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歸來


    然而,皇後這個“親娘”,待遇也不見得好多少。


    除了每天吃奶,抱著睡覺覺,對二公主來說,不抓親娘,是唯一必須要遵守的原則。至於沒事兒哭哭鬧鬧,半夜不睡覺開哭哭“派對”,那是母子,呃,母女之間必須情趣。


    故而,沒過幾天,皇後就被親閨女折磨地光榮病倒了。


    其他奶嬤嬤,則是來一個抓走一個。二公主還沒滿月,在京中貴族奶嬤嬤圈子裏,就得了個“鐵爪二閻王”的優秀稱號。


    康熙心疼了,“閻王”?朕閨女貌美如花,怎麽能冠上這等稱呼。哼,一定是你們不會帶孩子,故意糟蹋俺家閨女。一怒之下,索性搬到乾清宮東暖閣。每日跟皇後輪班抱孩子。有時候,國事家事、公務私務實在忙不開了,直接就將不涉密奏折搬到西暖閣,一麵抱著孩子,一麵批折子。


    百官知曉,諫言不斷。唯獨肅順與奕d這對兒政敵,出乎意料地對此保持沉默。對這些諫言,康熙不予理睬。倒是費揚古跟劉如花私下裏活動活動,弄了個當紅戲班,編了一出新戲,講的是親爹親媽帶孩子,孩子長大了有出息。滿京城到處巡回演出。當紅老生、正旦,一招一式皆透露出父母對子女濃濃慈愛。從老太太到小孩子,幾乎所有觀眾都看的是熱淚盈眶。慢慢的,到了二公主白天之時,大臣們對帝後二人輪班兒帶孩子這事兒,也就熟視無睹,有的偶爾遇見,還要讚歎一聲皇帝皇後慈愛。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坐月子時候,不能洗澡,不能生氣,不能勞累,不能做針線,甚至不能看書,怕累著眼,將來留下後遺症。王嫂、李嫂二人,當真把“坐”字貫徹到底,床都舍不得讓皇後下。每日裏,真是要“坐“月子。


    眼下,孩子也在男人懷裏。梅梅坐在床上,百無聊賴,看著康熙一麵哄二公主,一麵捏著朱筆翻看折子,陽光映襯出男人剛毅而不失柔情的臉龐,居然生起一種自豪感:“瞧瞧,這就是俺家男人!多顧家,多能幹,多會賺錢!”


    噗,封建社會家天下,如果在這種體製下,皇帝大老板都掙不夠錢養家,那全國人民就隻剩造反的份兒了。


    也許是留意到皇後火熱視線,康熙抬頭,衝著皇後笑上一笑。梅梅一顆心,頓時蕩漾起來,對著康熙父女,滿懷溫柔地說了句:“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認真工作的樣子?”


    “啊?”康熙捏捏女兒屁屁,啥意思?


    二公主便閉著眼邊裝睡覺邊撇嘴,心裏對“親娘”終於有了一分崇拜,對親爹終於多了一分鄙夷:笨,被調戲了都不知道!


    梅梅自然不會告訴康熙:我覺得你好帥!咱是國母,必須矜持。因而,對著康熙莞爾,依舊坐著,捏起幾顆珠子,給女兒編手鏈玩兒。


    康熙看皇後不說話,國務繁忙,沒時間多問,隻得往上托托小閨女屁屁,叫她躺穩一些,依舊捏著朱筆,批改折子。


    看到肅順與石達開留部分海軍駐防東海、黃海沿岸,帥海軍部隊按部回訪,康熙感慨:國力還是不夠強盛啊!若是二十年後,遇到那些東西洋鬼子,早就一梭子導彈轟了,還用得著跟他們周旋這麽許久?


    再看到端方與曾紀澤前頭巧舌如簧,跟英法德俄商議瓜分東方小國,康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直接批下一個字“幹”!


    皇帝也有瘋狂的時候嘛!還不準人說兩句重口,出出這幾百年的惡氣?


