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滿的白蘭地杯順著吧台推了過來,杯口上放著一片堆著砂糖的檸檬片。


    言幼寧略有些困惑地反問吧台後麵笑得一臉促狹的男人,“雞尾酒不是都得晃來晃去晃出好幾個顏色麽,你哄弄我的吧?”上天作證,他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但是怎麽說呢,他一向覺得這花花綠綠的玩意兒是哄女孩子用的。所以從來沒在這上麵留心過。


    關宇飛好心情地伸出手指示意他捏起檸檬片,“咬一口。”


    言幼寧不喜歡檸檬,不過看著關宇飛興致勃勃的樣子,覺得自己也不好太掃人家的興。畢竟提出來要見識見識雞尾酒的人正是他自己。


    言幼寧抿了抿嘴巴裏因為看見檸檬而冒出來的酸水,頗有些趕鴨子上架似的捏起檸檬片包住砂糖,放在嘴裏咬了一口,然後……哭了。


    滿嘴都是又酸又甜的味道,刺激得言幼寧臉都皺成一團了。


    “喝一口。”關宇飛連忙把杯子推過去。


    言幼寧困難地咽下嘴裏的東西,淚汪汪地質問他,“你耍我?這什麽玩意兒?”


    “nikolaschika。”關宇飛打了個響指,“這是一種需要在嘴裏調製的雞尾酒。”


    言幼寧把杯子推回去,一張臉還皺巴著,“你就不能在那個壺裏調好了再給我?非得在我嘴裏調?”


    “土包子。”關宇飛很是嫌棄地給他倒了一杯蘇打水,“其實我還會其他的雞尾酒,要不要調一杯‘天使之吻’什麽的給你嚐嚐?”


    “算了吧。”言幼寧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酒架,不怎麽感興趣地搖搖頭,“我還是喝水好了。”


    關宇飛從櫃台下麵拿了些幹果給他吃,又囑咐他,“等下人多,你別亂跑啊。”


    言幼寧忍不住想翻白眼了,“我去舞台旁邊坐坐也不行麽?”


    “不行。”關宇飛一口回絕了,“明哥可是特別交代過。現在變態多得很,你上次就被個瘋子認出來,非逼著你往他大腿上簽名……你忘啦?”


    言幼寧有些悻悻然,“那不是意外情況麽。”


    “真出事兒就不是意外了。”關宇飛才不管他狡辯,“你現在是名人,要低調……呃,臥槽,怎麽又來了?!”


    言幼寧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幾個青年男女正嘻嘻哈哈地走進來。看外表都是很隨意的打扮,但是一眼看過去,總覺得他們的神色之間有哪裏不太一樣。尤其走在中間的那個高個子的男人,眉眼濃重,顧盼之間帶著一種精悍的神氣,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言幼寧瞟了一眼關宇飛微微有些扭曲的表情,好奇地問:“你認識他們?是熟客?”


    關宇飛流露出稍稍有些頭痛的表情,“鬼才認識他。”


    言幼寧說的是“他們”,而關宇飛說的是“他”。言幼寧直覺這裏麵有點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忍不住問道:“這人到底是誰啊?”


    這個問題關宇飛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那個高個子的男人有所察覺似的朝著他們這邊掃了一眼,目光在言幼寧的臉上轉了一圈,便落在了關宇飛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人背後微微有些發涼。


    關宇飛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悻悻說道:“特麽的,這幾個都是市刑警大隊的。”


    嗯?又變成“這幾個”了?


    言幼寧敏銳地支棱起了耳朵,“他是誰?”


    他其實並不知道關宇飛一開始說的“他”到底是口誤,還是特指其中的一個。不過關宇飛的反應太微妙,言幼寧忍不住就想詐一詐他。


    關宇飛不疑有他,順口說道:“他是這幾個的頭兒……”說到這裏覺得不對,轉過身一把扭住了言幼寧的耳朵,“言幼寧你個小王八蛋越來越壞了。”


    言幼寧一把拍掉他的爪子,“你還沒回答老子的問題呢。”


    “有什麽好回答的,經常來,就認識了唄。”關宇飛掃一眼大門口,刑警隊的幾個人已經找了個角落裏的空桌坐了下來。見這幾個人的視線都往這邊瞟,關宇飛不禁有些泄氣,“看見了,老子不過去打個招呼都不行了。”


    言幼寧好奇了,“他們經常來?”


