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起的黃沙真的把天都遮住了,本就日暮黃昏了,給沙塵這麽一遮一掩,更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能見度僅在五丈方圓的範圍內,這路沒法走了。


    元錚在前,一手一個把竹兒、菊兒拉著,元昌斷後,四個人緊緊跟在一起。


    此時,他們都有了一股窮途末路慷慨赴死的絕然。


    什麽也看不見了,怎麽走呢?


    其實一入黃沙口沒走多遠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事實上一進了黃沙口,等於邁進了絕神大陣,百裏方圓的黃沙口在他們眼裏就變成了億萬裏的黃沙大世界。


    雖明知是一種錯覺,但仍是叫人生出不可跨越的無力頹喪感。


    “進到這裏來,也好過落在那閹狗手裏的吧?”


    “小候爺,我們絕境求生,其實應該和鐵山郡王的人接觸一下,也許……”


    “昌伯,沒有也許,那元豐盯著我們多年了,偏是這邊留下了空檔,我就不信他和什麽鐵山郡王沒聯係?事實上我們能給予鐵山郡王的,那閹狗元豐可以比我們多十倍的付出,所以,鐵山郡王未必靠得住,我隱隱感覺到父親為我爭來了天地氣運……眼下隻能這麽行事,死便死了,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沒什麽好怕的!”


    元昌歎氣,苦笑,無語!


    竹兒、菊兒也齜牙吐舌頭,我們家小候爺真是豪氣衝天呢,能和他死在一起,倒也值了,這樣的主人,我們也樂意侍候,好過窩窩囊囊的去死。


    “小候爺,老爺把一身修為灌輸到你體內了,你身體沒什麽異樣嗎?”


    這時,竹兒問了。


    元錚這一路懵著頭瞎走,其實也在默察體內的狀況,隻感覺渾身上下湧動著一股無有窮盡的汪洋巨力,渾體每一寸筋肌都在無休止的微微震蕩。


    他感覺的到自己的力量龐大的不可想象,隨便一拳就能擊碎一方青岩巨石吧?


    “竹兒,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渾體勁道充沛無比,氣海那裏鼓鼓的,憋的有點不爽。”


    後麵的元昌接話道:“小候爺,你被老候爺貫通了任督二脈,衝開了生死玄關,搭通了天地之橋,你擁有老候爺的全部修為,但你不懂應運真氣,遠遠不能發揮出全部威勢,老候爺是先天大成境的圓滿顛峰狀態,一但‘煉氣成罡’隨時都有可能破入武道第九層‘胎藏境’,可是老爺去意堅定,唉…時也…命也!”


    “不要再提我父親的事了,我傷不起……昌伯,這個武道第九層‘胎藏’很厲害嗎?”


    “不是很厲害,是太厲害了,就是咱們老爺先天大成圓滿境的狀態,在大煌朝也極少有的,大煌諸候,老爺的修為能排進前五位的,甚至前三位。而邁入‘胎藏境’的都被稱為‘胎藏武王’,那是先天顛峰之境啊,差半步就能進入人世間修行的頂峰境界了,問世間武道,又有誰能踏入‘真武半神’的頂峰之境?這兩千年來,除了煌廷太祖先皇之外,再無半人達此境界,所以說第九層的胎藏武王,幾乎就是橫睥四海縱睨八荒的曠世武神了,小候爺你的身體又經九夫人以《淬體秘法》打造了近十五年,當真是鐵骨鋼筋銅皮毛,你所欠缺的無非是對武道功法的應運和掌握,對功法秘訣的意悟與貫通,但是這個過程相當艱難,個人的領悟非常之重要,不然縱有絕世根骨和體質基礎,也難修成秘奧深邃的蓋代武技,老爺傳給小候爺你的‘聖煌神拳’玄奧精意,你一定要好好領悟,融匯貫通,而我們隨時可能遭遇殺戮血劫,小候爺你最少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啊,老奴萬一死掉了,一切就要靠小候爺你自己了,竹兒、菊兒隻是‘登堂境’的身手,不堪一擊,不僅不會成為你的臂助,反而還會拖累小候爺你!”


