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自從那日從淩雲閣回府後,就沒再出門過,總是懶懶地倚在竹塌上,一臉的心事,任憑紅衣如何囉嗦,她都沒那夜去了哪裏。


    “姐,醉紅樓的賬目分清楚了,清風閣的得過幾日才能完成。”青衣作了好幾日的帳了,也不知道姐為何要她分賬。


    “嗯,清風閣的帳做好了一起差人送去淩王府。”汐月看都沒看那賬本一眼,眯著眼睛,像是要睡著了。


    “姐,難不成淩王跟咱合夥了?”一旁的紅衣輕輕搖著扇子,一臉疑惑,這幾日姐才將醉紅樓和清風閣的事告訴她,她那時可是愣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還被青衣笑呢。


    “是啊是啊,姐,是淩王要入夥了嗎?”青衣亦是一臉疑惑。


    汐月依舊眯著眸子,翻了個身,懶懶道:“淩王入夥,咱以後辦事方便些。”


    她隻能這樣想了,和他五五分,自然是不能讓他得了那麽大的便宜,而且那家夥的經營頭腦她亦是很放心的,洛城裏多少酒樓客店是他的。


    “姐,淩王怎麽知道的啊?”青衣仍舊不解,就算是醉紅樓查的到,那清風閣又是怎麽查的呢?就隻有她和姐知道,難不成是姐自己去找淩王的。


    汐月腦海裏浮現出淩徹那邪魅的笑來,不由得一哆嗦,起身來,道:“打水去,我要泡澡!”至今,她心中亦是疙瘩著,連瑤瑤都沒敢,自己一直糾結著,不敢出門亦是不想遇到他。


    汐月才邁開幾步路,門外便傳來了通報:“三少爺到了……”


    汐月又是飛奔到屋內,這一身清涼怎麽能被看見呢?老三已經好久沒來了,難道又輸錢了?


    待汐月一身整齊衣裙慢步走出來的時候,慕容翌晨已經坐著喝茶了,眉頭卻是緊蹙著。


    “老三,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夢幽築啊?”汐月也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涼水,一到夏天她便要每日喝這冰涼的井水的,這井水可是最最無汙染最最正宗的礦泉水了!


    “唉……”


    慕容翌晨大聲歎息,汐月插了嘴,“不會是討債的上門來了吧!”


    一旁的青衣忍不住笑了出聲,紅衣卻是一臉納悶。


    慕容翌晨瞪了青衣一眼,嚴肅道:“都先下去吧。”


    青衣忍俊不禁,拉著紅衣便往後院而去了,以為這四少爺又輸錢了!


    慕容翌晨依舊是一臉嚴肅,汐月這才現不對勁,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來給你報個信,爹爹一會估計就過來了!”


    今日他一回府便被叫了去,兩個大哥亦是在場,為的正是軒王那日暗訪的事。


    “怎麽回事?!”汐月心中一驚,一向都是她過去找爹爹和母親的,他倆老向來很少到她這幽夢築來的。


    “軒王和爹爹的私交,不知是誰透露了出去,爹爹今日一下朝就把我們幾個叫了去了。”慕容翌晨思索了好久,亦是猜不到會是誰透露了軒王和爹爹又私交這一事的,軒王每次都是獨自一人來,知道的也就母親和他們兄弟幾個,到底是誰給透露了,聽大哥今日早朝大家可是議論紛紛,都這事呢!軒王每次來找爹爹不過是對弈而已,並無討論過任何政事,隻是軒王這次秘密提前回洛城已經是朝野不安了,這風頭上牽扯到了慕容府,事情就更複雜了!


    汐月原本擔心著淩徹那家夥不守信用找到府上來了,聽慕容翌晨這麽一反倒是放心了下來,剛要開口,轉念卻又現了不對勁。


    “老三,你有人透露了爹爹和軒王的交情!欲陷害我們慕容府!”汐月突然記得了一件事來,那夜在漁舟酒樓,她醉酒的時候隱隱聽到有人談論軒王來自,她似乎也了什麽的,看來是她醉酒失言了出去的!


    慕容翌晨低聲道:“也不算是陷害,今日事情一傳開,好些人都急著拉攏爹爹呢,軒王要是繼位了,能虧待了咱慕容府?”


    “若是太子繼位了,慕容府就得跟在軒王遭殃了!”汐月卻是一臉嚴肅起來,多少人盼著太子登位呢,這事情一傳開,慕容府背後還不知道多了多少暗箭!怕是太子還未繼位,慕容府就得遭殃了。


    爹爹和軒王交情甚好卻一直瞞著,亦是不想卷入這是是非非之中,恭親王歐陽策傾向東宮,連那歐陽靜雪都要嫁過去了,而南親王端木府是萱妃的娘家,淩徹那家夥那般陰險,定是暗地裏有所準備的,就是她們慕容府向來不結黨,她原本以為父親會輔助軒王,但是幾次看下來,軒王和父親真真隻是棋友而已,從未談論過任何政事。


    “汐月……汐月……”


