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王世子立即走到陸青雲麵前,行了一個禮。


    他從小愛好詩詞歌賦,也是一個好才之人,隻要是有文采之人,不論出身,不論身份,都極為尊重,而陸青雲值得深受他一拜。


    眾人皆歎,陽王世子竟然給這個絕俊青年,行如此揖禮,足矣看出此人深受尊敬。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陽王世子連忙恭敬問道。


    “在下姓陸。”陸青雲淺笑回禮道。


    陽王世子笑逐顏開道:“陸公子,此詩甚妙,足矣看出閣下的才氣逼人。”


    殿中之人皆知,此詩一出,許永年的那首詩顯得平平無奇。


    論才氣,恐怕這位陸公子遠勝於許永年。


    許永年半躺在座上,不露聲色,他已經死了,心死了,傲氣死了。


    死人是不能說話的。


    唐小姐走上前來,淺笑抬手指著自己的七言律道:“不知陸公子,可否賜教。”


    陸青雲並未想過,要與唐小姐的詩鬥上一鬥,畢竟她這首詩確實不錯。


    既然唐小姐想見識一下,我肚子裏還有無“墨水”,那我得想一首極妙的七言律,不枉她的期望。


    七言律,倒是有不少極為著名的好詩,若是將這些詩句全部搬來這個世界。


    恐怕當場要被儒門中人封為聖人了吧。


    陸青雲假裝很是為難道:“與唐小姐相似的題材,恐怕在下,實在想不出。”


    唐小姐擺手道:“不必在意,公子隨心所發即可,曉曼領教了。”


    曉曼?


    唐曉曼?


    原來唐小姐的全名叫唐曉曼,怎麽感覺有些熟悉。


    陸青雲回想著,似乎在不久前,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有些想不起來了。


    唐小姐的強烈受邀,加上陽王世子與殿中文人的起哄下。


    陸青雲隻能提筆寫上一首。


    作詩之時,晴柔一直盯著陸青雲的臉看。


    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宋書,撇了撇嘴。


    若是這位陸公子是我宋書哥哥那該多好啊。


    宋書哥哥兒時也是這般奪目耀眼,文采出眾,為何去了一趟長生門,多年過後,歸來竟成這般。


    想到這裏,晴柔心中幻想的那個宋書哥哥,似乎已要破滅。


    兒時心中種下的一顆種子,未能發芽,已要凋零。


    很快,陸青雲已有字寫出。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這首聯便是布上了一層悵然若失的底色。


    卻讓不少人看不懂,黃鶴樓是何地?


    酒樓還是青樓?


    詩中之人滿懷對黃鶴樓的美好憧憬慕名前來,可仙人駕鶴杳無蹤跡,鶴去樓空,眼前就是一座尋常可見的江樓。


    畫麵意境已有雛形,多了一份黯然失望的色彩。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這頷聯一出,眾人皆大驚失色,


    江天相接的自然畫麵因白雲的襯托愈顯宏麗闊大,受此景象的感染,心境漸漸開朗。


    陽王世子閉眼感受詩句。


    “黃鶴樓久遠的曆史和美麗的傳說一幕幕在眼前回放,但終歸物是人非、鶴去樓空。”


    雖不知黃鶴樓是何地,卻從詩句中能感受得到,有股仙氣,絕非凡地。


    “歲月難再,世事茫然。”


    陽王世子似乎已深深感受到,這兩句詩句中,蘊含朦朦朧朧之深意。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這頸聯一出,更是讓人遲疑。


    兩句筆鋒一轉,由傳說中的仙人、黃鶴及黃鶴樓,轉而是眼前登黃鶴樓所見。


    由縹緲的傳說轉為實切眼前的所見景物,晴空裏,隔水相望清晰可見的樹木,鸚鵡洲上長勢茂盛的芳草,空明、悠遠。


    “真是出人意料,竟然還可如此作詩,真是聞所未聞。”


    人群中不少人開始細聲討論,這裏的人都讀過成千上百的詩句,任何風格題材都見過,而這首詩僅此一見。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尾聯道出之時,眾人觀其全詩,殿中之人皆鴉雀無聲。


    此詩之妙已然無法用普通言語描述,這種意境感隻有自身深有體會,方能知其妙處。


    “陸公子,是我輸了。”


    唐小姐搖了搖頭,朝著陸青雲行了個禮。


    宋書叼著個蘋果走了過來,打量著眾人這呆滯的神情,尤其是晴柔,目不轉睛盯著陸青雲宣紙上所寫,完全僵住在原地。


    宋書不知所然地伸個頭過來瞧上一瞧。


    黃鶴樓?黃鶴樓是何地?


    這陸師兄作詩可真奇怪,又是廬山,又是黃鶴樓的,這些地名都聞所未聞。


    陽王世子倒吸一口冷氣,再次向陸青雲行了個禮。


    他雖無法參透這詩中的含義,卻能明顯體會到,這首詩的用意,意境之深。


    隻能說他境界未到。


    陸青雲對於陽王世子未能完全體會此詩,完全理解。


    這首《黃鶴樓》在七言律中,可是絕詩,當初詩仙李白,可都對此詩歎為觀止。


    殿中之人,有人不解,有人已黯然神傷。


    隻有離鄉之久,愁鄉之苦之人方能體會到此詩的境界之高。


    “不可能,這首詩必定不是你所寫。”


    許永年沉默已久,u看書.ukas 頓時橫眉怒目,暴跳如雷了起來。


    “許才子有何見解?”陸青雲問。


    難不成這許永年還知道崔顥?


    “即興作詩,乃是心中所想,你年紀輕輕,身在仙盟,必定根生在京都,何來愁鄉?”


    許永年不能接受,這位與他同齡之人竟能寫出這般千古奇詩。


    “我乃是孤兒,為何不可愁家?”陸青雲淺笑道。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許永年已經是氣急敗壞了。


    “若你已現狀寫上一首,我倒服你。”許永年不斷找著借口,已然怒氣攻心。


    陸青雲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轉眼看向外麵景色,陰雲遍天,有天有雨象。


    不久前在來詩會的路上,他便注意到。


    本來我不想裝這個逼的,看來是你許才子給我個機會啊。


    既然你想要應景,那蘇大家此詩正巧用在此處。


    陸青雲拂袖看向外頭,嘴上吟詩道:


    “黑雲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亂入船。”


    “卷地風來忽吹散。”


    “望湖樓下水如天。”


    眾人微微皺眉,許永年連忙開口反駁道。


    “哈哈,這詩哪裏應景,這天氣晴朗,何來烏雲,何來的雨……”


    許永年話還未說完。


    刹那間。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突然間一場大雨落下,東河書院內的小湖泊水珠亂跳。


    山水之間,霧氣彌漫。


    黑雲如墨,卻未能遮完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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