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嘹亮的雞鳴劃破了整個夜空,東邊緩緩泛起了魚肚白,扭著身軀拍著腦袋的張仙師吃力的坐了起來。


    “師弟、師弟,你跑哪兒去了?我的鞋子呢?快點拿給我。”


    歪斜在椅子上的蘇晨被張仙師的呼嚕聲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眯著了,又被這晨起的雞鳴和張仙師的呼喊聲給拽了回來,一個翻身差點跌了下去。


    “來了來了師兄,給!您老人家的鞋。”


    揉著眼睛的蘇晨,把鞋遞了過來。


    “蘇晨我是不是喝多了,就你這熊樣,怎麽能是我張仙師的師弟呢?來給師兄我穿上,你那糟酒真不能喝,我這腦袋都快炸了。”


    哈氣連天的蘇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蹲下身子像當初給陳瞎子穿鞋一樣給張仙師穿了起來。


    突然大叫道:“師兄快看,你的大腳丫子怎麽跑出來了。”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栗子又在蘇晨的腦袋上爆了開來。


    “蘇晨,我親愛的師弟,你睜開眼睛好好的看看,我的鞋怎麽隻有半截了,還有半截呢?你昨晚偷偷的給吃了。”


    蘇晨努力的睜大眼睛,盯著張仙師那半露出來的腳掌和整齊的半截破鞋。


    連忙跑到那早已熄滅的火堆旁叫道:“師兄快來,在這兒呢,剩下的半截在這兒呢。”


    “哦,師弟那麻煩你幫我拿過來吧!”


    蘇晨用雙手小心的捧了起來,一步一挪的走到張仙師麵前。


    張仙師揉了揉鼻子,用力的打了一個噴嚏,已經化為灰燼的鞋灰飛了蘇晨一臉。


    蘇晨用手來回的一揉,完了,本是幹幹淨淨的臉蛋一下子成了一個花臉貓。


    “師兄你、你……”


    “你什麽你,讓你把鞋烤幹了不是讓你給我烤成灰,你想咋滴?”


    “肚子餓了,你怎麽不把師兄我給烤了?還不趕緊去給我找一雙來,不能讓我這靚麗的大腳丫子在外麵喝西北風吧!”


    “我去找找看,不知道有沒有師父的鞋子,我的你肯定穿不了,師父的應該和你的差不多。”


    “如果沒有,師兄就要委屈你的大腳丫子了,你別說我覺得這樣還蠻好看的。”


    “滾蛋,還不快去!”


    “好、好好,這就去……”


    翻箱倒櫃的蘇晨,最終把眼光落在一雙擺在高閣上的黑色鞋子上,頑皮的一笑。


    “師兄,我找到師父的鞋子了,放的有點高拿不到。”


    “你不會搬把椅子搭搭腳嗎?”


    “已經搭上了,還是夠不著。”


    “好啦,什麽都指望不上你,還是我自己來吧,讓開點。”


    張仙師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伸長脖子瞧了瞧,喲!還是一雙豬皮的,這叫什麽,這就叫因禍得福。


    “去、去……”張仙師大笑的把腳上的半隻鞋子踢飛了出去。


    摸摸這手感真舒服,這麽長時間可苦了我這一雙腳了,用力的向上一提,哐當一下,整雙鞋正正好砸在了腳背上。


    “哎呦我去,這他娘的是誰有毛病啊,蘇晨你真想討打是不是?”


    “師兄你可別怨我,這是師父的鞋子,你想想我那有這麽大的腳,還有我能放的這麽高嗎?”


    “也是,想想你這小身板也不敢耍我,但是這怎麽他娘的是一雙鐵板鞋,真是奇了怪了,誰沒事弄這麽一雙豬皮鐵板鞋放這破廟裏呢?”


    張仙師抬起頭四下裏仔細的瞧了起來,昨天因為肚子餓的太難受了,隻顧的胡吃海塞。


    這破破爛爛的廟裏,除了蘇晨撿回來的一堆堆破爛,就剩下房子的正中間立著一個沒有頭的石像。


    整個石像通體光滑如玉,沒有任何紋飾,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人立在那兒,並且頭還不見了。


    這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破廟?滿頭問號的張仙師又一次罵道:“蘇晨這以前是哪位神仙的府邸?有沒有人說起過這破廟,或者這以前還有些什麽東西?”


    “這個嘛,師兄!我來這兒的時候這裏就是這個樣子,空蕩蕩的除了這尊石像啥也沒有。”


    “聽街麵上的人講這裏以前經常鬧鬼,後來慢慢的就給荒廢了,也沒人敢住在這裏。”


    “你知道我是一個小乞丐,頭無片瓦身無尺衣,吃著百家飯那也熬不住這天寒地凍啊,就來這裏了,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牛鬼蛇神。”


    “再說起碼也有了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來到這兒我還有一點那種久違的親切感,就像我遇見師父的時候是一樣一樣的,既來之則安之我就在這破廟裏住了下來。”


    “這樣的話,師弟你來的時候這門上、地上或者牆上等地方有沒有字呀什麽的?”


