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和盧巧巧到底有沒有那麽回事?這點,別說是蘆花村的村民了,就連薑蓮花、林德財、盧老漢、徐冬梅等人都捉摸不透。問他倆,隻是含笑不語,顯得愈發的神秘。不過,這兩間青磚大瓦房算是建好了,但願楊小寶這個蘆花村的頭號牲口能夠懂得知恩圖報。


    日子總是要過的,飯總是要吃的,從旱地中搶糧食自然更是重要。連續幾個月沒有下雨,再不給地澆點水,很有可能會顆粒無收。連日來,蘆花村的鄉親們除了去楊小寶家忙著建房子,就是來往於蘆花河和田地間,往地裏澆水。多澆一桶水,就有可能多弄到一口飯吃,村中人都忙碌起來,甚至在天剛蒙蒙亮,就已經去挑水了。


    忙碌了好一陣,天色終於放亮,又是一個大晴天。盡管是秋天,陽光照在身上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秋風蕭瑟,透著股子冰冷的味道,光禿禿的樹枝讓人感覺到分外淒涼。各家各戶中的水窖早就已經沒水了,喝的水,都是從蘆花河中挑取。賴以生存的蘆花河,是蘆花村方圓十裏八村的母親河,可這母親也已經快要擠幹最後一滴乳.汁。這要是蘆花河水幹涸了,怎麽辦?誰也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突然間,忙碌在蘆花河邊和莊稼地中的鄉親們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聽聲音傳來的方向,可不正是村中楊小寶家的位置。天呐!楊小寶和盧巧巧結婚了……這犢子怎麽沒有跟任何人透話,就這麽結婚了?在愣了一愣後,鄉親們也顧不得再忙碌著給田地澆水了,紛紛丟下了水桶,撒腿就往村子裏麵跑。


    那兩間在十天內建好的青磚大瓦房房簷上,懸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地麵上還有紅色的鞭炮碎屑。門上張貼著一副對聯:保證市場供應,滿足群眾需求。橫批:一分毛利。最上麵的牌匾是幾瓶酒和糕點的圖案,正中是幾個特別顯眼的大字:巧巧食雜店。


    房門敞開著,走進去一看,貨架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商品,煙酒糖果,日常百貨,就連臉盆、香皂、洗發水等等都一應俱全。櫃台上擺放著電話機和公平秤,盧巧巧站在櫃台中,正在忙碌著給已經在店內的村民們收錢、拿貨,每賣出一樣東西,都會立即記賬。


    林德財、徐冬梅等人有些傻了眼,不是要結婚的嗎?怎麽一轉眼變成了小食雜店?楊小寶彎著腰,給每個進來的人都分發香煙,還都給親自點燃,抱拳憨笑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巧巧食雜店就開張了,這是我和盧巧巧合夥開的店麵,請鄉親們多照顧照顧我們生意。有錢,就用現金結帳;要是沒有錢,賒賬也行,都是鄉裏鄉親的,誰還沒有個難處。小寶和巧巧就謝謝大家夥了。”


    盧巧巧忙得額頭都是汗水,臉蛋紅撲撲的,微笑道:“還請大家多多捧場。”


    貨架和櫃台的旁邊就是火炕,牛二拎著酒瓶子,坐在炕沿上,大聲道:“當然要捧場了,我們誰不知道陳家人太黑了,就說這啤酒吧!一瓶要一塊五毛錢,小寶這兒才一塊三。一盒長白山是兩塊錢,小寶這會兒賣一塊八!反正,隻要是陳家有的,巧巧食雜店肯定就有,而且保證比那裏的價格便宜。今天既然是巧巧食雜店第一天開業,我是怎麽都要捧場的,給我來兩瓶啤酒,一盒煙。”


    丟到櫃台上五塊錢,盧巧巧卻沒有給他煙和啤酒,更是沒有收錢,而是遞給了他兩包紅糖,笑道:“二哥,嫂子剛剛生了寶寶沒有多久,你還是少抽煙,少喝酒吧!這兩包紅糖,你拿回去給嫂子補補身子。”


    牛二瞪著眼珠子,大聲道:“這哪能行?親兄弟還明算帳呢。”


    楊小寶笑道:“巧巧,錢收下吧!”


    有人帶頭了,林德財和薑蓮花、徐冬梅等人自然不甘落後,反正家中白糖、醬油、醋等等日常用品都買些放在家中也沒什麽。一時半會,又放不壞。村民們念及小寶搞狩獵隊的事情,也都或多或少的買了些東西。等到晚上九點鍾快要關門前,貨架上和櫃台裏麵的小百貨少了大半,賣出了兩千多塊錢,純利潤也有三百塊了。照這樣下去,這不是發了?楊小寶和盧巧巧忙得腳打後腦勺,都沒顧得上吃飯。


    端著一碗打鹵麵放到了炕桌上,盧巧巧笑道:“小寶,你趕緊吃飯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不是也沒吃嗎?趕緊坐下來吃完飯再走。”


    “不了,我還是回去吃……”


    “還回去幹什麽?想我楊小寶老實本分,純潔善良的大好青年,都不怕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還怕我吃了你呀?趕緊的。”不容分說,楊小寶拽著盧巧巧坐下,把鍋坐在了爐子上,下了兩包方便麵,還給打了兩個荷包蛋和一根火腿腸。爐火紅通通的,照映得盧巧巧的麵頰,愈加的嬌豔。


