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樺完全沒玩過此遊戲,他進入對戰後滿頭霧水,隻能步步緊跟楚月怡的英雄角色。好在他的領悟能力還可以,稍微看著技能和裝備按鈕,謙遜地詢問:“我該點哪裏呢?”


    雖然他沒接觸過這個遊戲,但並不想在此刻拖後腿。


    楚月怡一邊低頭打遊戲,一邊溫和地應道:“哪裏亮起就點哪裏。”


    時光樺:“?”


    鄒乾玩得是上單,他從小地圖看到楚月怡的移動路線,忍不住提醒:“不是,時哥還沒玩過呢,你四級前別太莽……”


    鄒乾話音剛落,遊戲中就發出“first blood”音效,敵方射手一時不慎被抓,直接讓楚月怡完成首殺。我方射手剛剛還被壓製,現在迫不及待地摁出“讚”,一改開局前的重開態度。


    楚月怡淡淡道:“我以前可跟你不同段位。”


    鄒乾驟然收聲,他頓時改口:“……對不起,是我草率了,您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時光樺麵露疑惑:“我現在要去哪裏?”


    楚月怡聽他發問,又揮卻冷漠態度,好脾氣道:“你跟著我吧。”


    鄒乾:“……”這就是川劇變臉?


    鄒乾在旁嘰嘰喳喳地交流,時不時還要匯報戰況,時光樺卻全程保持安靜,就像沒在一起玩遊戲。他控製著造型可愛的小鹿女跟著楚月怡,忽然發現旁邊的技能按鈕都能使用。


    楚月怡抽空看一眼他的等級,忙不迭婉聲道:“可以上來啦。”


    她的遊戲角色還專門停下腳步,圍著遇見神鹿皮膚的瑤打轉,好像生怕他跟不上自己。


    時光樺原本還摸不著頭腦,等他點擊大招才懂含義,小鹿女直接盤旋到她的人物頭上,完全被人背著走。他現在都不用控製角色移動,偶爾點擊技能鍵就行,雙手甚至能離開屏幕。


    時光樺:這真是神奇的遊戲,居然連手都不需要。


    鄒乾完全不知他倆的互動,他的遊戲人物已經淒慘地撲倒在地,哀叫道:“不是,你倆剛剛在幹嘛?我看你們過來才衝上去,怎麽還中途停一會兒!?”


    楚月怡沒說自己停下等時光樺,她反而振振有詞道:“你的意識不行,等級明顯不夠,還要硬往上衝。”


    鄒乾一時無言以對,他確實覺得楚月怡過來能蹭一波助攻,所以剛剛就略微浪起來,最後可憐兮兮地撲街。他怨念道:“我懂,沒關係的,我一個人也可以,老孤兒上單了……”


    好在楚月怡的遊戲經濟已經起來,她現在所處的段位相比過去要低。即使帶著完全不懂遊戲的時光樺,她依然能夠維持壓製的局勢,自由自在地穿梭於草叢間,時不時就勾走敵方的項上人頭。


    時光樺還看不懂遊戲局麵,他就望著兩人衝進人群中,沒過多久周圍撲倒一片。楚月怡亂殺結束,又載著他順利離開,重新潛入草叢。


    時光樺:“為什麽他們人多還會輸?”


    鄒乾:“因為她經濟高得離譜。”


    楚月怡:“因為你護盾比較強。”


    時光樺:“……”


    雖然他對操作一竅不懂,但她看上去相當厲害。局內的剩餘隊友瘋狂點讚,他們還在聊天區詢問雙方是否為cp,怎麽不掛情侶標誌?


    鄒乾望著遊戲戰績相當唏噓,酸道:“嘖嘖,當真是野王帶妹,妹妹完全不用思考,在旁邊嗑瓜子都行。”


    鄒乾:野王哥哥可能還會訓你,野王姐姐卻全程哄著你!


    楚月怡作為女野王,深諳菜鳥玩家的心理,關鍵不是遊戲戰績,而是體驗感受。她簡直用對待妹妹的方式指導時光樺,耐心地替其解答遊戲中的問題,柔和得猶如遊戲陪玩。


    楚月怡:妹妹型玩家不懂遊戲,隻會懂你傳達的態度。


    鄒乾等老玩家想得是要贏,但新玩家往往要玩得開心,這就是遊戲心理的不同。


    楚月怡一邊讓瑤騎在自己人物頭上,一邊心平氣和地給時光樺介紹頁麵:“這裏是龍區,打完可以增加金幣和經驗,還有一些特定增益buff,從這裏過去後是野區,當然我們現在位於敵方野區……”


    時光樺看到畫麵中突然冒出的敵方英雄,他出聲提示:“有人來了。”


    楚月怡直接一套連招,將敵方打野拉扯倒地,她毫不留情地收下人頭,沉著道:“現在沒了。”


    “……”


    她收割完打斷教學的敵軍,又慢條斯理地繼續:“我們接著說,這個叫做藍buff,打完有增益效果,可以回複法力、減少技能冷卻……”


    鄒乾望著含冤倒地的敵人,他竟有兔死狐悲之感,感慨道:“好好的打野,活著不好嘛,何必打擾別人談戀愛呢。”


    鄒乾:人和人的起點果然不同,別人的新手教程從訓練營任務開始,時哥的新手教程踩著敵人屍體開始。


    楚月怡打遊戲穩得不行,她直接帶著時光樺、鄒乾連上數星,還被局內隊友們誤認為男生。他們咬定楚月怡是男生、時光樺才是女生,堅信是野王帶妹組合,任鄒乾如何解釋也不聽。


    鄒乾幸災樂禍道:“時哥,不然你開麥算了。”


    楚月怡一向是沉默型玩家,她不會像鄒乾般頻繁跟隊友互動,風輕雲淡道:“不必,為什麽要給他們聽聲音證明?”