    “嗯!師兄我記得以前天冷的時候,我用這裏麵的一些爛木頭生火,好像有一塊兒木頭上有什麽字。”


    “那木板燒的可香了,所以有那麽點印象,我記得第二天大家都還笑我呢,問我在半夜裏偷偷的弄什麽好吃的,把大家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好像差不多沒過多久師父就來這兒了。”


    “那上麵的字你認識嗎?”


    “那些字長的歪歪扭扭的我可不認識,後來師父空的時候也教過我一些字,可我學的和那木板上的還是不一樣。”


    “師父他來過這裏?”


    “肯定來過啊,他徒弟住的地方他能不來嗎?”


    “來了還在這裏住了一夜,隻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一直念叨著,睡覺睡覺本來是休息的,結果累了一夜,不來了再不來了。”


    “說的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我再問他的時候,他就摸著我的頭笑了笑,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後來呢?師父他還來過嗎?”


    “來過啊,可是不管喝的多醉多晚,師父都沒有再在這兒過夜了。”


    “你呢?”


    “我一個人吃的飽睡的香,昨晚不就躺在椅子上就睡著了嗎。”


    “師弟我覺得我要好好的誇誇你了,你看你吃了睡,睡了吃,就活脫脫的一個廢物。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那死瞎子就像是撿到寶了一樣。”


    “師兄你要是再叫師父死瞎子,我就一直叫你張騙子,一直叫到你改過來為止。”


    “好、好!不叫了,叫師父總行了吧!”


    一邊和蘇晨爭吵著,張仙師好奇的打量起了這雙鐵板鞋,翻來覆去的仔細瞧了瞧,沒什麽特別的。


    整張小豬仔的皮有序的粘在鐵板上,把手伸進去摸了摸,這鞋好像是把整張豬皮包在腳上,再一點一點的粘上去的。


    外麵看起來和普通鞋沒什麽區別,裏麵好像五個腳趾頭之間有一層薄膜分離開的,再用手在鞋裏麵探了探,前腳掌好像有個小坑。


    “師弟把蠟燭拿過來,這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摸起來好像是刻著什麽字。”


    聽到有字,蘇晨吃驚的望著張仙師,這誰會沒事在鞋窩子裏寫字呢,好奇的蘇晨拿來蠟燭。


    張仙師小心的把鞋傾斜借著燭光,剛剛摸到的地方好像真有幾個細小的字,就像是有人故意篆刻上去的,就是看的不太清楚。


    張仙師用力的撕了撕這豬皮,可這豬皮好像和這鐵板早已渾然一體了,怎麽撕扯都紋絲不動。


    “這都是什麽事,師弟再給我拿點木炭過來,昨晚燒剩下的就可以。”


    說著話張仙師在另外一隻鞋裏找了起來,果然在同一個位置也像是有什麽字靜靜地躺在那兒。


    四下看了看從床單上撕下一角,分別墊在鞋裏,接過蘇晨遞過來的木炭,小心翼翼的摩擦了起來。


    “師兄你幹嘛呢?”


    “幹嘛,你的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嗎?我不把它拓下來怎麽看,這破鞋子撕也撕不爛看也看不清。”


    “呀!師兄這個字的樣子和我燒的那個木板上的好像,歪歪扭扭的和蚯蚓一樣。”


    “哦!那這是不是師父的鞋子,或者是他放在這裏的?”


    “我不知道能行嗎,怎麽師兄你認識這幾個字?”


    “讓讓一旁待著去,整一個廢物,告訴你我張仙師的本事多著呢,uu看書 wwuanshu 看不起誰呢,雖然各種古體字不能保證全部認識,但是這四個字我還是手到擒來的。”


    “那師兄這什麽字?你可別把我當小孩兒來騙。”


    “這兩個好像是勾魂,嗯!另外兩個好像是厲鬼,合起來就是厲鬼勾魂。”


    “師兄你可別嚇我,我膽子小。”


    “好你個蘇晨,你真的很欠揍知道嗎?竟然敢拿無常爺爺的鞋給我穿,得罪了得罪了無常爺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張仙師一邊念叨著一邊頭像搗蒜一樣,恭恭敬敬的捧著這鐵板鞋放了回去。


    蘇晨張大的嘴巴這會兒可以吞下整個雞蛋,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張仙師,怎麽和這雙破鞋客氣了起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張仙師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笑什麽笑,給老子把嘴閉上,滾過來,跪下!”


    突然變臉的張仙師著實的嚇了蘇晨一跳,剛想爭上幾句,可張仙師根本沒管他,黑著臉規規矩矩的磕起頭來,蘇晨隻能不情不願的也跟著做了起來。


    磕完頭張仙師忽然哈哈大笑起道:“師弟我們這頭可是磕到一起了,現在我就是你真正意義上的師兄了。”


    “天地為鑒你若反悔,或有辱師門,我可會帶師父行師門之責,等著受罰吧。”


    啪的一聲,一個爆栗子就在蘇晨的腦袋上炸開了。


    蘇晨漲紅了臉怒目圓睜,慢慢握緊的小拳頭又緩緩的放了下來,算了就當我白撿了一個師兄吧!


    罵道:“張騙子昨晚我都認定你是我師兄了,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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