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還沒有完全亮,趁著現在天氣不熱,大伯他們草草的啃了幾個幹饅頭就起床下地開始割麥子,這回就連王冬晨這個調皮鬼都被王楊氏給叫了起來,睡眼朦朧嘴裏度頓囔囔的跟在大家後頭一起去了地裏,索性大家種的地就在村子的周邊,不用走多遠的路就能到。


    王冬梅本來還想著今天早起來著,而且她倒是做到了,不過起來的時候大伯他們還是已經下地幹活了,家裏一下子突然變得空蕩蕩起來,讓剛起床王冬梅多少還有些不適應。


    王冬梅刷好牙洗好臉再抬頭看天,天剛兩,東方才剛露出魚肚白。她忍不住嘀咕:“本來還以為我起來的已經夠早的了,沒想到大伯他們居然已經下地幹活了,果然農民是最辛苦的。”


    心裏感慨了一下,王冬梅麻利的洗了菜炒好,又烙了餅,把那些菜放到大餅中,又將燒好的白開水用瓦罐裝著放到冷水裏冰著,弄好這些才進屋把王冬晚和萬開這兩小子叫起來,又去給老爹和高大夫送飯,至於熬藥的事兒高大夫表示他可以幫忙。畢竟現在是農忙的時候,連王冬梅這個小丫頭都要幫忙給一大家子做飯送飯,他也不能什麽忙都不幫。


    王冬梅也不跟他矯情,直接說了聲謝謝就把熬夜這活兒交給他了。


    等王冬晚和萬開吃完早飯,放在冷水中冰著的白開水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燙的喝不下去,而烙餅也不燙手了,正好可以給大伯他們送去。於是王冬梅將夾著菜的烙餅放到一個幹淨的竹編籃子裏,又把裝著白開水的瓦罐放進去,接著又放了三個疊在一起用來喝水的粗瓷大碗。然後用一塊細紗布將籃口蓋好讓王冬晚和萬開兩個人給大伯他們送去:“你們路上走的穩一點,別把罐子裏的水給弄灑了。”


    “知道了。”王冬晚被王冬梅叮囑嘮叨的有些不耐煩了,“小妹怎麽比娘還哆嗦。”


    “你要是辦事能夠讓人放下我才懶得羅嗦呢,還浪費我的時間。”王冬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臭小子,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我哪裏羅嗦了,太傷人了。


    王冬晚和萬開兩個剛走沒多會兒,王冬雪就過來了:“小妹,我也來幫忙了。”說著就開始麻利的刷鍋洗碗做起了家務。因為三伯娘賭氣回娘家,所以三伯父父女倆這兩天都是在大伯這裏吃的飯。而現在又正是農忙的時候王冬雪自然而然的就把兩家的家務活給包攬了。這些活兒在王冬梅看來累的要死,可是在她看來卻是非常輕鬆的了,要知道往年她娘在家的時候她不僅要把家務活全包了還要下地幫忙收割麥子的,那可比現在的時候累多了。


    至於王冬梅現在大家都是忙的時候,她就是再不願意幹活也不能再偷懶了,要不然就真說不過去了。不過因為有王冬雪和萬開兩隻一起幫忙,她隻需要做一大家子的飯再幫忙挑了水什麽的就好,比起其他人來說簡直輕鬆的不像話。


    王冬梅想來想去。決定中午還是蒸包子吃比較方便,這樣既可以解餓又不用抄一大鍋的菜什麽的,頂多就是等會兒渴的時候多喝點水。王冬梅把自己的想法跟王冬雪說了,得到她的讚同:“中午就蒸包子吃吧,那樣也方便。我現在就去和麵,等會兒放到熱鍋裏捂著很快就能發的。”


    “行。”王冬梅點點頭。“我去菜地裏弄點菜去。”


    再說大伯他們去地裏割麥子,雖然剛開始戴著手套有些不習慣,但是的確是比徒手抓麥稈要方便多了,而且還不紮手。這樣割麥子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跟大伯家挨著地的張一看到這家人手上都戴著布兜子(主要是不認識手套)就出聲問道:“誒,王大哥。你手上戴個布兜子幹啥,不礙事啊?”其實在手上裹布條之類的東西來防刺也不是沒有人試過。隻是那樣手指不靈活不說幹活也非常的不方便,收割莊稼的速度都跟著降低了不少,後來沒法子便索性還是敞著手幹活。至於紮手的問題,反正大家都是莊稼人,也沒那麽多窮講究頂多就是回去吃飯休息的時候讓婆娘或者家裏人拿縫衣針給挑出來就是。


