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宮喂藥


    此時距離皇帝遇刺不過兩天時間,然而,奕d卻覺得似乎度過了兩年之久。先前皇帝在時,對於國家朝政,奕d隻要說明白自己的想法,隻要征得皇帝同意,之後計劃施行期間,奕d便可義無反顧,全心全意改革創新即可。康熙很欣賞這個世孫,將朝政上一切頑固派壓力全都擋了過去。使得奕d無有後顧之憂。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皇帝一旦不在,那些頑固勢力便開始直接朝奕d刁難。更何況,今日外蒙古竟然遞交“國書”,揚言要獨立。內外夾擊,奕d還要設法穩住宗室、朝廷,甚至要留意後宮、阿哥所。兩天下來,累的不成樣子。


    乍然聽聞皇後飯食中出現打胎藥物,奕d登時懵了。說句心裏話,三月初,烏雅氏故作不經意說出皇後有孕,奕d不是沒有想法。然而,皇帝失蹤,中宮嫡子又在這時候出事,畢竟於風評上有礙。萬一處理不好,就是一子下錯,滿盤皆輸。畢竟,他並未完全掌握朝政。頑固派暫且不提,一直被皇兄壓製,手中沒有實權。然而,肅順、載垣等人,可是實打實的保皇派。就是皇後袖子裏,也藏著上百名大內侍衛調動之權。婦人痛失兒女,最怕心智失常。萬一到時候有心人一攛掇,這兩派聯合起來,借機發難,那可就……


    這樣的後果,六福晉瞬間也想到了。站起來安撫奕d:“爺您別急,我帶人去永壽宮看看。實在不行,咱們隻有——”


    奕d歎息,“知道了,你守在永壽宮照顧‘皇嫂’吧。”


    六福晉聽了‘皇嫂’二字,心中有底,略微屈膝行禮,出了門,招呼貼身女官、內侍,坐著轎子,一路向南,趕往永壽宮探望。


    到了永壽宮,書海泉帶著人出門來迎,一見六福晉身著杏黃常服,坐著太弟妃轎子,急忙磕頭行禮。禮數周到,嘴裏卻說宮內太醫正在診脈,皇後不便見客。請六福晉先回。


    六福晉還想著入內瞧瞧。畢竟她與皇後,既是君臣,又是妯娌,大伯子不在家,嫂子“病”了,做弟妹的前來照顧,情理之中,料想書海泉等人也不敢攔著。


    哪知還未開口,就聽裏麵似乎傳出女人痛呼,書海泉也顧不得眼前這位“準皇後”,急慌慌帶著人進去了。


    六福晉晾在永壽宮宮門外,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想了一想,轉身回去,隻留下個小太監,叫他悄悄藏在牆角,盯著永壽宮動向。


    六福晉回到重華宮不久,小太監就傳來消息,說是永壽宮正殿端出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奕d夫妻倆都嚇了一跳。奕d本來還想商量商量,倒是六福晉當機立斷,“爺,您不方便去永壽宮,這個時候,應當去養心殿啊。”


    奕d聽了,深以為有理,換了衣服,就往養心殿而去。還未出重華宮宮門,遇到葉赫那拉格格來給福晉請安。葉赫那拉格格挺著肚子,對著奕d淡笑,趁人不備,悄悄說了幾句話。奕d聽了,心下生疑,擺手讓她進正殿,找福晉細說。


    路上,軍機處幾位大員也從朝房出來,與奕d會於養心門外。外蒙叛變,多麽大的事情,此時,定要皇帝出麵才行。


    奕d則有個小心思,他要看看他的皇兄病情如何。這麽大的事,還能挺著不見大臣,著實不是皇兄的風格。難道,葉赫那拉格格所說——養心殿內並無真皇帝——是真的?


    張德全在皇帝遇刺之時,受傷身亡。如今,養心殿內外事務,都壓崔玉貴一人身上。聽聞幾位大臣又與六殿下一同前來探望,崔玉貴哭的心都有了。奈何對方都是王公大臣,他也不敢狠攔著,隻得做出一副憂心聖上病情模樣,躬身進了西五間。


    o嬪正在給石達開喂藥,聽到奕d等人又來了,手一抖,藥汁灑到枕巾上,放下藥碗,扭頭去看婉妃。婉妃歎氣,“菜已經送出去了。估摸今晚、明早就能吃好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中午這頓——怎麽辦?”


    o嬪聽了這話,瞧一眼石達開,冷笑一聲,對婉妃說:“你隻管迎他們進來。餘下的,由我應付。”


    婉妃還在遲疑,o嬪反問:“不見到萬歲爺,他們心裏,也該慌亂的很吧?”


