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過後發生了很多事,孟祥生和葉生約定好尋到那批做舊後的金石玉器,就往南走賣給大鼻(洋人)。原本銀元都已經拿到手,回去的路上被土匪黑吃黑,孟祥生身中兩槍,葉生被打瞎了一隻眼貪了錢財向西逃命。


    五門(原尋金門)解散的那幫人總念及舊情,見孟祥生重傷上門,隻得請郎中吊著他半條命。


    姓孟的走南闖北,天大地大,覺得哪塊地風水好落戶生根。如今蔡店和孟家有關聯的人不多,隻有四姥爺一人。


    孟祥生被送回蔡店高燒不斷,幾個郎中都說沒救了,四姥爺把半箱子金子都當了換成銀元,重金請了兩個縣城的洋醫生,總算救回了孟祥生半條命。


    洋醫生說他們來的太晚了,孟祥生就算醫了也是植物人,若二十四個小時還不能醒,不如打一針。


    誰曾想?四姥爺都決定好了與其活著痛苦,不如快活的死去,誰知孟祥生鬼使神差的醒了,兩個洋醫對視一眼,表情動作很誇張,四姥爺隻聽清了一句其中有這麽一句:這一定是醫學奇跡。


    傷筋凍骨一百天,四姥爺沒多想,隻覺得兩個洋醫生藝術太高明,見僅沒十天孟祥生就有了行動的能力,便說:“我老頭子可沒時間照顧你。”


    房梁上的金子,孟祥生想著將來有了兒子。但現在媳婦都知道在哪個丈母娘肚子裏,懶得想以後的事,四姥爺金盆洗手多年,再怎麽也不能動了他的養老金。


    終有一日,四姥爺驅著驢車進城賣山貨,孟祥生終於找到機會,鑽了個空子把金子送上了房梁,走前留下印跡。


    此刻他感覺自己渾身輕鬆無比,金子沒了以後再賺,正要離去,忽聽到一聲動靜。


    入院,就聽到一聲馬鳴?孟祥生分析多時,才悟通懂馬語,故而問老馬:“你想讓小馬跟我去尋金?”


    尋金馬不吃草,還要喝酒吃肉,若是以前不信孟家馬能尋金,這下由不得孟祥生不信,似乎是過足了酒癮,一人一馬開始上路尋金。


    一連幾日,孟祥生隨馬鑽山過林掘了很多金,歸家後日漸沉迷酒色,朋友也隨之上門,眾人常喝的大醉。


    但是好景不長,錢箱見底了,酒後孟祥生對馬說,“馬兄啊馬兄,今天是最後一頓酒肉,明日你我尋金去。”說完就在馬房睡了。


    馬似乎也貪戀上了酒池肉林,目光閃爍,心生貪念,尋有主的金子。


    一日白,馬停在人少稀少的荒鎮對孟說,“以前這戶姓劉的在這裏埋了很多金。”天黑的時候,孟祥生掘到了三箱金銀,驚喜交加,連夜就進城讓人殺豬宰羊,和馬一起慶祝。


    又在七日晚,馬又停在一山上,孟祥生望著山洞裏的藏金樂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已經顧不上是是不是盜金,就對馬說:“管它匪還是盜,都是見不得光的金子。掘了它,就是我們的金子。”說完就弄上了馬車,分了十幾次才徹底將這批金子轉移到他處去。


    從此人馬衣襟玉石揮金如土。


    就這麽過了一年多,孟祥生換了大宅子,還請了專門的馬傭,但不是有那麽句話嗎?賊不入貧,富定遇匪。


    孟家世代尋遺金(不尋有主的金子),金主上門所求,尋金所獲四成拿來接濟周遭百裏,頗有善名。故而匪不劫尋金門,賊不入孟家門。


    也是孟祥生命有此劫,遭遇了爛賭鬼。


    他和孟祥生不一樣,孟祥生少時錦衣玉食,因動有主的金子違背祖訓,終生不得入孟家門。


    爛賭鬼命還不錯,他家祖上三代都穿一條褲子,正因為貧總覺得賭能逆轉人生,爛賭鬼因三代皆賭,到了他這一代,竟然讓他琢磨出了點門道,常發賭財。


    百贏必有一輸,爛賭鬼一下子就從天堂跌入了穀底,從酒肉變成清水爛白菜,最近他覺得奇怪,孟祥生尋金的本事也是出了名的,可沒道理不尋金也是能過這麽好的日子?每日大魚大肉殺豬宰羊,也沒見什麽人?


    怎麽天天在家酒池肉林?他這好些日子沒外出尋金錢都是哪來的?莫非尋了官金?我不如悄悄地盯著他,等他霍霍完下次跟他一起尋金。


    窮凶極惡也有良心,早年孟家老大總接濟爛賭鬼娘親,甚至還幫他娘倆贖了身,可是盯了一段時間發現孟祥生每日進城大魚大肉的買回,也不見他請什麽人。越是大魚大肉的,爛賭鬼就越不願意再吃清水煮爛白菜。


    終於有一天餓急了,爛賭鬼想著弄隻雞填填肚子,翻牆入了後院,這也太敗家了?鑲了金鞍的馬?爛賭鬼隻聞到了很濃的酒氣,剛要解馬鞍突然聽到一聲馬鳴,哪裏還顧得上金馬鞍翻牆逃命。


    一天中午,u看書.uukashu 孟祥生醒酒就聽聞馬被殺久後才回神。讓下人備馬,獨自攜金一路西行,也不知行了幾日,見一棵百年老樹頗有靈性,取了鐵鍬將馬和金葬下,也未敢再立碑文。


    歸家後,孟祥生驅散了馬傭,戒酒忌肉,已經在茶樓不吃不喝做了三日,還從未見二爺跨槍提刀上門?夜晚茶樓都不得不開門營生,直到聽聞爛賭鬼休妻,茶樓老板才喘了口,心想這爛賭鬼莫不是窮瘋了,竟然打二爺主意?


    爛賭鬼將金馬鞍融成金錠南逃兩百裏,心想著孟祥生應該沒理由為了些許金銀找到這裏,故而想著明日將金當成錢。


    可沒過兩日孟祥生竟然找來了?爛賭鬼被砍了十幾刀放幹了血頭都沒了被釘在牆上,血大的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也沒人替他收屍。


    寒露那一天,孟祥生為馬兄預備一頓酒肉飯,隨後準備了一匹金馬,希望馬兄能夠還魂,而不是入地獄。


    孟祥生淚流滿麵,很後悔不該心生貪念,害了馬兄,最後抽泣著說:“往我少時苦讀聖賢書,賊不盜貧富引匪入的道理我竟然至今才懂,是我拖累了馬兄,令馬兄喪命,地獄的路不好走,今日我就隨了馬兄陰間再聚。”


    孟祥生喝點大醉,覺得萬籟俱寂想了結了自己隨馬兄而去,忽然間聽到山風呼嘯,似看到一團金色的馬影,“馬兄,是你回來了嗎?”桌案上供奉貢品咣當直響,風聲逐漸接近靈堂。


    一霎時,四周更陰冷了。孟祥生更加確信,馬兄還魂了,耳邊並伴隨一陣馬蹄聲,蹄聲靠近桌案後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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