    關宇飛磨了磨後槽牙:“就因為他們經常來,老子的買賣都要被攪黃了——誰特麽樂意跟警察坐一起喝酒。不行,這也太禍害人了,我得找他談談。”


    言幼寧一把拉住他,“哎,我說,刑警什麽的,跟你們這兒的買賣也挨不著啊。”


    “誰知道他們抽什麽風?!”關宇飛覺得憋屈了,他覺得其他人還好說,中間那個家夥最不可理喻。每隔幾天就要過來查查崗,搞的幾個有背景的熟客還以為他犯了什麽事兒,被人民警察監控了。


    言幼寧看著他晃著膀子走過去,再看看坐在角落裏麵目不清的刑警隊長,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莫名的感覺。


    好像哪裏有點兒不對勁呢?


    關宇飛拎著一箱百威走了過去,笑容滿麵地跟桌子旁邊的幾個人打招呼,“程隊、薛哥、李哥、燕子姐姐……幾位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休假?”


    “小關老板,”離他最近的女警湊了過來,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臉,“幾天沒見,想姐姐了沒?”


    “想了,真想了。”關宇飛躲了一下沒躲開,隻能呲牙裂嘴地任她捏著。他本來就拿女人沒轍,再說這女人上次還幫他打過架,“我這正跟人調酒呢,這不一看燕子姐姐來了,我立刻就奔過來了麽。”


    女警不依不饒地逗他,“是奔著我來了,還是奔著我們程隊來了?”


    “咳,燕子姐你又開玩笑了。”關宇飛有些尷尬地瞥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不得不說,這男人看外表是不錯,不過乖乖,那可是刑警隊長,yy他?他吃撐了?!


    女警被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掃了一眼,立刻老老實實地收回了狼爪,朝吧台的方向瞥了一眼,雙眼立刻一亮,“呀,那是言幼寧吧,我最喜歡看他演的電影了。小關老板,等下給姐姐去要個簽名唄。”


    “自己去要啊,言幼寧脾氣可好了,跟粉絲一點兒架子都沒有。”關宇飛說到這裏,忍不住撇了一下嘴。他直到現在都還不太能接受言幼寧成了明星這個事實。他一向覺得言幼寧人傻,跟誰都沒什麽心眼似的。總覺得他會走上演藝這條路,十有八/九是被他那個一看就很精明的經紀人騙去的。


    女警給自己壯了壯膽,捏著手機靦腆地跑去找偶像了。


    關宇飛給幾個人拿啤酒,又招呼服務員把爆米花幹果之類的零食送上來。關宇飛會認識這幾個人,是因為有一次他們過來喝酒的時候正趕上有人要砸場子。要不是他們幾個出來鎮住,那天的事兒還真是不好收場。所以,關宇飛雖然有點兒反感他們的身份,但也實在不能不承他們的人情。


    東西送過來了,他怎麽也得跟著聊幾句才行。要不顯得他有多不耐煩似的……雖然他心裏確實有那麽一點兒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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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幾個這是休假?”關宇飛挨著薛譚坐了下來,薛譚是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看著就是個脾氣溫和的人。逮著誰都喜歡掏出錢包炫耀他那個剛出生不到半年的胖閨女。關宇飛覺得小包子白白胖胖挺可愛,連帶著對薛譚的印象也是這幾個人當中最好的。


    薛譚衝著程隊努了努嘴,“你問俺們隊長。”


    關宇飛斜一眼坐在旁邊的男人,脖子後麵有點兒毛毛的感覺,“薛哥別逗我,要是機密什麽的,我可不敢瞎打聽。”


    幾個人都樂了。


    程隊也跟著抿嘴一笑,“機密倒是談不上,不過確實有點兒事兒要跟你談談。要不,去你辦公室坐坐?”


    刑警隊長要去他辦公室談?談什麽?!


    關宇飛心裏發毛,但是表麵上倒是裝的挺鎮定,“行。”


    他先起身,所以沒看見身後的幾個人衝著程隊擠眉弄眼。其中一個瘦高個還拉長了聲調說了句,“慢慢談啊,老大,俺們不急。”


    程隊笑罵了一句什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關宇飛卻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麽。也不知為什麽,他看見程隊心裏就有點兒發毛。大概是原來擺小攤的時候,沒少被城/管的欺負的緣故。心裏留下陰影了,看見穿製服的人就渾身不得勁,就算這穿製服的人身上穿的是便服也一樣。


    他對這個程隊的了解其實並不多,隻知道他叫程煒。挺有威信的一個人,他的隊員都特別服他。別的……身高貌似有一米八幾,肩寬腿長。一張臉長得也挺耐看,就是看人的眼光挺深沉,好像誰都像壞分子似的。