    說到這裏,元昌眼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為了讓元錚的生命得到更大的保障,他不惜做任何事。


    正好元錚回頭望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就一震。


    “昌伯,母親給竹兒菊兒定了名份的,你不要有其它想法,大難臨頭時我們更要精誠團結,死就死在一起,我元錚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豈能為了自己好活就放棄其它的一切?逆境中的一切考驗都是成長中必不可少的磨練,任何的放棄都可能在我心中留下永難彌合的裂痕破綻,這不光是在向天搏命,也是在鍛練堅毅心誌,對吧?昌伯!”


    “小候爺,老奴不敢造次,老奴知錯了,也服了小候爺,看來老候爺的大願望真有達成的一日。”


    元昌頗感慚愧,這一刻卻真的對小候爺有了種新的認識,他是真的變了。


    “昌伯,你無需自責,隻要我們齊心一力,未嚐不能活命。”


    元錚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二婢的手,對她們道:“你們不要放棄任何一個‘生’的念頭,我顯山候立誌要成為橫絕四海的強者,那麽顯山候的女人就要有成為英雌的覺悟和決心,你們現在是我侍婢,兩年後更是我的侍妾,有沒有信心跟著我殺出一條‘生’路?”


    “小候爺,竹兒菊兒誓死追隨候爺身側,便是刀劍加身,也絕不哼一聲,否則不配做小候爺的婢子!”


    “好的,有婢如此,爺複何言?”


    元錚此時也不再瞎走了,“昌伯,不用再走了,我感覺我們一入陣中就在原地打轉,這樣走下去,隻怕累死也不會走出黃沙絕地。”


    其實秘陣自行運轉,早離初入口不知多遠了,根本不需要‘走’的。


    “那小候爺的意思是……”


    “就地坐下來行功吧,保持最旺盛的戰力,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會有人找上我們,鐵山郡王的人肯定會出現,即便他們不履行與我們的暗約,也要履行與閹狗元豐的合作,所以趁著還有這點時間,我熟悉領悟一下父親傳給我的‘聖煌神拳’秘訣及奧意,臨陣磨刀,不快也亮。”


    他說著就膝落坐了,雙眼一閉,入靜。


    竹兒菊兒一左一右緊挨著少候坐下了,


    元昌側立在他後麵,暗暗的點頭,小候爺經曆了這次滅族血劫,竟能有此轉變,真是天意,他小小年紀,卻智深如海,老候爺,我們元家後繼有人了啊!


    《聖煌神拳》是上古奇絕武技,但它不是從‘聖煌頂’流傳出來的。


    聖煌頂隻是皇家賜給佛宗的一個名稱,以示皇家對其的重視,從大煌立國之初就有了,聖煌這兩個字代表的是大煌皇族係。


    聖煌神拳是武道精髓的顛峰體現,至簡至易的一拳,化繁為簡的一拳,堪破萬法直指本心的一拳,任你變化萬千我隻一拳,任何的花巧在這一拳麵前都如赤果羔羊。


    但是修練者對武道精意的通悟達不到拳法需要的層次時,就無法發揮出這聖煌拳的神髓。


    它講求的是氣、神、心、力、意的融合境界,精氣心神意力凝為純粹的一體,融合出最濃烈的武道精意神髓,才有可能擊出轟轟烈烈碎破萬法的一拳。


    元錚把腦竅中父親貫入的練拳經驗及秘訣奧意全數揉進了自己的本心體悟中。


    正因為有了父親對拳道的深刻解析,也使他領悟起來事半功倍,就如同一道難題已經被別人破解了,你再仔仔細細的研究一遍,你要是還看不懂,你就蠢過豬了。


    當然,武道的領悟也沒這麽簡單,有些東西隻能自己親身去感悟和揣磨,因為你所學到的隻是人家的經驗,你所看到的隻是事物演化的過程,但在這個過程中還隱藏著萬千隻能意悟不能言傳的微妙變化,這些,就要靠修練者自己去‘心領神會’了。


