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門告狀


    o嬪抬頭,摘下衣襟上帕子,按按嘴角,衝著大阿哥莞爾,端在手裏碗直直遞過去,“大阿哥,您來了,萬歲爺剛還念叨著您呢!來,喂一口吧?”那動作,那語態,如行雲流水,優雅萬分。


    載淳伸手,指著o嬪,嗚嗚哇哇哼哼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狠狠一跺腳,扭頭飛奔出去。


    o嬪依舊笑意盎然,坐在“皇帝”身邊,跟“皇帝”手握手,十指交纏,側身對奕d款款問道:“六殿下要喂萬歲爺吃藥嗎?”


    奕d無語,對著床上拱手行禮,躬身告退。這下子,他就是想懷疑龍床上躺著一個假皇帝,也得先消化消化腹腔內,剛才那一幕所驚出的酸水不可。


    這兩位爺一出門,崔玉貴就溜著牆根兒出去了。剛才咱家啥都沒看見,啥都沒看見。


    婉妃驚疑半日,握著帕子捂嘴,“o嬪妹妹,你——你,你這是何苦?”


    o嬪對著“皇帝”嫣然一笑,“我樂意!想當太妃,你就抱著你的名節過日子吧!”


    一句話噎住婉妃,立在床前,不說話了。


    永壽宮內,祺妃從大殿裏出來,雙手是血。麗貴妃帶著大公主前來,一看這架勢,登時驚住了。大公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更是嚇的直哭。


    祺妃對著麗貴妃歎氣,“麗姐姐,事到如今,主子娘娘是沒什麽力氣管其他事了,吩咐下去,讓咱們姐妹幾個凡事商量著來。那個給主子娘娘下藥的小宮女,我已經綁起來,鎖到柴房了。主子娘娘這邊,我一時走不開,等會兒,玫妃妹妹來,您與她一同審問吧。謀害皇嗣,尤其是中宮嫡子,可謂是事關國運。如今皇上他——姐姐,您——可要當心呐!”


    麗貴妃一聽,急忙點頭,“放心。”頓了頓,又問:“我先去看看主子娘娘?”


    祺妃搖頭,“姐姐您——還是不去吧。”說著,瞅了大公主一眼。


    麗貴妃會意:婦人小產這種事情,最為汙穢不過。自家女兒尚未嫁人,還是不要接觸這些的好。於是,便命大公主先回公主所,自己單等玫妃來後,一同審問那個小宮女。


    皇額娘與小弟弟危險重重,大公主自然沒有心情做其他事。對著麗貴妃、祺妃行禮之後,帶著人回公主所不提。


    儲秀宮內,蘭貴妃安安靜靜抄寫佛經,屋內沒有外人,聽穀惠容說完,蘭貴妃抿嘴,“這個載淳,往日穩重,都到哪裏去了?”


    穀惠容跟隨慈禧多年,深得蘭貴妃心意。皇後屢次放大齡宮女出宮,蘭貴妃都以種種理由留她下來。眼下主子要謀算大事,穀惠容心裏因婚事對蘭貴妃著急埋怨,也不敢表現出來。見蘭貴妃埋怨大阿哥,隻得賠笑:“大阿哥仁孝,許是想念萬歲爺想的狠了。”


    蘭貴妃冷哼一聲,“我的兒子,他什麽脾性,我還不知道?”捏著筆想上一想,“重華宮還真夠穩地住呢!既然如此,咱們就再燒上一把火吧。”


    穀惠容皺眉,小聲說:“蘭主子,咱們剛給重華宮葉赫格格那邊遞過消息,再遞的話,會不會惹得葉赫格格反生疑慮呢?”


    蘭貴妃噗嗤一聲笑出來,“她不過是個小格格,用上一回,就是看得起她了,還能老用她?”轉臉對外問:“大公主回公主所了?”


    穀惠容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驚訝,蘭貴妃這是要把大公主一個女娃娃當槍使了?