    辦公室在二樓的東頭。程煒一腳邁進去才發現隔音相當好,樓下的音樂、二樓包廂隱隱綽綽的嚎歌的聲音通通都聽不見了。臨街的一扇窗開著,晚風習習,夾雜著後街過往行人車輛發出的嗡嗡嚶嚶的噪音。


    程煒第一次進來這個地方,感覺跟自己預料中的不太一樣。辦公室不大,靠牆角擺著一張辦公桌,擺著電腦打印機之類的常規設備,對麵一溜皮沙發,茶幾上還擺著一盆綠茸茸的盆景。簡簡單單的,看著跟普通的辦公室沒什麽兩樣。屋角一扇門,似乎後麵還有房間。程煒有些懷疑是不是關宇飛的臥室,因為他聽說這個小關老板是住在店裏的。


    “程隊,坐。”關宇飛看他東張西望的,稍稍覺得有些拘謹,“您喝點兒什麽?”


    喲,敬語都用上了?


    “不用客氣。”程煒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當然看得出這小孩兒有些緊張。不知道他自己發現沒有,他一緊張那雙眼睛就瞪得特別圓,像一隻受了驚嚇,時刻預備著要撲上來撓人的貓兒似的。


    “是這樣,”程煒輕輕咳嗽兩聲,“最近接到線報,可能有一個犯罪團夥把觸角伸到了咱們這個城市。首當其衝的就是娛樂場所。所以如果有什麽可疑的情況,一定記得要及時聯係我們。”


    關宇飛被嚇了一跳,可是琢磨了一下他又有些犯難,“我這做買賣的,天天都有新客人上門。我上哪兒看他可疑不可疑啊?”


    程煒嘴角挑了挑,又壓了回去,“這樣,你把電腦打開,我給你調幾張照片看看,如果這幾個人在你這裏露麵,一定給我打電話。對了,我的電話號碼你有嗎?”


    “沒有。”關宇飛沒看見他嘴角壓著的笑紋,連忙抓起手機來記錄號碼,又特意撥回去確認了一下這才掛掉,一臉模範公民的認真表情,“如果有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程隊。”


    程煒把他剛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存上,輸入姓名的時候,手底下稍稍猶豫了一下,劃拉上去三個字:小乖貓。


    尚不知自己被吃了豆腐的小關老板一本正經地打開電腦,“程隊,是需要聯上你們的網絡還是怎麽的……”


    “我來。”程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微微俯下身,幾乎將關宇飛整個人圈在了自己懷裏。右手也無比自然地按在了關宇飛握著鼠標的那隻手上。


    關宇飛在椅子裏悄悄挪動了一下身體,背上稍稍有點兒冒汗。


    他覺得這個姿勢……


    好吧,雖然這個姿勢比較……那個啥,但是自己似乎不應該把人想歪。人家可是人民警察。嗯,是正經人。


    正經人登陸自己郵箱,從裏麵調出幾張照片來,在桌麵上一張一張打開來開始給他作介紹。聲音醇厚得像一壇老酒,“最左邊這個人是這一夥人的軍師,有個外號叫蜂鳥。這裏,你留意看一下,這裏有一顆痣。”


    溫熱的氣息噴在關宇飛的脖頸上,微妙的觸感令他的耳朵尖都紅了起來。


    程煒對這隻紅通通的小圓耳朵挺感興趣,瞟了兩眼沒忍住,湊過去輕輕舔了一下。


    關宇飛過了電似的驚跳了起來,肩膀撞到程煒的胸口又坐了回去。一手捂著耳朵,瞪著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看著他,完全搞不清狀況了。一開始他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兒丟人,可能這隻是程煒的工作習慣,而自己的過度反應會讓程煒覺得自己是個思想挺不純潔的人,有點兒風吹草動就能聯想到歪處去。不過,當他抬起頭看見環著自己的男人一臉戲謔的淺笑時,又覺得可能還真不是自己想歪了……


    對於沒有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的小處男來說,最不好界定的就是程煒的舉動到底有沒有過界?


    程煒最受不了他瞪著圓眼睛看著他的樣子,好像挺迷茫,又好像已經明白過來了,但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程煒忍不住伸手過去捏了捏他的下巴,“在想什麽?”


    關宇飛忍不住躲了一下,“程隊……”該不會他覺得自己年紀小,所以舉動親熱一點兒,把自己當成小孩兒似的看待?不過緊接著他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在一開始產生懷疑的感覺時就足夠下結論了。


    程煒的手順著他的下巴緩緩爬到了他的臉頰上,然後繼續向後,攬住了他的後頸,毫不遲疑地拉向自己,在他那張還沾著啤酒味兒的嘴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臥槽!”