    時光樺完全不懂遊戲,他此時也能感受到她的高手氣質,好奇道:“你什麽時候開始玩這個遊戲?”


    楚月怡在鏡頭前從未提過遊戲,自然讓時光樺覺得訝異。


    楚月怡露出回憶的神色,緩緩道:“好早以前吧……剛開始是周圍的人都在玩,自己不會就顯得有點奇怪,但現在玩得少,好在操作還在。”


    楚月怡最初選擇玩這款遊戲,僅僅由於是打工人社交必備。大家在劇組空閑時間沒話題,想要拉近彼此間距離,打幾局遊戲就能達到效果。


    她其實並不在乎遊戲戰績,單純靠其維持同事情誼。劇組女生們不愛打野,她就習慣性地玩打野位,自然而然地練出來。別人是在玩遊戲找樂趣,但遊戲隻是她工作時的社交工具,隨時都可以放下。


    為什麽她不會就顯得有點奇怪?這個遊戲對她很重要嗎?


    時光樺從她的答案中捕捉到一絲隱秘情緒,他感到她漫不經心的回答後透出部分真我。她選擇興趣平平的遊戲,肯定還有更深的原因。


    他早就發現,她不會直白地坦露自己,擁有完美無缺的保護殼,給予身邊人不失分寸的關心,隻會留下優秀的、溫暖的、美好的印象。


    任何人跟她相處再輕鬆不過,總能有如沐春風之感,但人明明不可能沒有負麵情緒。


    別人總能跟她愉快交流,隻有一個真正的原因,那就是她的情商水平碾壓對方,就像她在遊戲中完全壓製一樣。


    她強得離譜,別人難以望其項背,也就看不到任何瑕疵。


    時光樺思及此,他目如深淵,垂眸望著遊戲局麵,心裏微起波瀾。他剛才心生介意,就是鄒乾曾見過她的負麵形象,但自己還從未接觸過真實的她。


    人類偶爾露出陰暗麵並不可恥,甚至是親近而無防備的象征,隻是他暫時還沒有機會,他們關係還未如此貼近。


    楚月怡察覺時光樺久久不語,對方看上去還莫名低落。她懷疑他感到無趣,提議道:“不然今天到此為止?你是不是覺得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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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樺是新手,他估計根本沒遊戲樂趣,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陪著玩。


    楚月怡沒有過強的遊戲欲望,帶妹精髓是妹妹開心,妹妹不想玩,那還折騰啥?


    時光樺適時地放下手機,他其實感覺她興致不強,並未發自內心的快樂。


    鄒乾作為唯一狂熱的遊戲分奴,他眼看兩人都收手,驚道:“不是吧不是吧,我們再打一局,隻差一顆星啦!”


    楚月怡隻對時妹妹噓寒問暖,她麵對鄒乾就相當隨意,回絕他的組隊邀請,還出聲催促:“洗碗去。”


    時光樺今日做廚師,楚月怡和鄒乾就進行掃尾工作,讓他先在客廳休息。鄒乾負責洗碗,楚月怡收拾廚房,總是互懟的兩人難得在此時和睦相處。


    水池邊,鄒乾將餐具打上泡沫,開始按順序進行清洗。他低頭認真洗碗,又隨口詢問道:“你當時為什麽突然想上節目?”


    鄒乾知道時光樺上節目的原因,但他不知道楚月怡上節目的原因,她以前同樣沒出演過綜藝。


    楚月怡調侃道:“這是導演給你的提問腳本?”


    鄒乾早知自己無法輕易刺探出她的想法,他一改往常咋咋呼呼的毛躁形象,突然道:“時哥長得很聰明,其實他挺笨拙的,他是特簡單一人。”


    時光樺僅僅是看著高冷,但隻要跟他深入了解,就知道他的直線條。他並不是心思複雜的圈內人,總沉浸在自己擅長的音樂領域,沒有任何藝人的彎彎繞兒。


    楚月怡一愣,等待他下文。


    “他的表達方式經常被誤解,但永遠行動大於語言,重要的事情都會默默記住,而且關鍵時刻一定出現……”鄒乾懷念道,“他那時候跟我們吃飯最少,可隻要有人生病或遇到麻煩,肯定會趕過來,還送我去過醫院。”


    因此,即使時光樺沉默寡言,他們依然能夠接受,原因就是了解真實的他。


    楚月怡想到海鮮炒飯,她垂下眼,應聲道:“我知道。”


    鄒乾將餐具衝洗幹淨,又一一地擺放整齊,他直直地望向她:“他可能偶爾說錯話,但請你不要誤會他。”


    他不知道她上節目的緣由,也不能說出不合時宜的話,隻能期盼未來越來越好。


    楚月怡麵露好笑:“這是嫁閨女的語氣嗎?”


    鄒乾鄭重道:“我說認真的。”


    楚月怡斂起笑意,她難得沒再用營業表情,同樣認真道:“好的,我知道。”


    即使鄒乾沒有特意地說,她也逐漸擺脫初印象,開始感知到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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