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小說占據了費柴德大部分的時間,以至於連他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忘了,他是一個手藝人。


    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受了傷,他可能還在構思小說的情節,家庭的日常瑣碎開支,稿費完全能夠負擔的起來,甚至每個月還能攢下一筆不少的錢。


    為了促銷做的木質家具,他在櫃台上專門擺上了一個玻璃展窗,裏麵放置著他出版的書,借以次擴大知名度。不過事實上,買書的挺多,那些家具反倒成了陪襯,成了客人們在此喝茶談天的好去處。


    一大早,費柴德便去查看自己兒子的康複情況,確認沒事後,又下了樓。整理著自己的展櫃,不使招呼著在門前偶遇的鄰居。


    卡特打著哈欠下了樓,大半夜起床,給布萊恩打了針,嘮了會。此刻完全沒有睡意了。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不時地打量著周圍。


    “早啊,韋斯特先生!”卡特笑容滿麵地走過來寒暄道,“沒想到你這麽勤快哩!”


    白發已經占據了費柴德前額的一部分,這使得原本瘦削的他顯得略加蒼白。


    “歲月不饒人。年輕人身體強壯,我們這些老東西卻是日薄西山了。”


    “放心吧,你肯定能活200歲,至少能抱上好幾個重孫嘞!”卡特說,“你現在身體還好吧?”


    “如果我兒子立馬恢複好,我的心情會高興得像盛開的牽牛花一樣。”


    “放心吧,布萊恩兩天後就能活蹦亂跳,就像剛出生的小牛犢一樣活力四射。”


    “是啊,多虧了你,這孩子老是讓人不省心,需要我們替他擔心。不過好在小頑強,沒那麽容易被擊倒。”費柴德重重地舒了口氣,“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沒有血腸三明治配烤大蒜,但是我準備了葡萄幹麵包夾新鮮羊奶酪,你肯定會喜歡的。”


    費柴德撐著一臉疲倦的笑容,興味盎然地看著狼吞虎咽的加特。


    “你的書寫得怎麽樣了,聊一下?”


    “前一部分算是大概完成了,後半部分就是複仇的故事?”


    “就像基督山伯爵一樣?”


    “還是有點區別的,我故意營造了一種恐怖的氣氛,讀的時候,難免會心跳加速。”


    “我不得不給你提一點建議,”卡特吞了一大口麵包,接著喝了口水,“人們生活的壓力本來就大,如果勞作休息之餘,看了你的小說,難受的要命,他們肯定不會喜歡的,你的風格最好弄得輕鬆一點。他們本來就是用來打發時間的,由於現實世界的種種不平衡,急於在虛擬的文學的世界,尋找快感,他們會把自己當成故事裏麵的主人公。所以你得先讓他們爽夠了才可以。”


    “下次一定。”


    “沉溺逸樂,使人喪誌。這話雖然沒錯,但是該妥協的還是得要去妥協。人的腦袋不僅需要一直運轉下去,還得要足夠的靈活。我都替你想好了,實在不行,你可以把我寫進去,像我這麽富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們肯定會買單的。”


    “或許吧。”費柴德說,“我已經著手創造向你一樣的人物了,一個樂觀,熱心腸的好青年。”


    “我很期待。”布萊恩笑眯眯的看著布萊恩的父親,“向你這麽大的年紀了,得要該休息一下了。布萊恩現在有自己的事業和愛人了,西蒙娜這種女孩子估計十萬個人裏麵也難挑出來一個。錢永遠賺不完的,關鍵還是得要足夠的時間去花。韋斯特先生,你難道就沒想過要休息一陣子,讓自己喘口氣?您在這兒未曾間斷地工作了多少年?”


    費柴德環顧了一圈房子,一旁堆滿了琳琅滿目的木質工藝品。


    “我的木匠生涯有好多年了,自從和一個愛好收藏的商人簽了個合同之後,從此我和布萊恩才算過上了好日子。所以,很少挨過饑餓。我還把多餘的錢拿出來救濟周圍的鄰居。奧裏維·勒丹也是個熱心腸,在我一開始困難的時候,是他和他的妻子伸出了援手,幫我帶著這個孩子。”


    “我能夠可以理解,你把這個地方看的很重。”


    “是的。從某方麵來說,我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這個地方是我的生命,也是我將來以後的歸宿。我還能去哪裏?難道我去坐在公園長椅上曬太陽、喂鴿子,看著時間一天天少去嗎?要是這樣過日子,我會呼吸困難,難受的要命。我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他。”


    “布萊恩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我打心眼裏承認。”


    “我們自己人說話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我這輩子算是值了,唯一遺憾的是就是妻子去世的太早。我擔心的是我的孩子,哪一天我不在了,他會變成怎麽樣?生活中遇到的事情能夠應付得了嗎?”