    王翠鬆本來正彎腰割麥子,聽到鄰地的張一問他,於是直了直腰,一邊趁著說話的空當歇一歇,一邊笑著開口道:“這個叫手套,可是我家丫頭想的點子。”說著還朝張一張開自己的一隻手,五根手指分的清明,“這樣就不會礙事了,而且既不紮手還不怕鐮刀柄磨手,方便著哪。”


    那頭張一看清楚了王翠鬆手上戴的手套,眼睛頓時就亮了:“哎呦,這感情好,這樣把五個手指頭分開了的確是不礙事。”說著還不忘嘖嘖的誇獎一番王冬梅,“你家那個丫頭簡直太聰明了,這樣的點子都能想的出來,嘖嘖。”


    正好挨著張一家地的就是二娃家,上次因為孩子打架的事兒兩家人到現在還有隔閡,尤其是二娃娘對王冬梅他們兩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誰要是在她麵前說了王翠鬆家裏任何一個人的好她一準兒撒潑跟那人急。所以現在聽到張一這麽誇獎王冬梅那死丫頭片子,心裏頓時就不平衡了,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大聲嚷道:“就他們家那個野丫頭還好哪,你是沒瞅見那野樣兒,比小子還招人恨。”


    要知道她家二娃被揍的事兒她還沒忘記呢,若不是忌憚王楊氏的武力值,她早把那丫頭堵著狠狠地捶一頓解氣了。


    王楊氏聽到二娃娘說她家小丫頭的壞話頓時不樂意了,叉著腰衝著她嚷道:“你亂說什麽呢,你以為你家那幾個就好了?那眼睛光看到別人家怎麽怎麽不好,怎麽沒瞅見你家那幾個有多不招人待見?我們家丫頭哪裏野了,我看你家那三妞才野的比小子還招人煩吧?”


    二娃娘氣的幾乎要跳起來:“你胡說什麽,難道你家那個野丫頭片子不野?她要不野能把我兒子給揍成那樣?果然是有爹生沒娘養的下賤坯子。而且還命硬,把自個兒娘給克的跟野男人跑了還不算,還把自個兒親爹給克成了個病癆鬼,就是掃把星轉世都沒她這麽命硬的!”


    二娃娘的話簡直太惡毒了,古時候的人尤其是農村人都迷信的很,誰家要是有病有災的一準兒都要推倒虛無的鬼神或者人身上,至於這個背黑鍋的人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命硬的掃把星轉世,那是要被村裏人記恨的。她現在說王冬梅命硬克製自己的父母,根本就是想把她推倒風口浪尖上去讓一村人的來對付她,可見心思有多歹毒。


    所以二娃娘這話一出口頓時就捅了馬蜂窩。王楊氏一下子就跳起來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心思歹毒的女人,你家丫頭又能好到哪裏去?還有你也是,剛嫁過來你家原先沒病沒災的老公公沒幾天就病死了,你家大妞剛生下來沒幾天就你家婆婆也病死了,生了個兒子還是個孬種,我看你才是掃把星,你跟你閨女一樣都命硬!”


    歇了一口氣,王楊氏繼續罵:“難怪你男人不要你了出去掙了錢就帶著別的女人跑了。我看你是活該!”原來二娃他爹王二雖然是農村人卻因為是家裏的獨子從小受父母寵愛,又舍不得讓他幹活,所以臉皮子比一般農村漢子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一張臉也是長的非常周正,用這時候的審美眼光來看絕對算的上是帥哥。二娃娘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被王二這張臉給吸引了所以才不顧家裏的反對倒貼了嫁妝也要嫁給他。


    而王二也不是安分的人,娶了媳婦沒幾年就在村裏呆不住了。然後就哄著二娃娘說等他去大地方賺了錢再回來接他們娘幾個過去過好日子,二娃娘果然被哄住了,趕緊巴巴的變賣了家裏值錢的東西把錢塞給了王二,然後王二拿著這些錢走了。後來據說是被一個地主家的閨女給看上了,然後就丟下這娘幾個跟人家跑了。


    故事就是這麽的狗血。但是卻也是最傷人心,二娃娘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蠻不講理一方麵是因為她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麵恐怕與被那個負心男人拋棄有直接關係,不過受了這麽大的心理創傷還一點兒都不改變的普通人估計找不出來幾個。