    婉妃無奈應下,事到如今,硬是攔著不讓見皇帝,隻怕,反生禍端。婉妃站起來,到外麵隔著簾子吩咐:“請六殿下與幾位大臣進來吧。”說完之後,站到屏風之後,看著以奕d為首,幾人魚貫而入,對著帳內行禮問安。


    幔帳低垂,隻聽裏麵一聲悶哼,o嬪小聲應答:“皇上,您說什麽?”說著,俯身到“皇帝”耳邊,聽了一會兒,抬頭說話:“皇上說,起吧。”


    奕d覺得奇怪,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是,皇帝音色,他還是能分辯出來。心中猶疑,拱手先問:“皇兄,外蒙叛變,敢問如何處置?”


    帳內嗯嗯幾聲,又是o嬪傳話,“皇上說,外蒙之事,事關重大,應當從長計議。皇太弟與戶部、兵部大臣商議,呈上條陳。內蒙、山陝、回疆等靠近外蒙等地,加強兵力、巡防。另外,改總理外事衙門為外交部,由皇太弟兼任外交部尚書,負責外邦事宜。”


    奕d聽了這話,像是皇帝一向處事方法,略微點頭,應承下來。


    大臣們得了空,深深表達了對皇帝龍體健康擔憂。“皇帝”借o嬪之口,不答反問:“海外貿易進展如何?百姓生計可能維持?今年國考會試結果怎樣?”


    幾個大臣聽了,連忙從袖子裏抽出折子,誠惶誠恐,一一奏明。


    過了一會兒,才聽o嬪說話:“既然如此,你們各司其職,保朝廷安定即可。”頓了頓,o嬪又說,“皇上說了,他過兩天就能看折子了。這兩日,若無大事,先由皇太弟處置。若有大事,暫且擱置。著海軍大臣肅順好生訓練海軍、布置海防。這次聖躬遇刺,幕後主使,怕沒那麽簡單。”


    肅順一直站在最後,聽了這話,出列領旨。


    左右看看無事,奕d這才帶著眾人跪安。


    婉妃站在屏風之後,目送眾位大員出門,這才摸摸額頭,“天,一頭冷汗!”繞出屏風,對著o嬪豎起大拇指,“好妹妹,你可真厲害!”


    o嬪聽了這話,知道屋裏沒有外人,脊柱一軟,歪到床柱上靠著,苦笑著嘟囔:“我哪有這本事。這都是昨天主子娘娘臨走時,小心吩咐我的。還別說,她說邊疆可能會出事,還真是出事了。”


    婉妃聽了,歎口氣,坐到一旁,“可不是,主子娘娘也算是一位睿智之人。隻可惜,命裏兒女緣分薄。剛才我出去,隱隱聽著,永壽宮又宣召太醫了。”


    “哦?”o嬪皺眉,扭頭瞧一眼床上之人,淡淡一笑,“還說別人,咱們可是懷都不能懷上,兒女緣分——可是一分也無,連薄都算不上呢!”


    婉妃聽了,隻當o嬪感慨自身,跟著應一聲,也就拋開不提了。


    二人正在說些閑話,門外突然聽小太監大呼:“六殿下,您回來了?”


    婉妃一聽,急忙蹦了起來,走到帳子跟前,剛想出門去攔,就見奕d已經帶著大阿哥載淳進了門,對著帳內行禮,“皇兄,載淳來了。臣弟帶他來給您請安。”接著問,“太醫,此時並無外人,皇兄可能見兄弟皇子嗎?”


    王致和、喜來樂聽了這話,齊齊低頭不說話,站在帳子外頭,一心想充木頭人。開玩笑,你們兩個,一個皇弟,一個皇子,都是皇上親近之人。讓你們見了,還不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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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淳剛才到永壽宮請安,被書海泉攔在外頭,得知皇後腹中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嚇了一跳。顧不得蘭貴妃之前叮囑,要他低調行事。一路小跑,到養心殿去找“聖祖爺爺”。哪知,恰巧遇上奕d,給抓了壯丁,一同來“探視”。


    本來心中就有氣,見太醫院正副兩個院正,一個個呆若木雞一般,問話也不知道回,當即也不搭理二人,仗著年紀小,大人們不好深責,抬腿就往帳子裏鑽。好在載淳還多個心眼兒,知道凡事不能一人承擔,鑽進幔帳之時,順手扯開帳子,一時間,帳內情形,裏裏外外,看的是一清二楚。


    婉妃急的後背直冒冷汗,一個勁兒攔著:“大阿哥,使不得呀,大阿哥!”


    大阿哥載淳站在帳內,奕d站在帳外,兩個太醫站在柱子旁邊,一個個,全都愣住了。崔玉貴得知消息,匆匆從藥房趕來,剛進門,往裏一瞅,一顆心都要跳出來:o嬪娘娘喂,您不想活了?


    婉妃背對龍床,正在著急之時,冷不丁瞅見眾人突然靜默下來,心中驚疑未定,扭頭一看,想哭都不知道該哭誰好。o嬪啊o嬪,該說你聰明還是該說你傻?你——你怎麽當著眾人的麵,嘴對嘴地、地、地——給“假皇帝”喂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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