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仍如血,黃沙更漫天。


    遮天蔽日的黃沙在肆虐北疆大地,那道高約幾十丈的‘界碑’整整在黃沙口屹立了80多年。


    這裏就是大煌與金狼帝國、蠻雄異邦打交界的著名地域:黃沙口。


    此時此刻,一行四個人出現在了黃沙口。


    他們正是從瀾州城元候府逃出來的小公子元錚、老總管元昌和竹菊二婢。


    但這已經是血洗瀾州候府的次日了,正如元顯山說的那樣,那日一過,這世界上再也沒有‘瀾州候’了。


    本來在大煌朝,就沒有坐‘州’的候,隻有坐‘府’的候,‘候’沒那麽不值錢。


    大煌廷16府,隻有16個手握重權的‘候’,煌京是還有閑置的幾個‘候’,但是全部加一起,絕對沒有0個候爺。


    按大煌律,修為達不到‘先天大成’(第八階),不具備封候的資格,而這隻是封候的第一要素,還有戰功、人望、忠誠心、影響力等等因素,想封候太難了。


    大煌立國之初,無數戰功彪柄者被封賞爵位,但至今為止,所有爵位還是當初立國時所授的數目,甚至隻有減少,沒有增加。


    由此可見皇室對大煌廷的壟控之嚴?爵位和權力絕不會輕授與人。


    但為了攏絡人心,皇室也不輕易奪爵,瀾州候事件顯然是個特例,誰讓他老子是三朝元相?誰讓老元相要和現在的皇上死磕?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所以才有了‘瀾州候’,這是在‘遞降世襲’時又一次給予元家的屈辱性的安排。


    從元顯山給轟出京城,滿朝文武就知道他不會有好下場了。


    皇室也夠惡毒的,弄殘弄死了元顯山六個兒子不算,還要弄第七個,要讓他絕後,元顯山忍無可忍,結果‘瀾州候事件’就引發了。


    邁入黃沙口,就是一望無垠的黃沙世界,方圓幾百裏內都是漫漫黃沙,而北方金狼邦和蠻雄邦就分別在黃沙後的東西兩境建立了屬於他們的王朝。


    與‘聖煌頂’齊名於世的‘太武神宮’就是金狼與蠻雄的支持主神,沒有太武神宮,就沒有這兩個日漸強盛的異邦帝國。


    當然,比起中州大煌朝的氣運,它們相對薄弱了許多,蠻雄與金狼聯手,也未必有實力去與大煌逐鹿天下。不過,再加上西蜀帝國就差不多了。


    話說回來,大煌想要消滅這兩個異邦也是萬分困難的,除非能先拔掉‘太武神宮’,不然就是癡人說夢。


    元錚等四人鑽出秘道後,幾乎就到了邊境區的荒野,這條通道是瀾州候這二十年來的心血,秘密修建它就是準備關健時刻用的,他早料到自己不會有善終。


    一路逃來界碑這裏,元昌知道大煌府兵很少出現在界碑這的,到了這,暫時能緩口氣了。


    “少爺……”


    元錚回首遙望南邊遠處隱約可見的雄城瀾州,鋼牙挫碎,眼裏有深沉的痛色。


    他沒有理會老管家元昌說什麽,卻是朝瀾州方向跪下來。


    “父親母親,你們英靈不遠,兒必然為你們討回公道,血債要用血來償還,兒再回來之日,就是血洗煌室之時!父母大人,二老在天有靈,保佑兒子吧!”


    元錚朝瀾州方向磕首三記才站起來。


    轉過頭看見元昌、竹菊她們也正站起來,感情剛才一起跟著磕頭來著。


    “少爺……”


    “昌伯……不要叫我少爺,叫我候爺!”


    呃,候爺?這、這從何說起?


    元昌怔楞了,竹菊二婢也怔了,但他們心裏同時湧起一種怪異的感覺,那就是覺得小公子一夜之間好象長大了,如果不是,那就是給剌激的瘋了?


    曆經滅族毀家之巨變,喪父失母之巨痛,他,如何能不變?