    關宇飛一把推開他,跳起來就要往外跑。不過顯然他身體上的反應絕對沒有程隊來得快,所以他毫無懸念地被程隊抓住胳膊,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往哪兒跑?”


    這簡直就是惡霸的台詞!關宇飛悲憤了,“你他媽不是警察嗎?你怎麽……你怎麽……”


    程煒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氣得發紅的一張臉,忍不住湊過去在他翹起的小鼻尖上又親了一口,“警察怎麽了?警察就不能談戀愛了?”


    關宇飛張著嘴看著他,“談……談……”


    “談戀愛。”程煒好心好意地替他把話補充完整。


    “誰他媽跟你談戀愛?!”關宇飛的臉騰的紅了,人也開始撲騰,“你放開我,我說你先把我放開啊,臥槽。警察不興耍流氓的。”


    程煒轉了個圈,靠著桌麵站住,將他牢牢嵌進自己懷裏。笑起來的時候胸膛微微震動,“我說,我每次來你這裏都煞費苦心地找理由,你真就沒一點兒想法?”


    關宇飛掙紮不開,臉頰跟煮熟了似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一雙眼睛倒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我哪兒知道你那是找的理由。我上哪兒知道警察都執行什麽任務啊。”


    程煒盯著他,一雙眼睛古潭一般,深不見底。


    關宇飛被他這麽盯著,心裏又開始不自在,“好吧,我其實也想過……不顧我覺得大概是我自己想多了,你應該是個正經人來著……”


    程煒挑了挑眉毛,“正經人就不談戀愛了?我追你追的還不夠明顯嗎?我們隊裏那群狼都看出來了,這幫混小子都等著看我笑話呢。你自己說說,這兩個月我帶著他們都來了幾次了?你這裏一瓶啤酒賣十五……老子為了追你,都快揭不開鍋了!”


    “我都給你打折了……”關宇飛的氣焰略略低了一些,“那……以後我給你打五折。”


    程煒臉上流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哦,搞半天,你以為老子煞費苦心地追你就是為了到你這裏占點兒便宜?”


    關宇飛揉了揉鼻子,臉紅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我哪裏不夠好?”程煒臉上顯出了幾分凶相。他算是看出來了,他看中的就是一塊木頭。而且還是一塊滑不留手的木頭,你跟他客客氣氣,他比你還客氣。不下點兒猛藥,一年兩年他也別想把人拐回家。


    “不是你不好。”關宇飛臉紅紅地看著他,“我這不是沒想到麽?”


    “怎麽沒想到?”程煒不滿,“你真當老子有錢又有閑,天天沒事兒泡酒吧?”


    “那也不是。”說實話,關宇飛還真懷疑過,但他哪裏能想到這人三天兩頭往這裏跑是對他有意思啊?這人表達的也太隱晦了,他得有多大的臉才能往那個方向去想啊?就算到現在,他自己表白……呃,這也算是表白吧?關宇飛仍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程煒是那種看著就很有威嚴的人,他甚至從來沒敢把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超過兩秒鍾。


    “那好吧,給你兩分鍾,你好好想想。”程煒把人抱得緊了一點兒。隔著一層棉布的襯衣,他的兩隻大手忍不住在他的腰上輕輕揉了揉。隻是無心的一個動作,程煒卻覺得有些停不下來了。他想這一定是自己忍了太久的緣故。


    “我今年二十八了。”程煒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從手掌的觸感上轉移開來,但是頭一次把這個人抱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身體還是按捺不住地一寸一寸熱了起來,“本地人。爸媽退休之前都是d大的教授,上麵還有一個姐姐,叫程念,你也認識。”


    “等等,”關宇飛攔住了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叫程念的女孩子。”


    程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低下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你當我是怎麽認識你的?你記不記得過年的時候有個女孩子在你這裏被人下藥,要帶出去的時候讓你給攔下來了?那個倒黴的傻大姐就是我家程念。”


    關宇飛影影綽綽覺得好像有這麽一回事兒。


    “我一個警察能沒事兒跑酒吧麽?就是因為我姐,我才跑來跟你道謝的。我想著,你這裏要是出什麽事兒我幫一把,這不就還了你的人情麽。我來的時候你正站在吧台後麵調酒,身上穿著件白襯衫,小眉眼好看的不得了。”程煒眉眼帶著笑,五官的輪廓都變得柔和了起來,“我當時看著,心裏就想,算了,口頭道謝什麽的太沒誠意了。幹脆我代替我姐,以身相許吧。”


    關宇飛沒笑,他仍覺得這件事處處都透著莫名其妙的味道。半個小時之前,他還趴在吧台上跟言幼寧鬥嘴,半個小時之後,就有個男人把他摟在懷裏告白。


    這個世界要不要這麽玄幻呐?