    可是父親這樣的解析經驗真是太寶貴了,要是自己去參悟的話,要比現難上一百倍不止。


    這一點就是優勢,對眼下窮途末路的元錚來說也是極大的倚仗。


    首先,元錚從奧義中抽出聖煌拳內息行功秘法,有了這個口訣,就等於打開了聖煌拳這個寶庫,它等同寶庫的鑰匙。


    任何武功或異法都有其獨門的行功運氣之秘訣,精通了它才能把如淵如海如汪洋的真氣內力指若臂使。


    元錚的體質是經過近十五年秘淬而成的,飽滿的有如一顆小太陽,與父親的精純修為合而為一之後,其強悍程度是遠遠超越了人能臆測的範疇。


    他行氣運功時,身體周圍縈繞著一蓬如光似暈的氣流,白蒙蒙、暖洋洋的。


    坐在他身邊的竹兒菊兒都感覺無比受用,心中產生了一種隻要在小候爺身邊就很安全的念頭。


    事實上一天之前,小候爺還求著她們倆要私授給他武功呢。


    可一天之後,小候爺就被老候爺造就成了她們望塵不及的高手。


    但是代價太大了,老候爺因此而把生命賠了進去。


    後麵的元昌看的也詫異,小候爺的體質基礎真是太強了,加上老候爺的功力轉嫁,此時的他擁有先天境的修為。


    一但他把老候爺的精意修為完全通悟融匯,不是沒可能進窺‘胎藏境’的。


    當然,這就要看元錚的領悟程度了,他自身已經是一座寶庫,但能應運多少寶庫裏的資源還要看他自己的天賦。


    灌頂大輸之後,承受者不可能繼承傳功者的境界,即便你得到了傳功者的全部修為,但在武道領悟和武技應運方麵,你還是個呀呀學步的幼兒,而且,元錚在沒邁入先天大成境之前,也不可能把父親那身修為的全部威力發揮出來,除非他站在與父親的修為相同的境界中。


    事實上,今天才是元錚第一次修武,對他的表現還能有多少期待呢?


    就如同給新生的幼兒發了一柄車輪巨斧,你指望他能發揮出多少車輪巨斧的殺傷力呢?


    那柄巨斧對幼兒來說就是一座山,想挪動它分毫都不可能。


    父親灌入他體內的精純修為對元錚來說也是一座山,他不可能完全挪得動,抽繭剝絲的應運一些倒是可以的。


    “郡主,找到了,有四個人闖入了絕神大陣的坎流門……”


    “知道了,你們準備一下,我們過去會會瀾州候的後人,聽聞那個小公子不是給活活嚇死了嗎?怎麽又活了呢?”


    “這個,可能是訛傳吧?畢竟咱們未親眼看見,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知道,但那瀾州候是先天大成圓滿境的絕世高手,想傷害他兒子也難啊,如此一個人物居然死了,唉……隻怪此人太過愚忠,死到臨頭都不反抗,咱們郡王多方拉攏他為我狼邦效力,狼主更承諾給他異姓王位,他卻一笑置之,真不識抬舉……”


    “哼,你懂個屁,瀾州候肯歸附我狼邦,他就不是瀾州候了,煌帝迫害瀾州候一係,無非是忌憚他們家族中的聖煌神拳,這始終是煌帝心中一根尖剌。”


    銀狼盔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陪著郡主紮木娜身側。


    “是,郡主,小人以為擒下那小元公子,可能拿到聖煌神拳的拳經。”


    “瀾州候是否傳授給了他還是個未知之數,另說,這種逆天的曠世奇學,曆來都是口口相授,怎麽會有經笈傳世?總之,這個事不太好辦。”


    “不過,郡主,我們得到了聖煌拳,真要換元豐的十萬兩黃金嗎?”


    “哼,聖煌神拳是上古奇學,這種天才地寶,豈是能用黃金來衡量的?本郡主不過是敷衍那個閹狗罷了。”


    “郡主神智,小人不如也,隻要我們生擒了元錚,送他到太武宮去,自有宗門內的魂修長老攝其魂魄,奪其記憶,那刻,什麽秘密都可手到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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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紮木娜秀眉一蹙,的確,隻要拿到了人,撿漏的辦法還是有的。


    送給太武神宮嗎?哼,我父親還想要呢,入了太武神宮,我們紮氏父女喝西北風啊?你個蠢才。


    他們邊走邊聊,在黃沙世界中行進著,看似無奇,實則他們的步法極度詭異。


    未幾,前方一片黃沙中,就看見四道身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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