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島淪陷第二日,東林城人心惶惶,官府雖然勉力維持,但任然有很多人開始出逃,無奈之下,皇帝卓麗陽隻有放出禦駕親征的消息,這才安撫下民心,是夜,為保東林城安定,丞相嚴庸協同太子殿下上奏請旨,對東林城實行封禁,雷厲風行的巡城衛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刀槍棍棒斧鉞鉤叉齊齊上陣,日頭還沒下山呢,往日裏正值繁華似錦的東林城已然寥若晨星,幾乎成了傳說中的鬼城。


    東林城夜色撩人,閑情雅致者往往會從城牆上抬眼,下可觀萬家燈火通明,上可望繁星點點,月細如勾。


    “丞相好雅興!”溫順恭謙的太子殿下信步而來,微微一笑,抬手施禮問候。


    “我果然沒猜錯,你當真是深藏不露啊。”回過頭,嚴庸目光灼灼,淩厲的盯著太子殿下。


    卓英並沒有躲閃,依舊溫和的笑著,大方的迎上嚴庸的目光。


    “丞相更不簡單,孤身一人遠赴華朝,九死一生,竟然還能帶四鬼仙玉回來。”


    “好了,像你這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我想你也一樣,合作可以,我們各取所需,但陽國不能出事!”


    “這是自然,我是帝國儲君,沒有人比我在乎這個。”


    “所以這就是問題,如果事成,宮廷內外必定大亂,到時候誰可以穩定局勢?”嚴庸扼腕一陣歎息。


    “丞相放心,這個本宮已早有準備,三月前,南中王鄭懷量已與本宮達成共識,屆時由他出麵穩定局勢,借機由本宮繼承大統,諸事可定。”


    嚴庸歪著頭想了好一陣子,這個名字讓他很是耳熟。


    “鄭懷量?南中王?你是說當年領兵屠戮古昧靈城的那個?”


    “不錯,當年古昧靈城一役,帝國雖然兵敗,但掠奪了無數的財報,所以當時朝中除了文臣之外,武將們都很高興,可隨著先帝病歿,宅心仁厚的父皇登上帝位,一向不喜歡殺戮的他,找了個機會便把這位戰功赫赫的王爺謫貶,因此本宮知道他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正好加以利用。”


    嚴庸微微一愣,看著胸有成竹的卓英,心頭為之一振。


    “如此說來,太子殿下早已準備萬全?”


    “不錯!”


    “那殿下為何遲遲不動手?”


    卓英一聲長歎,擺出一副憂傷神思的模樣,憑欄遠望。


    “我在等丞相。”


    聞言,嚴庸頓時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圖,連忙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跪在地上推心置腹的對太子說:“太子殿下肯垂青眼,嚴庸感激不盡,日後嚴庸必定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丞相言重了,丞相此次華朝之行,謂之神勇絲毫也不為過,也不知父皇是怎麽想的,竟毫不領情。”


    “殿下,為人臣子本該如此,不知殿下是如何布置的?”


    “這正是本宮發愁的地方,本來打算借用巡城衛的力量,可那個令深,油鹽不進,本宮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巡城衛裏可有殿下的人?”


    “這是自然,你問這個做什麽?”


    “微臣有辦法把令深調走,殿下可安排自己人接手巡城衛。”


    “不知丞相要如何做?”


    “昨日我曾與令深相商,抽調各城巡城衛馳援,南境花城任可辛與微臣乃是至交,我已修書告知,暫不理會東林城求援,以令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花城離東林城不遠,他勢必親自前往詢問,屆時殿下大事可期。”


    “如此甚好,屆時還得勞煩丞相出麵為我安撫群臣。”


    “殿下放心,這是微臣分內之事。”


    貝闕珠宮,燈火輝煌,宮廷內外一夜忙碌,禦駕親征是天大的事,太監們必須小心翼翼的忙活,切不可有半點遺漏,要是惹得皇帝生氣,被摘了腦袋也是司空見慣事兒,如此如履薄冰的日子漫長而又枯燥,隻是比起以往,今日忙碌些,也算是充實,老太監抬頭看了看已微微明亮的天色,一甩浮塵,臉貼在門框上輕喚正在夢鄉中的卓麗陽。


    大軍開拔,浩浩蕩蕩,卓麗陽英姿勃發,胯下駿馬嘶鳴,身後錦旗蔽日,長劍一揮,宛如天神下凡。


    迎著晨光,莊嚴肅穆裏一匹駿馬疾馳而來,巡城衛斥候高舉信件,迎風大喊。


    “令深將軍急件!”


    皇帝眼神一凜,橫刀立馬,字正腔圓的詢問。


    “何事慌張?”


    “陛下,南境花城任可辛拒不發兵馳援,令深將軍已親自前往詰問。”


    皇帝又問。


    “如今誰人掌握東林城巡城衛大權?”


    “回陛下,這個小人不知,令深將軍臨走前囑咐我把此信親自交付到您手上,想必這其中有他推薦的人選。”


    “呈上來。”


    “是。”


    心跳,呼吸,越來越快,uu看書 .ukanshu.o 捧著信箋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抖動著,怎麽辦?圖窮匕見的把戲,像是冰冷的水漫上了胸腔,刺哪兒?


    “陛下!”


    長槍穿透身體,一片慌亂中卓麗陽已然血流如注,削鐵如泥的匕首果然不負眾望,輕而易舉的劃開了明黃色的甲胄,噗的一聲,刺穿了養尊處優的皮肉,痛苦不堪看著欣喜的微笑。


    抽搐著,像流著血等死豬一樣抽出著,士兵們像救火一樣,提著刀砍了又砍,仿佛怕他又活過來似的。


    孝順的太子殿下來了,哭的撕心裂肺,都沒抬眼看看那碎屍萬段人,卻抱著自己朝思暮想處心積慮想除掉的人痛哭流涕,人總是這麽無情又無聊。


    南中王來了,振臂一呼,原本已是悲痛欲絕的巡城衛將士又變的氣勢如虹,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天不佑我陽國,西有華朝舉兵犯境,北有百裏池虎視眈眈,如此多事之秋,先帝又遭奸人所害,內憂外患,值此危難之際,臣請太子殿下繼承大統,以安天下民心!”


    鄭懷量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已然讓三軍將士心潮澎湃,屈膝迎卓英登位,更是捋順了那些心有不甘將領。


    “父皇屍骨未寒,先請王爺主政議事吧,”卓英失魂落魄,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喃喃的說。


    “殿下,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如今陽國內憂外患,難道殿下忍心看著這萬千子民陷入這水深火熱之中嗎?”


    “陛下...”


    身著甲胄的將軍們跪倒一片,卓英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起身扶起了一直在磕頭的鄭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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