    穀惠容真心佩服蘭貴妃手段。與蒙古相交,所說所用,皆合情合理。至於後宮,蘭貴妃也盡可能不使自己立於危牆之下。遵照蘭貴妃意思,出去辦理。果然,不過一個時辰,就聽說大公主帶著人去養心殿麵聖。經過公主所外的宮人見了,都說大公主怒氣衝衝、雙目通紅。


    與此同時,北京城朝陽門外,一大車一大車糧食停在城門口大道旁。一個個農民模樣人站在門外焦急張望,到處說著何時開城門,好把糧食運到。要不然,耽誤主家交貨,可就麻煩了。


    有的農家漢子聚成一堆,互相抽煙逗樂子。不遠處,一輛驢車,吱吱呀呀、搖搖晃晃過來。車上堆著幾袋糧食,坐著一個小媳婦兒,蒙著帕子,帕子上繡著六瓣梅花,依依呀呀唱著小曲兒。趕車的是個小夥子,時不時回頭,跟小媳婦兒說笑說笑。瞅著是哪家兩口子進城糶糧,換點布料、鹹鹽啥的來了。


    小兩口到了城門外,一看官兵把守,死活不讓進。幾言不和,小夥子跟官兵吵起來。眼看就要開打,車上小媳婦突然發飆,跳下馬車,一把揪出小夥子衣領,呸了一口,嘴裏大罵:“說,你急著今天進城,是不是想著胭脂胡同裏的小可人兒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別看你考中了秀才,那你也別想娶個小的進來!”


    小夥子當場給下了麵子,當著這麽多人,臉上十分難堪,嘴裏不甘示弱,“還說你,成親三年了,連個蛋都沒下。我娶個小的咋了?還能讓我們老牛家絕後不成?”


    小媳婦兒一聽不依了,撒潑打滾兒拽著小夥子不撒手,“嗚嗚,你個沒良心的。洞房花燭你咋說的,說一輩子對我好,就稀罕我一個人兒!這才過了幾年呀?告訴你,想娶小的,沒門兒!我不能生?你咋不說是你不能生?我生不出來,是你老牛家這輩子該絕戶,你敢娶個小的,我撞死你!”


    喲喲,還真撞了!一旁有勸架的,還有閑著無聊嚇起哄的,鬧哄哄的,吵得那邊守門兵士都圍了過來,拿著□□驅散人群,免得人多鬧事。


    眾人一看,也不好老是看熱鬧,一個個慢慢散了。


    小媳婦兒一看人漸漸稀疏,沒人勸架、起哄,越發難以下台。伸手拔下頭上銀簪,對著小夥子一把紮了下去。小夥子身手敏捷,一扭腰,躲了出去。事有湊巧,簪子落空,正好刺在驢屁股上。


    隻聽“嗷嗷”長叫,那驢一尥蹶子,噠噠噠拉著驢車,橫衝直撞。守門侍衛看車上無人,心裏放下三分警惕,並未開槍。哪知就在這遲疑功夫,一頭毛驢,瘦瘦弱弱的,竟然闖過城門崗哨,踢踢踏踏拉車進城,一頭鑽進胡同,不見蹤影。


    小夥子跟小媳婦也不鬧了,兩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哭喪著臉,伸著胳膊狂喊:“呃滴驢,呃拉糧食滴驢呀!啊啊啊啊啊~~~~”


    哭什麽呀哭,沒見眼角沒有一滴淚?


    驢車鑽進胡同,繞了幾次彎兒,總算到了一處院子外頭停了下來。院子裏出來兩個家丁,四處看看,見無人跟著,這才上前,把車上麻包卸下來,搬進院子裏。


    最上麵一個麻包動了動,不一會兒,繩子居然自己開了,鑽出一個小腦袋。不用問,自然是葆初無疑。


    葆初鑽出麻包,把屁股下一個麻包解開,康熙探出頭來,“阿嚏”打個噴嚏,伸手照著葆初腦袋上敲一下,“死孩子,你故意的吧!竟敢坐朕頭上!”