    這種溫馨的畫麵,不能不讓人心生漣漪。曾幾何時,楊小寶不止一次地回想過,要是他當初就在食雜店中,將盧巧巧給哢嚓了,兩個人應該會結婚吧?在村中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保證是村中拔尖的暴發戶。可惜有的事情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樣,他的心中始終是忘不了穿著小紅棉襖,遞給他一個熱騰騰饅頭的林婉兒。要是沒有當初的那一幕,他這一輩子也就不會有那麽多豐富多彩的故事了。


    飯後,看著收拾著碗筷的盧巧巧,楊小寶抽著煙,憨笑道:“巧巧,食雜店不能沒有人你就在這兒住下吧!我回後屋,有什麽事情你叫我。”


    和他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吧?這就住進了他的家中,肯定會有人說閑話的。盧巧巧的臉蛋又是一陣通紅,但還是點了點頭,隻要能跟小寶在一起,她什麽都不在乎。燈關了,坐在炕上,盧巧巧望著後窗映著的燈光,影影綽綽還能夠看到楊小寶埋首八仙桌旁,邊看著書,邊記著筆錄的模樣。


    就這麽呆呆地望著,盧巧巧的嘴角泛起了盈盈的笑意,腦海中回蕩著林婉兒臨去華清市前,跟她說的話,讓她更是心裏跟抹了蜜似的,甜甜的。現在她和小寶的關係,不就已經邁近了一大步嗎?倏地,後麵的燈光滅了,盧巧巧用手電筒照了下手表,已經是淩晨時分了,她卻絲毫沒有睡意。


    女孩子在沒有過門前,就睡在了男人的房間中,哪怕是沒有睡在一個屋呢,盧巧巧都是有些忐忑。不過,盧老漢抽著蛤蟆煙,卻用力地點了點頭:“小寶是好孩子,你要是喜歡他,就跟他在一起吧!爹媽不反對你們。”


    就這一句話,讓盧巧巧的心有了精神支柱,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卻怎麽也睡不著了。迷迷瞪瞪中,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一陣鑼鼓聲,夾雜著喊叫聲音,將她給驚醒了。她一骨碌翻身爬起來,窗外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房間來,暖洋洋的。


    竟然睡了這麽久!盧巧巧顧不得洗漱,忙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就見到牛二拎著把鎬頭狂奔了過來,哭喊著道:“巧巧,寶爺呢?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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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幾個青年敲著鑼,邊跑邊喊著:“鄉親們,趕緊都起來吧!大石頭的人將蘆花河水給攔截了,趕緊都起來呀!”


    一驚,盧巧巧和牛二忙去後屋叫楊小寶,還沒等敲門,楊小寶已經推門走了出來,忙問這是怎麽回事。牛二眼珠子都紅了,罵道:“他媽的王八羔子,大石頭的那幫犢子玩陰的!”


    連續兩個多月沒有下雨,田地幹旱地不行,都是些靠土地為生的窮苦老百姓,又沒有別的什麽路子,哪怕是苦點累點,去蘆花河挑水澆田也行啊!可是,蘆花河水位也在不斷地下降,有老人說是近五十年最低的水位了。


    蘆花村的人澆水,在蘆花河上遊的大石頭村一樣也要給澆水,水是從上往下流淌的,上遊要是一攔截,下遊的水勢必會幹涸不可。別說是挑水灌溉了,就算是連生活用水都成了問題。大石頭村的人這麽幹,還真是夠絕戶的。這要不是有人起早去蘆花河挑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現呢。


    牛二咬牙切齒的道:“寶爺,咱們怎麽辦?兄弟們抄家夥跟大石頭的人幹了吧?”


    楊小寶瞪了他一眼,哼道:“幹什麽幹?你檔裏的家夥大呀?巧巧,你看著店,我出去看看。”


    竟然說這樣的糙話,盧巧巧微微皺眉道:“你多注意點安全呀!千萬別亂來。”


    兩個村子火拚,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打死打傷是常有的事兒,楊小寶當然不擔心群毆。關鍵是,他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大小也是個村婦女主任,哪能說抄家夥就抄家夥?要是能和平解決事端,當然是最好。先是來到了林德財家,薑蓮花神秘兮兮的將小寶給拉到了一邊,林雲萍急得不行,非要把劉桂花嫁給他,林德財一大清早就騎著摩托車去縣裏了。末了,她又問了一句:“小寶,你和巧巧到底是怎麽回事?跟幹媽說說。”


    楊小寶有些哭笑不得,忙又和牛二來到了郝大貴家。


    郝大貴躺在炕上,哼哼著病得不輕:“小寶,我是去不了了。不用跟老林商量了,你就是蘆花村的代理村長,一切事情你拿主意就行。”


    這老犢子膽小怕事,他要是病了就奇怪了,這種打架鬥毆的事情,他哪敢去摻合?反正將擔子丟給了楊小寶,小寶願意怎麽挑怎麽挑去,跟他是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就算是事後追究起來,他大可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老狐狸,說的就是這種人!


    楊小寶嘟囔著,等來到了蘆花河畔,還是嚇了一跳,事態嚴重了。


    也不知道大石頭的村民是什麽時候將上遊的水給攔截的,現在的蘆花河中,隻剩下一條細細的水流,能夠清楚地看到魚兒在泥水中掙紮著,暴曬著一天,這些魚就全都完蛋了。往日,村民們恨不得多打撈點魚呢,如今,誰也沒有了那個心思。


    黑壓壓的,差不多有七、八十人站在蘆花河畔,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鐮刀、鋤頭、鐵鍬、獵叉等武器,他們都紅了眼睛,紛紛叫嚷著,要立即去跟大石頭的村民們拚了。沒有立即過去,就是想再多等些小夥子過來。都在火頭上,這要是打起來,非出人命不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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