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京劇的藝術魅力所波及的數個連隊,安靜地隨著大部隊來到了露天電影院。


    隨著教官們一聲令下,學生們兩腿一彎,原地坐下。絕大部分的學生們選擇了“抱著膝蓋抬頭45°望幕布”的乖寶寶姿勢,熱切期待電影的放映。


    會是地道戰、地雷戰、xx戰這類經典抗戰片?不太可能。都大學生了,還讓他們重溫這些老掉牙的小學生專用電影,他們非得鬧場不可。


    值得一提的是,對這近三周來唯一娛樂活動的強烈期待,差點引發係與係之間的戰鬥。


    以嚴競為代表的數學係諸生,精密計算數分鍾後,得出將會是科教片的結論;易寅所在的文學係,堅持藝術片在等著他們的觀點;體育係……


    忽然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學生們也乖乖地停止爭吵。


    容納數千人的場地,靜得出奇,隻偶爾有人低低地咳嗽兩聲,間或有小女生們的輕笑。


    彩色的光打在黑夜中發灰的白色幕布上,交織成——“鏘鏘鏘!!”黃底紅字,隨著四台大音箱爆響迫入學生們的眼簾。


    隨著電影圖像的不斷變幻,學生們的議論的音量也逐漸往高處飆。


    “這什麽電影公司,見都沒見過。”


    “嘖嘖,這片頭好爛,該不會是什麽地下小工廠拍的電影?”


    “嗬啊……我喪失了欣賞它的欲望,好想睡覺……”


    電影的音樂與學生們的議論聲,在疑似電影男主出現的一刹那,同時消失。


    他不是帥哥,也不是酷哥,更不是型男……上半身占滿屏幕的男主角,頂著一頭半禿的黑發,戴著閃亮的金絲眼鏡,臉泛油光,笑容可掬地舉起一塊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盤著十個大字:王教授的科普知識講座。接著,從他腦門上由右至左,慢慢飄過一行黑色宋體字:破除迷信,打倒怪力亂神,王教授帶你走近科學……


    趁著幾乎所有同學都被笑得溫潤如玉的翩翩中年王教授嚇到,衛昂鬼鬼祟祟地在一片片的小屁屁中匍匐前進,對準在關燈前早已瞄好的、秦時玉的位置嬌喘一聲撲了過去:“沁沁,人家怕黑……呀!”衛昂的下巴重重磕在水泥地上。人去哪裏了?


    鏡頭後退,掃過某個正偷偷摸摸剔牙的女生,右轉,遊過某個正斜著眼偷瞧女生胸部的色狼男生,再退,躲過……來到露天電影院右後方的飲水室。


    抽出一隻紙杯,搖晃幾下茶罐,倒出幾粒茶葉,秦時玉按下飲水機的加熱開關。剛才一展歌喉,唱得盡興,嗓子卻也幹幹的不怎麽舒適。


    短短地打了個盹,睜眼時水已燒開,走到飲水機旁,壓下按鈕,騰著水汽的開水咕嚕咕嚕地流進紙杯裏。秦時玉愛喝花草茶,便打開飲水室的小窗,窗外的桂花樹被風一吹,薄嫩的花瓣兒便穿進窗來,被秦時玉伸手一帶,落入紙杯內澄綠的清茶中,漾出淡甜的桂花香。


    抿一口茶,靠坐在窗沿,秦時玉能瞧見大半張幕布。


    “同學們,下麵就由我來帶領你們走近科學,了解神秘現象背後的真實……”王教授整整領帶說道。他所站的地方,是m大的正門。


    王教授一路前行,走到圖書館前停下腳步,忽地嚴肅起來,眯眯眼裏放出兩道銳光,一手指向旁邊的窗戶,說道:“最近有人謠傳,說是曾看見本應空無一人的圖書館內有鬼在裏麵活動。我想對這些人說,可笑!簡直是愚昧無知!其實那隻是他們自己的倒影。現在,我來做個實驗,同學們仔細看好……”


    呸!我在圖書館裏看書惹著你們啦?每次看書看的正入神,不知哪來的學生就哇哇亂叫打亂我的思路,忒煩了!圖書館常駐鬼魂a女翻個白眼。來觀看王教授科普知識講座的當然不止是m大的新生們,沒事兒亂逛的m大鬼魂們也來湊個熱鬧。


    啊呀,每年都來這一套。你說他們是不是嫌去年我們鬧得不夠大麽。


    喏,你們快看,現在說到我了……喂!誰是“精神壓力過大的學生們的心理作用”!死老頭,看我今晚不找你好好聊聊!