    王楊氏這麽說就等於是揭開了二娃娘心理上的傷口不算還在上麵撒了一把鹽,本來她也沒想過做這種缺德的事兒,不過實在是被二娃娘給氣的狠了,才有點口不遮攔。王楊氏心裏想的就是:你既然不顧同村人的情分來揭我們家的短,那也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俗話說的好,想要別人怎麽對你,你首先也要怎樣對別人,你揭人家的短那也就別怪人家往你的傷口上撒鹽。


    “老娘們,老娘今天跟你拚了!”二娃娘被刺激狠了,嚎叫一聲赤紅著眼睛握著一把被磨的雪亮雪亮的鐮刀就朝王楊氏這邊衝了過來,隔在兩家地中間的張一見狀頓時嚇了一跳,乖乖,這樣是讓這娘們衝過去了還不得鬧出人命來?


    這樣想著趕緊跟自家兄弟張二和一旁看熱鬧的王大山一起把二娃娘給死命製止住了,長大上更是因為長期做農活的緣故人長的孔武有力,三兩下就把二娃娘手裏緊緊握著的鐮刀給掙了下來然後遠遠的扔到了一邊。


    二娃娘簡直氣瘋了,簡直像隻瘋狗似的逮著誰咬誰,見張一他們鉗製著自己頓時就破口大罵起來,張大山脾氣有點暴躁,被二娃娘這麽一頓咒罵那脾氣頓時就上來了,揚手就劈頭蓋臉的給了二娃娘一耳刮子:“你他娘的罵誰呢?”


    二娃娘被張大山這一巴掌扇下去,那半邊臉頓時就紅腫起來,她先是一愣接著就撕心裂肺的嚎哭起來:“我不活啦,你們一個個的都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們都不得好死啊……”等罵了一圈人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咒罵二娃爹,“個短命的死鬼,活該讓人給帶王八帽子……”這樣又是罵了一圈,什麽話惡毒罵什麽。


    張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朝張大山道:“你也真是,知道這女人是個什麽德行還招惹她,你一個大男人跟個女人計較什麽,居然還動手扇人家一巴掌,現在就是有理也變沒理了。等著吧,村長一會兒準得過來熊你。”


    原來張大山跟張一算是本家的堂兄弟,所以張一話裏話外自然是向著張大山的,至於二娃娘這女人平時在村裏作威作福的實在是很太討人厭了,嘴巴又惡毒。雖然平時大家嘴上不說什麽,但是心裏卻都幸災樂禍又不厚道的補上一句:難怪她男人跟人跑了,就她這德行簡直是活該。


    “我這不是被她氣的狠了嗎。”張大山從鼻孔裏噴出一口氣,“村長來了我也不怕,我寧願被村長熊一頓也不能讓這女人給罵了。”


    “嗤,那你就能動手打人?”開口是張寡婦,她是最能明白二娃娘的苦楚的,雖然二娃娘不招人喜歡,但是不代表張大山就可以隨便動手打人,“你一個大老爺們動手打女人可真是夠出息的,而且還是揍的別人家的女人,別以為人家男人不在你就能欺負人家。”


    張寡婦比較潑辣,就是村裏的老爺們都沒幾個敢來招惹她,所以這話一出張大山頓時漲紅了一張老臉,不過他臉皮因為常年在陽光下暴曬的願意黑黝黝的所以看不出來,不過那神情明顯的是有些心虛,甚至不敢直視她一個勁兒的四處亂瞟。


    張一跟張二兄弟倆麵上也是有些訕訕的,張大山畢竟是他們本家的兄弟,出了這種事他們臉上也無光。


    張大山的婆娘見狀直接就打翻了醋壇子,氣咻咻的走過來伸手就扭住了自家男人的耳朵,一拉一扯再一扭,動作簡潔利落一氣嗬成,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這麽做的:“你不幹活跟這騷娘兒們眉來眼去的想要幹啥?告訴你,老娘還沒死呢,居然當著老娘的麵兒就給我偷腥?我警告你,趁早死了這份兒心!”


    旁邊的張一張二兄弟倆一見這情景頓時就囧了,心裏忍不住想:嘶——這得多疼啊……


    這時張一和張二家的也跑了過來,一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張寡婦,一邊拿眼刀子淩遲自己男人:“你們不幹活想什麽心思呢?”


    張一和張二心裏那叫一個委屈啊,心想:這叫什麽事兒啊,拉個架居然還把自己給搭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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