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晉也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這兩人的神情有些怪異。特別是當自己說出什麽話之後,他們眼底總有光芒閃過,尤其是這個名為丁武的人,雖然速度極快,可他偶爾也能發覺一兩次。


    這二人,似乎是在試探自己?


    這個想法讓柳晉心頭突突一跳,卻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他首先想到的,並非是對方看中自己的才華,而是在擔心是否有人要對自己不利。畢竟,現在他的名聲可有些不好。


    可是轉念一想,他堂堂男子漢,行得正站得直,何必在心中擔憂對方是否在算計自己?他君子坦蕩蕩,為何要去擔心那些有可能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這麽一想,他也就恢複了之前的冷靜。


    他的心理轉變雖然很快,可到底也是露出了些許端倪。見他現在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沉穩下來,顧含笑和寧踏歌還是很滿意的。


    “柳兄在京城也有一段時日,跟各地舉子們想必相交也是不錯。我們兄弟二人剛剛進京不久,正想找些個才高八鬥的朋友,好彼此交流交流。不知柳兄可有好人選建議?”寧踏歌的笑容總是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讓人無法心生抗拒。


    柳晉第一次露出有些發苦的笑容:“丁兄進京多久了?想必,丁兄和蕭兄弟也應該聽說過關於小弟之事了吧?”


    寧踏歌毫不猶豫的點頭,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曾聽客棧中的兄台們說起過!不然的話,小弟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柳兄。”


    柳晉定定的看著他,終於目露驚訝之色:“既然如此,想必二位也該猜得到現在小弟所處的尷尬地位。就算我有心與人結交,可人家無心與我多話。”言下之意卻是在詢問,為何你們二人得知詳情,又要與我交談?


    寧踏歌輕輕的笑了起來:“柳兄,若是人雲亦雲,又豈能顯得我等心中自有主張?我觀柳兄是個聰明人,更別說柳兄這副樣貌,絕對是能出人頭地的。當今聖上剛剛登基,迫切的需要各路人才為朝廷做事。以柳兄的才華,若是成了天子門生,入朝為官,難道還得看那些俗人的臉色不成?”


    “朋友相交,講究的是一個合心!我觀柳兄為人不錯,值得相交。”顧含笑也淡淡的開口道。


    顧含笑第一次開口,又引得柳晉朝她多看了幾眼。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在炎熱的季節裏,就像是兜頭倒下一盆滿是冰碴子的水似的,頓時讓心中的躁亂就這麽消失了,整個人都變得寧靜了下來。


    不過,到底是換了一身男裝,柳晉縱然覺得有些怪異,也覺得有些耳熟,可也沒往那方麵去想。


    當下也沒過多的遲疑,說了幾個人名:“……這幾人有些真才實學,當初在我家的書院中也是有些名頭。我祖父曾誇獎過幾句,說若是有機會,想必也能占據一席之地。另外幾個是各地有名的才子,不過我並沒有太過的接觸過。至於才子的名頭,實際上並不能代表真才實學。畢竟,一個才子的名頭,其實很容易到手。”柳晉的話說的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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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含笑和寧踏歌倒是很讚同他的話。才子,是人傳出來的。有沒有真材實料,那得在接觸之後才能看到的。


    再者,光是會詩詞歌賦,兩人也不會覺得滿意。縱然七步成詩,對其他事情一竅不通,這等人也隻能做些詩詞流傳下去,除此之外,與現在的北武根本毫無用處。


    兩人也沒再跟柳晉多聊,隻是客氣的打了個招呼後,這才各自分開。


    顧含笑和寧踏歌也都沒著急去找穀梁卓三人,而是邊走邊聊:“寧公子覺得如何?”


    寧踏歌微微一笑:“若說之前做事尚有些書生氣,過於耿直的話,那麽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可堪一用!”


    顧含笑緩緩點頭:“之前刻意把言論引導到那方麵,他的日子算不得好過。不過這樣的磨礪對他顯然也是極有好處的,跟初見之時相比,已經沉穩了不少。進退有度,又能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加之當真願意下決心去做一些那些自認為身份高貴的書生們不願意去做的事情,這人可以一用。”


    “四小姐打算把人送到哪裏去?”寧踏歌輕笑,側頭看著顧含笑的側臉。


    長而翹起的睫毛很是濃密,輕輕眨眼間,就如同扇子般撲動著,灑下大淡淡光暈。如同凝脂般的肌膚,吹彈可破。忽然想起五爺爺所說,知道她自小應該就身子較弱,麵色並不若同齡女子般帶著健康的紅暈,反而略顯蒼白。可這一縷蒼白,並不會讓人覺得病怏怏的讓人不安,反倒是會讓人心生憐惜。想要嗬護她,想要讓她開心,想要讓她健健康康的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寧公子?”顧含笑側頭,凝眸看著寧踏歌。


    這人,怎麽忽然走神了?