    屏幕上的王教授講的頭頭是道,一條條地解析m大所謂的“鬧鬼謠言”,卯足勁要讓學生們明白“一切非科學”都是無稽之談。


    學生們也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很失望地發現這部“電影”剩餘時間還很長,而老神在在的教官們似乎也沒察覺到他們的不滿情緒,於是自發地三五成團,玩起遊戲來。


    “你拍一,我拍一,拍死你隻小蒼蠅,啊,piapia!”


    就在數種幼稚遊戲如火如荼地進行、男鬼女鬼們挖鼻撓癢摳腳丫玩膩後開始拚著元氣大損附在學生們身上裝神秘兼搗亂時,殷刹一點也沒路人甲自覺地再次出現在秦時玉眼前。


    瞧見秦時玉悠哉遊哉地側身望外,殷刹明顯一怔。默默地接好兩杯水,殷刹先是走出飲水室,沒出去幾步卻又折回,來到秦時玉身邊。


    看來他是不知如何開口,該說些什麽,隻是靜立在一旁。


    秦時玉杯裏的茶水已經見底,殷刹似乎是想幫她添添水,可他不是三臂神童,兩隻手,隻抓得住兩隻杯。


    “詩沁,這十幾天你……”殷刹想問問她外出訓練時有沒有遇上困難,但是,他此刻竟被秦時玉過於專注的表情,凝視得閉上嘴。


    夜不深,人不靜,不過也算得上偏僻隱蔽。對視的孤男寡女此時此刻應該做點什麽?幹柴烈火麽?當然不可能……


    正確答案是:殺人奪眼,毀屍滅跡。


    秦時玉心裏正掂量著是不是應該一爪撓死殷刹,挖出他的眼睛,然後銷毀殘留物。雖然阿青一再勸告她應該“留得活人在,不怕沒眼看”。可秦時玉仔細想想,阿青那宅鬼收集動漫手辦,都是買三隻,一隻藏起來、一隻擺著看、一隻用來玩,也沒見她看著非常想要的手辦不去買,留在商店櫥窗裏觀賞的。


    而現在秦時玉的想法……


    在淺銀色的月光下,殷刹藍灰色的眼珠或許變得太具誘惑力,令秦時玉產生了某種衝動:立刻挖下來,向阿青學習,一隻收藏著沒事兒看看,一隻用來玩,比如——踩爆。


    為什麽會想到踩爆?秦時玉不解,也懶得思考。


    想到就做,她抬起手臂,曲起的手指,尖利的爪尖正慢慢吐露寒芒。


    冰涼的指腹已經貼到殷刹的後頸,就等秦時玉手一收,掐斷他溫熱的頸子……關鍵時刻,怎能缺少搞破壞的?


    比之殷刹更沒路人自覺的紀曉曼出現在飲水室門邊,仿佛秦時玉搶了她老公一般尖叫起來:“虞詩沁!你在做什麽!”


    “掃興。”秦時玉跳下窗沿,完全不理會紀曉曼引起的騷動,越過聞叫趕來的夏宛宛,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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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下得了手?秦時玉捏捏剛才碰過殷刹的指腹,溫得發燙,燙得發痛。她也沒忽略到在碰到他的身體時,片刻的僵硬。


    看來,虞詩沁魂雖去了,她的身體,卻還記得她對殷刹的情感麽?


    觀看電影活動匆匆結束,回到宿舍後,學生們也沒什麽精力玩鬧,安分地躺上鋪一覺睡到天亮。


    這最後一天,是學生們的軍訓成果匯演。


    左轉右轉,齊步走,再來一套軍體拳,匯演項目無非就是這些。看哪個連隊表現得最好,頒兩個獎項號召同學們學習學習,照常理,軍訓就完結了。


    照·常·理。


    別忘了今年m大新生軍訓,有3個連隊被無良校方與軍隊廉價甩賣去做了工,累死累活、被鋸子鋸過神經後變成一批暴民,正常的軍訓,他們隻進行了一天。


    本來是特批他們不用參加軍訓匯演,算作補償,可學生們不買賬。


    大喊“歧視、黑幕、人權”等等口號,3個連的學生們爭取到了參與匯演的權利。


    ——有誰會認為他們真的隻是想好好表現,爭多小紅花插腦袋上偽裝成先進分子俯瞰眾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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