    “狗皇帝不叫我元家好活,殘我父母之命,奪我元氏之爵,我偏不叫他如意,即日起,我自立為候,就叫顯山候,元顯山的兒子隻能是顯山候,做為父母生命的延續,我也有資格當顯山候,遲早有一天,我要讓整個大煌在顯山候的雷霆之怒中驚恐顫抖,食不知味,寢不安枕,我要讓那狗皇帝跪在顯山候祖宗牌位前磕頭請罪!”


    此時咬牙切齒的誓言,並不是一種發泄,而是鞭策元錚去奮進的一種堅貞信念。


    但也讓元昌和竹菊感覺到了少爺對大煌的滔天恨意,也許,這是他一生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老奴元昌給小候爺見禮!”


    “奴婢竹兒菊兒給小候爺磕頭!”


    “都起來吧,我們可能是瀾州候府僅存的四個活口,我又隱隱覺得母親和梅蘭二婢也許會幸免於難,但隻是我的一種直覺,昌伯,接下來,我們何去何從?”


    元昌見少爺竟如此鎮定,心下也不由替他暗喜,小少爺沒被候府的滅頂慘禍打擊的沒了生存信心,真不愧是候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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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候爺,老奴聯絡了金狼邦的人,狼邦南境的大貴族鐵王郡王曾受咱們候爺恩惠,這次他會派人暗中接應我們過黃沙口!”


    元錚眼眸一眯,斬釘截鐵的道:“昌伯,此時此刻,我們誰也不能信任了,我們隻能靠自己,世間忘恩負義之輩比比皆是,一步行錯,滿盤落索,父親把興家振族的使命給了我,我就不能踐視我的生命,入黃沙口,我們自尋生路,不要和金狼邦的人接觸。”


    “小候爺,這會不會多慮了呢?”


    元昌老眉一蹙,又道:“這黃沙口萬分凶險,一但進入就無法生離,黃沙暴每六個時辰肆虐一次,極其恐怖,80年前,大煌與蠻狼兩邦決戰於此,太武神宮集百名‘小先天’之力合祭大煌近萬雄兵的生命,召喚來了上古‘太武真神’的魂靈,在這黃沙口祭設下了‘太武絕神大陣’,至今為止,這絕神大陣仍在運轉,此後兩國再無大的戰事,這黃沙口成了不可愈越的絕命口,沒有懂絕神大陣生門之秘的人引領,我們進去後就是死路一條啊!”


    哪知元錚冷笑一聲,“該死鳥朝天,不死又一年,我命由我不由天……走吧,要死我們死一塊,絕不能落入它人的算計之中……”


    話罷,元錚邁開大步就朝漫漫黃沙世界開進。


    元昌微微一歎,跟著走吧,小候爺的脾性象極了老候爺,誰也說不服他,倒是說,這才象‘家主’啊!


    竹兒、菊兒也在這一刻,不敢再當他是‘小公子’看待了,他儼然變成了一代家主!


    元錚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從‘少爺’換成了‘家主’的身份。


    雖是窮途末路的家主,但那份無形的責任卻讓他感覺更為厚重。


    我這小小瘦弱的肩頭,能否承受得起這付興家旺族的重負?


    腦海中浮現出母親臨別時充滿柔愛的淚眼,同時閃過父親灌頂大輸時的凜凜絕然,突然一股熱血從元錚的胸臆間衝蕩而起……不管這條路有多麽艱難,我也不能負了父母的期望和囑托,父親赴死時,眉鋒可曾蹙過?我做為瀾山候之子,又豈能丟了他老人家的臉?


    想到這裏,元錚的步履更為堅定了,甚至感到壓力都減輕了幾許。


    陡然間,他那並不高大的身軀隱約現出股一往無回的悍然氣勢。


    就在元錚他們進入黃沙口不久之後,南麵的官道上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浪,追兵終於來了。


    須臾,旌旗飄搖,肅殺之氣撲天蓋地而至,黑雲一般壓至黃沙口,足足有一千五百多精銳鐵騎兵。


    為首的是個白麵無須的三角眼男子,年約三四旬,端坐在馬上,一手摁著腰間佩劍,一手提疆引首朝黃沙口內張望。


    “指揮使,感情是有人接應了他們入黃沙口嗎?”