    葆初嘿嘿一笑,暗道:我還故意讓你住馬棚呢!嘴上卻十分委屈,“大爹,咱快走吧,一會兒,我大娘那邊該撐不下去了。”


    一口一個大爹,一口一個大娘,叫的康熙直憋氣。剛想說兩句,就見崇綺帶心腹兵卒悄悄進來,對著康熙拱手,“萬歲爺,婉妃娘娘已經傳出話來:請您立即進宮,大公主已經跪到養心殿門外了,哭哭啼啼說是六福晉下手,害了中宮嫡子。眼下,o嬪娘娘快擋不住了。”


    康熙聽了,急忙問:“皇後呢?”


    “這……”崇綺遲疑一下,回答,“暫無消息傳出。”


    康熙點頭,自語:“皇後與朕的皇子,定然不會有事的。”


    再說養心殿門外,崔玉貴有了上次教訓,再也不敢離開西五間半步。熬藥都在西五間窗下,由婉妃親自熬煮。大公主身份,自然比不得載淳,她又素來溫和守禮,自然不敢闖進去見駕。求見無果,心中委屈,徑自跪到門口,哭訴說無意中聽到榮壽固倫公主身邊奶嬤嬤說,是六福晉派人取了紅花等物,說是給榮壽公主調理月經,其實,根本就沒用。藥全叫六福晉身邊宮人拿走了。


    如此雲雲。說了半天,大公主一個勁兒哭皇額娘,哭沒見過麵的小弟弟。真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實際上,大公主還聽見一事,隻不過,她沒敢說出來。此事還要追溯到數月之前。年前曾有消息傳出,說是皇帝準備嫁一個公主到蒙古去。今日則有人在大公主耳邊聒噪,說什麽如今皇帝不理事,六殿下主持朝政。蒙古動亂,嫁公主乃必然之舉。榮壽公主是六殿下親生,自然舍不得。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大公主這個正經公主、儲君侄女了。


    大公主本就是個孩子,心性脆弱,容易受激。以前還有皇後安撫,如今皇後躲在永壽宮內,輕易不見人。麗貴妃縱然位高,畢竟隻是妾室,說出話來,六殿下又怎麽能聽?如今,能護著自己的,隻有皇阿瑪了!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情急之下,大公主居然真給忽悠到了養心殿來。


    婉妃、o嬪坐在西五間內,聽著大公主絮絮叨叨,隻覺得腦仁兒疼。麗貴妃啊麗貴妃,你在哪兒啊?


    說曹操曹操到,麗貴妃帶著玫妃匆匆趕來,到了西五間外,見了大公主跪地哭訴,也跟著跪下來,對著屋裏就說:“皇上,臣妾奉皇後之命,審理謀害皇嗣之案。居然得知,乃是六福晉身邊人下的手。皇上,您要給皇後姐姐母子——做主哇!”說著,抱著大公主,母女二人痛哭失聲。


    玫妃一看這陣容,想起了當年自己孩兒生下來就沒喘氣,兔死狐悲,跟著嗚咽。


    石達開躺在床上,看著o嬪急的都快上火了,心生憐惜,伸手拍拍o嬪胳膊。o嬪扭頭,對著石達開發狠:“別美了。今天這關要是闖不過去,我們死,你也別想活。”


    石達開聽了,閉口不語。這位娘娘的脾氣,確實有些針對人了。


    婉妃則是搖搖頭,“你呀,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欺負他。”


    重華宮又不是善茬,養心殿都快鬧翻天了,如何會一點兒消息不知。平白被人冤枉,六福晉氣的七竅生煙。加上身邊有心人攛掇,命人去叫榮壽公主,自己帶著人就要往養心殿趕。如今是什麽時候,豈能退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慈安皇後看戲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純屬胡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純屬胡謅並收藏慈安皇後看戲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