    好容易翻完折子,康熙也將皇後剛才那句愛戀的話給忘到腦後,抱著閨女跟媳婦兒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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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梅聽了,也十分高興。“海軍、外交能有如此底氣,除了他們自己努力,也說明國力強了。恭喜皇上,這些年盡心盡力改革新政,總算有不小成效。”


    康熙聽了這話,點頭稱是。看看閨女,睜大眼睛聽的仔細,跟著笑了,“這也多虧了老六,若不是他在前頭拚命,以朕一人之力,也沒那麽快。”


    梅梅淡淡一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更何況,帝儲齊心呢!”


    “阿嚏!”不等康熙答話,二公主大打哈欠,噴了康熙一臉唾沫星子。“帝儲齊心?跟他?笑話!”


    康熙低頭,看看二公主臉上來不及遮掩的鄙夷,心中微微詫異:“這表情——?”不由得,康熙又想起皇後有孕之時,夢見的那隻三足金鳳來了。


    梅梅欲笑不敢,急忙從床頭翻出帕子來,給康熙擦臉。一麵生怕煩心事少地瞎琢磨:“海軍勝了,是不是意味著——石達開該回來了?”嘻嘻,不知道o妃聽了,會作何感想呢?


    儲秀宮內,o妃捏著畫筆,一個勁兒畫佛像,畫一張燒一張。一旁貼身女官忍不住問:“o主子,這位佛爺——怎麽跟廟裏供奉的,不大一樣啊!”


    o妃清冷一笑,“這不是廟裏供奉的釋迦摩尼,也不是彌勒佛。而是美猴王的師傅——玄奘法師。”


    “玄奘法師?”女官撇撇嘴,暗自腹誹,“鬧了半天,是唐僧啊!”您又不是女兒國國王,畫唐僧做什麽?真要畫,還不如畫個豬八戒,起碼,還能看著樂嗬樂嗬。


    也不知怎麽的,二公主居然得了皇太弟極大的緣法。石達開率領部分海軍將領回京,匯報打擊海盜任務完成情況。恰好趕在二公主滿月酒之前。因康熙曾下旨,二公主滿月酒不應大辦,一切禮儀,比照大公主滿月。皇後還沒說什麽,奕d就先覺得委屈了小侄女,借機上表,說趁著給二公主辦滿月酒,順便在武英殿設宴,給石達開等人慶功。一來節儉,二來,也叫得勝將領沾沾皇家喜氣。


    康熙聽了,微微一笑,問了禮部、宗人府,知道兩件事並不衝突,故而,爽快答應下來。


    見皇帝這麽說,禮部尚書、大學士靈桂悄悄摸摸肚子感慨:“皇上竟然還問和不和規矩?您家姑娘都生在乾清宮,皇後都在西暖閣坐月子了,還問什麽規矩?”


    奕d則是很高興。二公主雖然隻是個侄女,但架不住人家生的時辰巧。三阿哥載浚剛咽氣,那邊二公主就呱呱落地。奕d又不是無神論者,難免他不多想。再說,二公主是個女孩,將來不會繼承皇位,就是多疼一些,又會有誰說什麽呢?


    不說二公主滿月之日,交泰殿擺酒,宴請宗親及皇後娘家。一幫子女人,說說笑笑。皇後坐月子,祺妃得了聖旨、懿旨,與麗貴妃共理宮務。裏裏外外,都對她十分尊重。她自己也願意出麵,多跟命婦們接觸接觸。倒是麗貴妃,近些日子,常常為大公主婚事犯愁,有了祺妃忙碌,樂得甩手不管,隻跟家中有適齡未婚青年的命婦說話。


    承恩公家兩位夫人倒是風光的很。不少人來賀喜,大夫人想拉著薑夫人低調都難。


    趁著敬酒空擋,克勤郡王晉祺福晉鈕鈷祿氏拉著祺妃說話,“剛才我陪著承恩公兩位夫人到西暖閣去了,二公主精神可真好呢!”


