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遼國的國主姓耶律,可皇後,皇太後一直都姓‘蕭’,全出自同一個家族,原姓‘述律’。


    所以‘蕭太後’這個名詞,幾乎貫徹了遼國從出現到滅亡的曆史。


    而蕭度,亦是出自這個家族的皇親國戚之一。


    他本就身份尊貴,出使大宋亦是他主動要求的,要想在眾多的同輩親戚中脫穎而出,不做點功績出來是不行的。


    來汴京之前,他就開始大量收集情報,自然就也知道了‘陸真人’這個與眾不同的人。


    在蕭度看來,陸森太顯眼了,就像是一堆土狗中,站立著一頭真正的狼那麽明顯。


    特別是在看了‘仙家皮影戲’,以及參觀了‘回春療養院’之後,他越發覺得陸森的不平凡。


    所以蕭度對陸森很感興趣,抱著一定要把此人拉到遼國的念頭,一直嚐試著去拜訪陸森。


    結果陸森根本不見他,如此一個月後,他便想著等陸森外出時在路上等著。


    結果陸森是個宅男,常常十天半個月不出門。


    晚上倒是按時去放仙家皮影戲了,可蕭度自己也是個‘戲迷’,不願意錯過看戲的時間,所以他從來不在晚上的時候,去堵陸森的‘門’。


    就這樣,他又等了十多天,這才在路上碰到了陸森。


    難得等到的人,豈能隨意放走。


    所以他連擋陸森兩次去路。


    再見到陸森不快了,他便抱拳說笑道:“陸真人,蕭某有禮了。”


    雖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陸森懶得和這人廢話。


    天天蹲自己家口門,時不時便往裏張望,這人看著就煩。


    趁著對方說話的時候,陸森又往側邊走過,但這時候,蕭度立刻後退兩步,再一欠攔在陸森麵前。


    他明顯是練過武的,動作靈活有力。


    “還請聽我說幾句話,可好!”蕭度抱拳笑得很誠懇。


    陸森皺了皺眉,對方看著是很有禮貌,但這其實隻是錯覺。


    若真是有禮貌,就不會隨意攔人了。


    而這笑眯眯的模樣,隻不過是擺個姿態罷了。


    陸森臉色冷了下來,他不想與對方說話,但對方擺明了不給說明,就不算自己走。


    難道真要動手?


    隻是當街動手並不好,更重要的是,對方是使節,要是先動手的話,會落人口實。


    陸森不怕麻煩,但朝堂上那些言官真的是‘狗’,他罵你就可以,但如果你真有點錯漏,然後還敢反駁,他們就動不動撞柱自殺。


    今日朝堂之中,包拯怒斥言官為無憂洞惡人說情,是不是與其有所關聯。


    結果進諫的四個言官,為表清白,有三個撞柱,兩個被攔了下來,另一個撞得滿頭是血,所幸沒出人命,就是失血有點多。


    另一個雖然沒有撞柱,但人老了,氣得當場昏迷。


    而這事,也是包拯不得不找‘幫手’的理由。


    可以想像,如果陸森先動手打人,言官肯定會參自己。


    雖然陸森可以不理他們,但就怕這些二愣子,跑到矮山上來,撞樹而死!


    想想都覺得晦氣,試問誰不怕?


    “不聽。”再森轉身而走。


    誰知道蕭度又立刻追了過來,再次擋在陸森的前麵。


    陸森的表情越來越不好看,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係統背包裏的鐵刀之上。


    就準備掏出來砍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有完沒完。


    雖然確實是怕那些言官,但對方這麽攔著,更讓陸森極度不開心,砍了人後,要是那些言官不依不饒,大不了不辭官,去蘇州或者杭州居住。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自己,況且現在陸森‘翅膀’已經很硬了,天下何處去不處?


    “你這人有完沒完。”陸森怒視著對方:“再不讓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蕭度笑道:“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我們還是兄弟之國。陸真人,你莫開玩笑。”


    陸森他已經忍不住了,現在他最煩這種別有用心,且死纏爛打的人。


    此時他的意識已經停留在係統背包中鐵刀上,就要取出來殺人,蕭度卻猛地退後了一步,拉開雙方的距離。


    “你真想殺我?”蕭度很是驚奇:“我能感覺陸真人你眼裏有殺氣。”


    此時北宋麵對著遼國,是有心理上劣勢的。


    一般的官員,見著蕭度,表麵上很鎮定,但眼底下都有種無力的鬱悶感。


    陸森正想說話,這時候,卻突然聽到後麵有嬌叱聲傳來:“北邊的蠻子,居然敢擋我家官人去路,該死!”