    “抱歉!”寧踏歌回神,淡定的道了歉,嘴角的那一縷微笑始終不變。


    顧含笑微微頜首,並沒有再追問。


    想了想,還是說道:“現在劉存厚在吉康做的極好,不過若是有人可以幫襯一把,倒也不錯。這個柳晉可以再觀察觀察,若是合適,到時候先送他去吉康。”


    寧踏歌點了點頭,心中隻是暗道這柳晉果真是走運了。


    現在雖然吉康窮苦了一些,可是,越是艱苦的地方,越能證實自己的實力。之前的劉存厚,現在的柳晉,隻要將嵇康的災患解決了,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那麽日後,除非兩人都不願意挪窩,不然的話,兩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然而最重要的是,吉康那地方太過重要。不管是劉存厚還是柳晉,隻要去了那兒,那就證明了這兩人將會是穀梁卓寵信之人。這樣的身份,何嚐日後沒有造化?


    “不知侯爺會出何種考題?”寧踏歌忽然笑著說了一句,帶著幾分好奇。


    顧含笑搖搖頭:“不知!”要是寧踏歌不說這件事,她一時間倒是沒想到。父親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他出的考題,可不會當真是跟往年那樣,弄些八股文不成?


    看來,回府之後還是該問一句。萬一絲毫不變,到時候反倒是會讓朝廷中的那些老家夥們抓住把柄,鬧個不停。之前白家的事情,已經讓顧家身處風口浪尖之上。若是事情再處理不好,隻會讓顧家的處境更加的不妙。


    寧踏歌也不過順口提了一句,說了也就罷了。顧含笑的聰慧他早有體會,有些事情提醒一句就好,該怎麽做,顧含笑心中有數的很。


    目光正好穿過人群,看到冷著臉站在某一處的穀梁修,寧踏歌的心頭忽然微微一跳,側頭看著顧含笑:“四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顧含笑抬眸看了他一眼,並未拒絕:“也好!”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人群,走到一處開闊之地。放眼看去,周邊並無阻隔視線之物。就算有人,也相隔一段距離,無需擔心會被人看到。


    兩人對麵而立,顧含笑並未開口的意思,隻是淡淡的看著寧踏歌,等著他先開口。


    寧踏歌若有所思的看著顧含笑半晌,下意識的又朝之前看到穀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隻可惜人群相隔,他看不到穀梁修的影子。


    也不知為何,看不到他反而能讓寧踏歌心中略微安定一些。


    “四小姐,雖然這麽問有些不合適,但是這件事也讓我為難了許久。”寧踏歌慢條斯理的整理著心裏有些複雜的思緒,慢慢的說道,“上次在寧府……總之,寧某無意間看到一些事情。雖然此事不該寧某開口詢問,但是,寧某還是想大著膽子問一句,四小姐您,您……”


    到底是事關男女之情,饒是寧踏歌這等灑脫之人,也是遲疑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顧含笑一瞧他這神情,又聽到他說起在寧府,加上之前隱約也猜到寧踏歌應該是看到了一些什麽,當下也沒否認,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是!”


    寧踏歌一怔,是?他什麽都沒問,四小姐已經知道他想要問什麽了?


    見他難得的發愣的模樣,顧含笑的眼底也是掠過一抹異色,再次緩緩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我知道寧公子想要問些什麽,剛才那一個,便是我的回答!”


    寧踏歌的臉色變得怪異起來,定定的看著顧含笑半天都沒有反應。


    顧含笑沒有絲毫的退縮,也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神情絲毫沒有變化。


    半晌之後,還是寧踏歌先收回了目光,退了一步:“四小姐,您也知道陛下對您的感情……您這樣,似乎,有些……”不好!這兩字到了嘴邊,他卻仍然有些說不出口。


    感情的事情,隻是事關兩人。他一個外人,又有什麽資格去說人家的感情是不對的?


    可是,若是穀梁卓知道自己最敬愛的大哥,愛上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而那女子,偏偏喜歡的是他的大哥,那穀梁卓又該如何自處?


    一想到那種場麵,寧踏歌甚至顧不得自己心中的酸意,直覺得不妙至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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