    關宇飛想把他推開一些,被他這麽抱著,他覺得腦子都要暈了,哪裏還能冷靜地想問題。不過不等他把人推開,程煒便捏著他的後脖子,衝著他這張滿是問號的小臉吻了下來。額頭、眉毛、眼睛、鼻尖、然後是……嘴唇。


    關宇飛的腦子又變成了一團漿糊。


    他不是沒有跟男人上過床,但是接吻的經曆卻少之又少。似乎他遇到過的男人都和他有一樣的想法,覺得接吻這件事委實太過親密。


    然而這個吻卻是十分溫柔而細致的,唇瓣相貼的時候,甚至有種小心翼翼的味道。就好像關宇飛變成了嬌貴的瓷器,輕易不能觸碰。又好像,他在耐著性子等著關宇飛回過神來,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關宇飛忽然有些相信他說的話了。


    薛譚放下手裏的空啤酒瓶,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心急火燎地跳了起來,“我得走了。我家公主再過半小時得喝奶,到時候看不見我又得哭。你們要沒事兒就再坐會兒,我聽說過了午夜還有節目。”


    “我也回。”燕子姐姐不但拿到了言幼寧的簽名,還摟著自己的偶像拍了好幾張合影,十分地心滿意足。


    薛譚一邊說一邊衝不遠處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哎,小夥兒,埋單。”


    薛譚指揮小李送燕子回去,自己掏出皮夾來結賬。


    穿著黑色小馬甲的服務員衝著幾個客人靦腆地笑了,“老板剛才打電話交待過,說幾位客人的酒水免單。”


    “咦?”燕子伸了一半的懶腰立刻收了回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浮現出會心的表情。


    “告白了,肯定的。”


    “看著有門。小關老板都給咱們白吃白喝了。嘖。”


    “以後不用再擔心程大人因為欲求不滿玩命折騰咱們了。”


    “真不容易,咱老大可算熬出頭了……”


    “……”


    “……”


    言幼寧等的無聊,正想打個電話問問關宇飛窩到哪兒去了,就見他神色恍惚地從後廚飄了出來,手裏還捏著一個……無線鼠標?


    這又是什麽情況?


    言幼寧對他的不告而別十分不滿,“你上哪兒去了,我這都等的快睡著了……咦?”他盯著關宇飛的嘴唇,壞絲絲地笑了起來,“鬼混去了?”


    關宇飛下意識地捂嘴,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裏還捏著個鼠標。臉色一紅,順手扔到吧台下麵,“你怎麽還沒走?”


    “誰啊這是?這麽生猛,”言幼寧搭住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嘴巴都咬破了。我說該不會是剛才跟你上樓的那個傻大個吧?”


    關宇飛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人才不是傻大個呢。”


    “哦,”言幼寧拉長了聲調,“勾搭上了?”


    關宇飛惡狠狠地翻他一眼,“才沒!是那傻大個跟老子告白來著。”


    “告個白你就讓他親?”言幼寧才不信,“你是早就瞧上人家了吧?”


    關宇飛沒理他。


    “明白了,”言幼寧笑了起來,“你其實是回來炫耀的吧?”


    關宇飛自顧自地趴在吧台上出了會兒神,一本正經地問言幼寧,“哎,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言幼寧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老子光棍一根,你跟我谘詢感情問題?沒毛病吧?”


    關宇飛想想也是,不吭聲了。自己琢磨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這人放到哪裏都挺招人的,長得也好,做事兒也爺們兒,你說他怎麽就看上我了呢?”


    “你人傻錢多,不蒙你蒙誰啊。”言幼寧故意跟他較勁,“再說這人要錢沒錢,要啥沒啥,工作還那麽危險,誰會看上他呀?”


    關宇飛不樂意了,“警察怎麽了,這職業多高尚啊。怎麽就沒人看上啊?”


    言幼寧吃吃笑了起來,“還說沒看上,你早就瞄好了的吧?”


    關宇飛不吭聲了,臉頰卻有點兒發紅。


    言幼寧撞了撞他的胳膊,“被我說中了吧?”


    “也不是。”關宇飛撓撓頭,“我哪敢往那上麵想啊。他是個警察,我就一個混子。我就想著吧,時不時能看見這人,養養眼就行了……”


    “那不正好麽,”言幼寧做了個握拳的動作,“狼有心狼有意的,上唄。”


    關宇飛想了想,捧著臉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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