    隨著嬌叱聲的,便是急促的地麵震動聲。


    楊金花騎著傀儡雪犬衝過來,然後在傀儡獸背上一躍而起,飛過陸森頭頂,一記腿鞭掃落。


    氣勢極猛。


    蕭度隻得後退兩步,避開楊金花的鋒芒。


    但楊金花得勢不饒人,落地後期身而上,使出了楊家拳法。


    雙臂高起高落,不是在打人,而是在砸人。


    同時還會利用步法,以及身體旋轉的力量,加強雙臂的擺距,變相增加攻擊力。


    有點類似大開大合的‘通臂拳’,但更凶猛暴力些,畢竟楊家是軍陣世家。


    蕭度也算是個高手,武藝不錯,而且他人高馬大,要比楊金花高了至少一頭,但卻被楊金花砸得連連後退。


    而且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楊金花每一記雙臂砸過去,便是虎嘯似的風響。


    蕭度雙手招架著,小臂骨越來越痛,對方的雙臂打過來,不是血肉,而是兩根鐵棍。


    他甚至自己感覺到骨頭可以要開裂了。


    ‘這女人怎麽如此之凶猛?’蕭度內心大驚失色:‘她看著細皮嫩肉的,怎麽會有如此強的外練功夫!’


    其實外練功夫是楊金花的‘弱項’,她更擅長內氣招氣和鞭法。


    弓槍也還行。


    而楊家拳法她原本隻是會,不精!


    現在之所以這麽厲害,完全是‘防禦+3’的那個飾品的功勞,就是掛在她衣服裏的紅寶石項墜!


    這東西能大幅度降低佩戴者受到的‘直接傷害’。


    互相撞擊造成的傷害也在其中。


    楊金花越打越爽快,以前楊家拳法的不解之處,現在仗著裝備帶來的效果,完全融匯貫通了,用力幾記劈掛破開對方的防禦,再一記高踢腳踹到蕭度臉上,直接將他踢得倒飛兩米,摔落在地上。


    蕭度慘叫一聲,滿臉開花,鼻子都塌了大半,鮮血直流。


    “記著,以後再敢擋我家官人去路,見你一次打一次。”楊金花雙手叉腰,颯爽得不行。


    此時街邊很多人圍過來,使勁鼓掌。


    ‘陸夫人厲害。’


    ‘陸夫人威武霸氣。’


    ‘早看這北狗不順眼了,打得好。’


    眾人使勁著吹捧楊金花。


    而楊花也小跑到陸森麵前,嬌笑著問道:“官人沒被那條遼狗嚇著吧。”


    “沒事,多虧你解圍了。”陸森笑笑:“一起回家。”


    要是他動手,就隻能動刀了,雖然說陸森不怕承擔動刀的後果,但想想,為了個遼人離開汴京城,似乎也不個好選擇。


    但楊金花動手,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隨後夫妻雙雙把家還,而蕭度在地上翻滾了好一會後,勉強站起來,捂著滿是鮮血的臉,回到了使節暫住的四方館(四夷館)。


    而負責招待使節的官吏看到蕭度這淒慘的模樣,連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度打死都不說,被個女人打成這樣子,太丟臉。


    但四方館的官員可以查啊,查完就笑了,然後就把事情上報。


    到了第二天,朝堂上就因為這事吵了起來。


    “陸楊氏此舉不妥。”一個年輕的言官義正言辭地說道:“那蕭使節本就是抱著善意而來,越是惹惱了他,立刻回遼,在遼國國主麵前搬弄幾句,到時遼軍大舉南下,我大宋如何應對?”


    包拯在旁邊說道:“沒有那麽嚴重,現在西邊三路大軍暫且按兵不動,若真有大事,便可盡數回防。”


    “包樞密使心理有底使好。但陸楊氏不識大體,視我大宋邊防如同兒戲,當應懲戒,以敬效尤。”說罷,這年輕言官退回了人群裏。


    此時又有個老禦史站了出來,他拱拱手,說道:“來者是客,作為泱泱中國,當賓至如歸,哪有動手打人的道理,陸真人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


    旁邊有武官說道:“打人的可不是陸真人,而是陸楊氏。”


    “那不一個樣嗎?”老言官梗著脖子說道:“夫妻一體,這陸楊氏打了,不就當陸真人打了!”