    突然,門外傳來了父親的聲音了,汐月連忙起身來迎了出去,慕容翌晨卻從後院一溜煙逃了,父親定是來審問汐月的,方才才被訓了,他不逃才怪。


    慕容信一身灰黑長袍,五十好幾的年紀了,鬢早已斑白,見了汐月一臉祥和,這女兒可是他和夫人三十幾好幾歲才得的,自便是寵愛不已,不似那三個兒子管教嚴厲。


    慕容夫人亦是一臉慈愛,雖是上了年紀,卻是風韻依舊,年輕時定也是個美人胚子。


    夫妻二人一齊踏進屋來,身後跟在兩個廝,手裏端著一副棋盤,卻是收拾地整齊用大木盒子裝著。


    “爹爹,娘親,你們怎麽來了啊!”汐月開心地迎了出去,她自便是個孤兒,來了這慕容府得這兩老萬般溺愛,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你這丫頭,偏偏要住得這麽遠,改明兒搬到原來的院子裏去,和我們近些!”慕容信寵溺地拉著汐月的手走了到竹塌邊坐了下來。


    慕容夫人環視了這大廳一周,視線最終落在桌上那一大壺清水,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又喝這涼水了!”


    “母親,來來,坐這裏。”汐月忙將慕容夫人拉了過來,生怕她又念叨。


    慕容夫人坐了下來,瞪了汐月一眼,卻是輕輕撥開她額際上的絲,道:“知道你一到夏天就吃不下飯,我特意差人去尋了好些可口的糕,過幾日就給你送來了!到時候我再給你煮紅棗木耳湯。”


    “哈哈,太好了,謝謝娘親!”汐月大叫起來,一下子撲到慕容夫人身上去。


    “嗬嗬,你這丫頭,這麽大了還大大咧咧地,心嫁不出去。”慕容信看著汐月那一臉甜美的笑顏,亦是大笑了起來。


    “那女兒就不嫁算了,留著府裏陪爹娘了!”到這,汐月又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淩徹那混蛋了,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隻是,這事她奈何不了他,隻能忍,然後忘。


    “嗬嗬,那到時候成了老姑娘了還不得怨死我們了!哈哈”慕容信笑著將汐月拉了過來,看看慕容夫人,又道:“汐月,爹爹今日來是給你送一樣東西的!”


    汐月心中早就納悶了,一旁桌上那副棋是爹爹最珍愛的,每次軒王來的時候才舍得用的,他不會是想把這副棋給她吧!他今日不是來質問她軒王的事嗎?


    慕容信著便將那木盒子打開來,裏頭那白玉棋盤晶瑩剔透毫無一絲雜質,這麽大塊白玉實屬罕見,而那兩盒黑白棋子亦是天然的玉石,質地均勻無比。


    “爹爹……”汐月一臉不解。


    慕容信卻道:“丫頭啊,方才你四哥哥來過了吧,嗬嗬,流言可畏啊,爹爹和軒王怕是不會再用這棋盤對弈了,你替爹爹好好保管著吧!”


    他一生無所好,就偏偏喜歡對弈,好不容易遇到軒王,兩人不分身份尊卑,不過是棋友而已,對戰多年亦是難分勝負,隻是,如今這關係複雜了,朝野議論紛紛,怕是軒王也不會再來了!


    “可是,爹爹,我……”汐月心中頓時難受起來,爹爹最喜歡對弈了,每次軒王來,他都要高興一整日的。


    “丫頭,你可別告訴你那三個哥哥,這是咱們的秘密哦。”慕容信著輕輕撫著那光滑的棋盤,慈愛地笑了起來,眼角那歲月的深痕卻更是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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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夫人亦走了過來,輕輕拍著汐月的肩,笑著道:“丫頭啊,這副棋和你一樣,都是你爹爹的心頭肉,你可得好生保管才是。”


    汐月心中難受,臉上卻還是甜甜地笑著,道:“放心放心!汐月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等爹爹再交個棋友,汐月再把它搬出來!”想了想又佯裝一臉認真,道:“爹爹,這副棋現在就是汐月的了,你要是後悔就趕緊找個棋友來要回去,否則汐月可是不給的哦!”


    慕容信和夫人一聽,便皆大笑了起來,汐月這丫頭總是能哄得他們夫妻兩開懷大笑。


    “爹爹,母親,今晚請汐月吃頓飯吧,汐月要吃大餐的!”這倆老最喜歡她陪著一起出去吃飯了,這陣子忙,似乎好久沒同他們一起吃過飯了。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訂座去,就去漁家酒樓吧?”慕容夫人忙開了口,她就知道汐月喜歡那裏的菜。


    “哈哈,就去那,汐月最愛吃哪兒的糖醋魚了吧!”慕容信亦是讚成。


    “嘿嘿,還是爹爹和娘親最了解汐月了!”汐月依舊嬌氣地笑著,心中卻是不安極了,滿滿的內疚,軒王的事,父親一絲兒也沒有詢問她,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她那夜在漁舟酒樓醉酒了出來的,禍是她啊!那夜太子在場,怕是消息就是出東宮裏傳出來的了,什麽時候不傳,偏偏是在軒王今日正式上朝的時候傳,這寧靜的慕容府怕是要不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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