    祺妃一聽,噗嗤樂了,小聲笑問,“沒抓你?”


    鈕鈷祿氏跟著笑了,“不也沒抓你嘛?不過,聽說萬歲爺跟主子娘娘輪班帶孩子。我聽了,倒滿羨慕的。回去,也跟我們家郡王說說。總不能老讓咱們老娘們兒忙吧!”


    玫妃恰巧路過桌旁,拉著鈕鈷祿氏笑鬧,“哦?福晉好魄力,咱們就等著瞧好了!”


    說得鈕鈷祿氏登時紅了臉,拽著玫妃扭著鬧,“好歹您也是個主子,竟然偷聽奴才說閑話,小心長隻驢耳朵!”


    婉妃笑著在一旁看,知道二人不過是玩笑,也不說拉架。倒是祺妃,看鈕鈷祿氏與自己年紀相仿,孩子都有了兩個。低頭摸摸肚子,內心深處,滋生一絲絕望。


    莫說帝後二人感情如何,單看這些年佟佳氏後妃,除了聖祖之母,竟然沒有一個能生下兒子並養大的。不用說,在皇家眼裏,佟佳氏其實就是皇後預備役。至於皇子生母,怕是把滿洲大姓都輪遍了,也想不起佟佳氏的姑娘來。


    想了一陣,玫妃已經跟鈕鈷祿氏鬧夠了,領著婉妃一起說話。祺妃扭頭,看麗貴妃忙著跟命婦們搭訕,略一垂眸,悄聲問貼身宮女:“o妃娘娘呢?怎麽不見她?”


    貼身女官四下扭頭,“剛開宴的時候還見呢,大概是出去疏散疏散吧。”


    祺妃點頭,“好生伺候著。”這大半年,o妃躲在儲秀宮裏,除了每日裏給皇後請安,其他時候,根本不與後宮眾人來往。祺妃也早就習慣她獨來獨往,因此,o妃缺席,並未放在心上。


    禦膳房外,總管太監忙著巡視催促,“快點兒快點兒,手腳都麻利著。咱們這席麵,是要送到武英殿給凱旋將士們慶功的。皇上、六殿下、王爺們都在呢!都給我拿出看家本事,做好咯!”


    今日慶功宴,上的滿漢全席,康熙定下一百單八道菜。菜式做好,一百單八個小太監依次排列,一人一道菜端著。編號一百零八的那個小太監跟著隊伍往前端菜,輪到自己,發現居然一道菜也沒了。不由摸摸腦袋,“咦”了一聲。


    禦膳房總管一個燒火棍劈下來,“就知道偷奸耍滑的東西,還不快去燒水去。耽誤了主子、大人們喝茶,拿你頂罪。”


    小太監摸摸腦袋,趕緊鑽灶房去了。


    石達開打了勝仗,回京敘職。路上曾問起肅順後宮編製。得知那兩日細心照顧自己的,乃是o妃娘娘,按民間說法,就是皇帝二姨太之一。地位僅次於皇後、貴妃。當即在心裏感慨一聲無緣!


    隻是,受了人家兩日照顧,怎麽也不是隨意可以忘記的,更何況,石達開喪妻喪子,孤身一人多年,許久不曾體味到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滋味。縱然那兩日,o妃對他橫眉豎眼的,在他看來,也是難得的風情萬種。武英殿內,石達開領了禦酒,跟皇帝、大臣們幹了幾杯,就推脫現役軍官、責任在肩,不敢喝醉。康熙也不難為他,叫他自便。轉頭,與肅順談起打“海盜”之事。


    石達開坐在一個小幾上,一口一口就著涼菜吃茶。不多時,熱菜上來,眼前一人端菜奉上,香味撲鼻。這味道,不是飯菜香味兒,而是女兒馨香。石達開眯眼,看眼前小太監悄悄抬頭,對著他嫣然一笑:“石將軍,請用。”


    石達開一拳壓到矮幾上,壓低聲音,難掩激動,“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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