    “接應?嘿……本使早與狼邦鐵山郡王定了暗約,一但接應到了他們,也等於把他們生擒活拿了,傳出千裏靈鶯,與鐵山郡王聯絡!”


    “遵命。”


    有人領命退下去,片刻之後,一隻小靈鶯衝天而起,飛往北麵,瞬間就剩下了一個小黑點。


    這白麵無須者赫然是瀾州指揮使元豐。


    後麵1500多鐵騎軍居然絲毫不亂,一個個有如插進地下的鐵樁,動時如滾滾洪流,靜時若沉凝山嶽,予人無比的威壓,大煌府兵稱為當世精銳真不是吹出來的。


    突然,北邊黃沙口內卷起一股直衝雲霄的沙塵飛霧。


    眾皆舉目,一隊百餘多人的騎軍出現在元豐他們的視野中。


    這支騎軍怪異威悍,座下騎的可不是什麽馬,而是一頭頭體型壯的好象驢的銀毛大狼。


    事實上,沒經過特訓的戰馬見了這種狼,隻會四蹄發顫。但是大煌通陽軍的戰馬不會怕銀狼。


    這就是金狼帝國著名的銀狼騎軍,但比不上他們狼主所擁有的親衛‘金狼騎’。


    不過銀狼騎同樣彰顯身份,在金狼邦隻有郡王一級的牛人才擁有銀狼騎軍。


    “對麵可是瀾州指揮使元豐?”


    一聲嬌脆的問話遠遠傳來,中氣充沛,聽聲便知其修為不俗了。


    “正是元豐,來的可是鐵山郡王千金掌珠鐵山小郡主?”


    “不錯,是我紮木娜!”


    金狼邦鐵山郡王紮木佐世忠是金狼邦南境鐵山城的坐鎮王者,他總領金狼南域10萬雄兵,隱隱與大煌通陽候馬道陵對峙,各守疆界。


    紮木娜是郡王紮木佐世忠的小女兒,天縱嬌女,更是‘太武神宮’的內傳弟子,其修為也邁入了‘後天極致’之境。


    夕陽中,依稀可見側坐在銀狼背上的絕世嬌嬈異邦風情之美人兒,渾身上下是一套銀狼毫製的驚豔裝,下遮至膝蓋上方,露出一截膝位白腿,下麵是銀狼皮靴,上身仍然是狼毫衣對襟包裹,領口尖叉較低,居然能看見峰巒疊嶂的誘惑雪色,腰間是四指寬的束帶,背後交叉負著一對狼牙短棒,合重60斤,嚇人呐!


    元豐的三角眼一亮,麵對這異域風情的小美人兒,他可沒有絲毫蠢念,不說他是無根之人,他更知異域狼女吃人不吐骨頭,含著絕媚笑容時就能把你生生吞噬,這鐵山郡主更是個千古罕見的武道奇女,其背負的一雙狼牙短棒是‘太武神宮’傳下來的一件靈寶,重達60斤不說,更秘蘊玄奇異力,此女勇冠三軍,號稱‘萬人敵’!


    “果然是郡主,元豐這廂有禮了。”


    “少說廢話,本郡主來告訴你一聲,我們沒有接應到瀾州候的人。”


    “怎麽會?”


    “你不信也沒辦法,要不你們進黃沙口去找找?”


    紮木娜的笑充滿了揶揄的味兒。


    別看雙方之間有合作,無非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從全局來說,還是敵對的雙方。


    “瀾州候餘孽肯定逃進了黃沙口,還請郡主幫著搜拿。”


    “那我有什麽好處啊?”


    “郡主提出條件來,元豐看能否辦到。”


    元豐氣悶了,這純屬打劫,本使已經與你父親鐵山郡王談妥了條件,你卻又另要一份?


    “是嗎?我要十萬兩黃金!”


    “嘿……真的拿住瀾州候幼子元錚,十萬黃金也不是不能商量。”


    “一言為定!”


    “絕不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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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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