    那個武官怒道:“按周禦史所說,那你家仆人殺人了,就是你周禦史殺人了!”


    “那當然不可以。”周禦史眯眯笑道:“夫妻一體說得過去,這主仆可沒有一體的說法。”


    趙禎在龍椅上好奇地問道:“周禦史,以你之意,陸真人當如何處置?”


    “以不敬官家之罪論處。”周禦史舉著牌子笑道:“我覺得很公正。”


    趙禎又扭頭問道包拯:“不敬我的罪名,應該如何處罰?”


    “罰銅錢三貫!”包拯笑道:“官家仁善,人人皆可暢所欲言,即使不敬之罪,亦不重。”


    趙禎拍拍大腿笑了起來,然後看向底下的老言官:“周禦史,那我罰陸真人三貫銅紙,可好?”


    “既然是律法標明,那就如此吧。”周禦史笑眯眯地退回到了人群裏。


    眾人愣了一會,然後很多人笑出聲來。


    不得不說,周禦史這四兩撥千金的法子,還是挺有用的。


    連官家被人不敬了,都隻是罰三貫錢,你一個北方蠻子主動尋事,被個女子打得臉開花,還好意思聲張?


    難道你比大宋天子還要尊貴?


    這一下子便堵住了能找事的所有借口。


    這老言官,前段時間差點病死,好在吃了陸森家種出來的果子,這才挺了過來,現在身上無病無痛,不知道有多開心。


    朝堂之後,關於陸森的處罰,傳遍了全城。


    然後有一大批人捧著三貫銅錢,跑到四方館,往裏麵扔,邊扔邊喊:“大遼蕭使節,聽說你被陸真人的妻子打了臉開花了,她身嬌體弱,隻是護夫心切,不小心撓了你兩下,你莫見怪,這有三貫錢,我替陸真人出了,給你買點枸杞,補補血。”


    說罷,也不等蕭度回應,便與人合力將三貫錢扔過圍牆,拍拍手再離開。


    之後來給‘三貫錢’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種駱驛不絕的情景。


    咚咚咚扔錢的聲音不絕於耳,而且扔之前,還會嚎上一嗓子。


    重點突出,陸楊氏,是位弱女子。


    還‘真誠’地向蕭度道歉。


    四方館的官吏們也不理,隻是在一旁笑著說道:“損,太損了。我第一次知道,咱京城的人這麽能損!”


    事實上,蕭度現在的心情極度不好過。


    遼國雖然行使宋製,但短時間內,他們自己的文化沒有完全遺忘掉。


    在遼國,如果在武力上輸給女人,是一件特別羞辱的事情。


    而越是高門大戶,越是計較這事。


    蕭度躺在床上,現在滿心都是憂傷。


    聽著院子裏咚咚咚的聲音,他眼角忍不住泛出了兩滴苦淚。


    幫他包紮的下人以為弄痛他了,急忙說道:“爺,你痛啊,那我再輕點。”


    蕭度搖搖頭,說道:“兀讓,你出去看看,院子裏的銅錢有多少了?”


    這個年輕的下人立刻小跑出去,好一會後,又跑回房裏,臉上滿是震驚:“爺,至少一千多貫,我估計已經快兩千貫了,而且他們還在扔。”


    聽到這話,蕭度猛地扭頭,說道:“快,扶我起來看看。”


    然後蕭度站在門邊,睜大眼睛看著一貫貫銅錢從圍牆外扔進來,把自己的小院子堆成了一個銅錢的小假山。


    他忍不住舔舔嘴唇:“我的媽呀,宋人真是賊雞兒有錢,傳聞不差啊。”


    旁邊扶著他的下人也使勁點頭。


    蕭度想了想,說道:“去,請四方館的官員過來,讓他們幫忙點點這些銅錢。”


    很快,有個大宋官員便過來了,他很年輕,抱拳笑道:“蕭使節,可有急事?”


    “幫我數數這裏麵有多少貫錢,再送我兩輛車,幫我運回大遼。”


    這年輕官員眼睛一亮,問道:“蕭使節可同回?”


    蕭度看了看那座小假山,猛地點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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