不能讓它的嘴裏冒煙,王大乙肯定在襪子裏麵加了什麽,可惜當時太暗了,我並沒有看清。


    “你到底加了什麽佐料,能讓這家夥氣得冒煙?”我問道。


    王大乙拍了拍手,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雙手發白,嗆起了一陣白灰,我想了想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得不佩服王大乙敏銳的思維,可從他剛才行雲流水的操作來看,這家夥並不像是臨場發揮,反而像是幹過很多次這種缺德事,簡直是輕車熟路。


    原來,王大乙在臭襪子中加了一大把的生石灰,而王蛇的嘴中含有大量的粘液,當它一口吞下臭襪子的時候,生石灰遇水劇烈沸騰,一時間能產生幾百度的高溫,從而引爆了王蛇嘴裏的手電筒。


    聽完王大乙的講述,令我吃驚不已的,不是他巧妙嫻熟的手法,而是這種小型爆炸竟然對王蛇沒有產生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這家夥隻是嘴裏冒煙了而已。


    這時候,王蛇似乎已經從剛才的腦震蕩中緩了過來,穀中回蕩著詭異的嘶鳴聲,就像是風不斷吹過桑葉的聲音,聽起來卻是很幽怨。


    王蛇弓著身子不斷地扭曲著,雖說它的蛇信遭到了損傷,可這家夥的智商並沒有收到多大的影響,它把注意力完全地放在了眼前孤零零的鐵索橋上。


    這家夥似乎認定了罪魁禍首就在鐵索橋上,鐵了心要把橋身弄斷,王蛇一個俯衝就來到了我們的眼前。它冰冷的瞳孔,離我們不過幾米的距離,我們倆還沒來得及跑,橋身中段就已經被王蛇巨大的尾部擊中了。


    好在我們此時已經離對岸不遠了,並沒有被直接擊中,但劇烈的動蕩餘波,仍讓我們險些從橋上掉了下去。這家夥很是惱怒,在王蛇幾次瘋狂的衝擊過後,橋身上的木板子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地下河不斷濺起的浪花,依舊沒有濺到我們,卻無時無刻不刺激我們的神經,就有種被淩遲一般的感覺。


    但令我不解的是,這些蜿蜒的鐵索卻是無比的堅韌,連一根也沒有斷,u看書ukanshu.o我們更加拽緊了扶手的鐵索,腿也纏住了一切能纏住的東西,此時就像被纏成了一個烏賊,這樣才勉強不掉下去。


    但冰冷的鐵索不斷地撞擊我的肋骨和後背,感覺我的心髒就快被震碎了,如刀割般的疼痛,讓我渾身刺激性地打著冷顫。


    我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發出了最後一聲感歎:“我日尼瑪,我……我們也要去見馬克思了。”


    “要去你丫的自己去,小爺我可不陪你。”王大乙這時正想從包裏拿出什麽東西。


    但王蛇這次的撞擊,我終究是沒抗住,在宛如悲壯牧歌的嘶鳴聲中,一個宛如血人的我,從鐵索上飄零而下。


    “狄老九!你……”


    我漸漸聽不到了王大乙的呼喊聲,隻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身子又是猛得一縮,就像正在抽搐的小刺蝟,又忽然間如水母一般綻放,這種感覺很是奇怪。


    我的身子飄飄搖搖,我心說難道我是死了?


    可為什麽,人死了還這麽痛苦?


    與此同時,我仿佛又聽到了一陣陣歇斯底裏的聲音,就像有什麽東西不斷地擊打在金屬上,發出惱人的摩擦聲。忽然間,我覺得好像有不斷炙熱的血液溶入了我的身體裏。


    這種奇怪的聲音,讓我忽然間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因為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他媽的竟然是槍聲!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被掛在了王蛇腹部下的鱗片上,而我卻在下意識地吮吸王蛇流下的血,喉嚨一陣甘甜。


    沒想到,大家夥的鱗片是鐵戈般的冷,而血卻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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