    一個兼具智慧、善良和靈性的男人。一個能夠傾聽、引導和尊重孩子的男人,從不把自己的缺點加諸在孩子身上,他愛身子,不隻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也因為他願意把孩子當個人來尊重。他是孩子心中的榜樣。


    “這些肺腑之言都是為人父母常常擔心掛念的。”


    “你的父母也這樣嗎?啊!對不起,我失言了……”


    “沒關係。我的父親可沒像你這麽通情達理,他巴不得我早點離開他。如果,我在家一天,他就會把我和別人家的孩子比較一番。他的座右銘是:’你看別人家的孩子。’我的耳朵都已經聽出繭子了。所以我很早的時候就離開了家,幸運的是遇到了一個慷慨的醫生,當做他的助手。”


    “看來你父親是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


    “沒你說的那麽高尚,費柴德先生,他每天想的隻是如何多收取病人的小費,怎麽和女病人套近乎。根本無暇顧及我是不是夠本事去過日子。我相信令公子的能力絕對會超出你的想象。”


    費柴德看著卡特,麵有疑慮地說:“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麽嗎?”


    “上進心?”


    “不,是性格。雖然我給了他沒有挨凍受餓的生活,可是缺少了母親的愛。這會導致在和女人的交往上出現問題,沒有任何的經驗。”


    “放心吧,不會的,他可是很有經驗,一個十足的文明紳士。每天都有女人在他周圍晃來晃去。”


    “希望他能和西蒙娜最後能在一起結婚吧,那麽端莊賢惠的女子,我可喜歡的不得了!”


    “這兩個人還很年輕,結婚對於他們來說,還早得很。”


    “你說的也對。”


    費柴德聽了之後,笑的很開心。過了一會,定定地望著卡特,像是在考慮什麽事情,臉上掛著著難以抹去的老年人靦腆。


    “你能做他的好朋友嗎,卡特?我覺著你是個不錯的人選,他有時候挺任性的,就像這次受的傷。你肯定能幫到他。”


    “我們一直都是,韋斯特先生。事實上,布萊恩比你想象中要優秀的多,我有好多的問題還得請教他呢!”


    “噢?是這樣嘛!”


    費柴德話音剛落,布萊恩已經下了樓。看見自己的父親和卡特津津有味地聊天,不由得產生了好奇。


    “你們在聊什麽呢?”


    “關於藝術審美的問題。”


    卡特插了一句。


    “你現在不能隨意走動,”費柴德靠近兒子,生怕他身體失去平衡,“卡特的話,你得好好聽著,下次,可沒有這麽幸運的事情。”


    費柴德慈愛地責備道。


    布萊恩點了點頭,表示一種聽從的態度,然後慢慢坐下,望著豐盛的早餐,不由得感覺肚子餓了。


    “米莉和西蒙娜吃飯了嗎?”


    “還沒呢!”費柴德說,“她們還得需要休息,昨天已經吃過夜宵了。”


    布萊恩頻頻點頭。


    “這些難消化的食物還是先別吃了。”卡特打消了布萊恩夾雞腿的想法,“這些食物沒什麽不好,不過,在你康複之前,最好還是選擇果汁、酸奶,uu看書 .uknshu或許在加上一點白飯比較好。”


    “如果要是米莉在的話,她一定會同意的。”


    卡特無辜地撇了撇嘴。


    “那個可愛的小天使……她的話可別當真。這幾天,一直不停地跑我那裏消磨上幾個鍾頭,跟催命符似的。”


    “趕快吃,吃完了,躺床上去,明天你可以稍微運動一下了。”


    “什麽?”


    布萊恩猛吞口水,一臉愕然地盯著卡特,已經完全不知所措。


    “就是戶外鍛煉,”卡特解釋道,“對你身體的恢複有幫助,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你的房間裏現在滿滿的消毒味道,一會開窗通通風,老是那樣,可是會憋壞的。”


    卡特努力忍住笑意,心想,布萊恩真有兩把刷子。


    “父親,”布萊恩看向費柴德,“改天,你也搬過去,兩頭來回跑,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就不過去湊你們年輕人的熱鬧了,這兒有很多的老朋友,我可舍不得他們。”


    “好吧,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布萊恩聳了聳肩。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布萊恩,”卡特說,“可以在《牧師之影》的後半部分,加上下我們偵探事務所的光榮事跡,到時候,肯定會有跟多的人慕名而來。”


    卡特說完,高舉著他的勺子,擺出和勝利女神一樣的姿勢。


    “不錯的主意。反響不錯的話,西蒙娜可能會考慮給你漲工資。”


    “等我把今天的事情辦好,可得要漲好幾倍!”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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