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便是這些世家子弟此時的狀態。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為刀俎也比人頭落地要強上太多,看看那些趙家子弟,看看那些遍布在戰場的屍體,定然會成為他們人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今日眼前的一幕幕,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震撼到心都要碎了。


    最讓他們難以置信,無法理解的便是……你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不突圍?難道說朱振其實早就知道淮安世族的兵馬是土雞瓦狗,而他的士卒則是神兵在世,目的就是先示弱一番,然後等到淮安世族下定決戰,與趙家一起對付他的時候,他在一


    鼓作氣,大開殺戒。


    越是仔細琢磨,越覺得這一切都是陷阱。


    隻要看看這漫山遍野的士卒,不論反抗還是投降,一律斬殺,整座霍山都成了鮮血的顏色,就可以看出朱振的心思,就是要摟草打兔子,一窩端。


    張素公和張素卿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和恐懼。


    那種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計謀都是虛妄的無力感。


    這個家夥,寧肯自己身陷重圍,將山陽城暴漏在世家的注視之下,也要吸引各家家族派出精銳,才動用自己的力量絕地反擊,目的就是為了將淮安世家一波削平。


    這種何等的智謀?


    這是何等的陰狠毒辣?


    一個人對別人狠那不會讓人覺得恐怖,一個人對自己狠那才是真的恐怖。


    雖然刀斧並未加身,但是眾人卻感覺渾身充斥著徹骨的寒意。


    為什麽要遇到這樣的對手?


    張靈鳳卻不管這些世家子弟心裏做什麽感想,這一刻他隻感覺自己內心無比歡喜,卻又分外的血脈噴張。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說自己,她隻想將這些時日,自己內心的壓抑釋放出來。


    手中的宣花大斧每砍掉一個人的腦袋,她就能感覺自己的心裏多一份暢快。


    誰說男兒當殺人,女子亦如是。


    自從嫁入爵爺府,自己就沒有遇見一件令自己開心的事情。


    便是這般廢物,也妄圖跟夫君掰手腕?


    現在看看,就像是羊群一樣,肆意被人屠殺。


    螳臂當車,就憑你們這群廢物,也敢跟山陽叫板?


    山坡上的慘叫聲逐漸低沉,世家的精銳被屠殺一空,偶爾有幾個漏網之魚,也被在山林裏奔馳的叢林虎衛射殺。


    這些世家子弟又發現了一件極其不公平的事情,那就是在下雨天他們的弓箭手瞬間歇菜了,可是對手卻可以不停的射箭,雖然射速會減弱,精度也沒有那麽恐怖。


    這群神射手神出鬼沒,但是每一發箭簇,都能射穿逃竄逃竄的士卒的身體,奪取他們驚慌的靈魂。


    朱振早已發現了山腳下的援軍,雖然不知道眼下的淮安局勢到底如何,但是看著那些淮安世家的子弟紛紛跪在隊伍之中,就知道淮安世族低頭了。


    朱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劉伯溫,也隻有他有這個本事,可老先生,你怎麽那麽善良?


    憑什麽讓他們低頭?


    這都是什麽時候了,想低頭就低頭?


    老子不把淮安殺成屍山血海,怎肯罷休?


    朱振手握戰刀,大手一揮,直指世家子弟被管控的位置,身後的將士們一看,根本不問緣由,紛紛緊隨其後。


    這一群人,任憑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澆灌,卻掩不住他們身上濃鬱的血氣。


    將士們殺人無數,一個個表情凶戾,仿佛地獄裏走出來的凶神一般。


    嚇得世家子弟的臉色煞白。


    這朱振要做什麽,莫非我們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又要死在朱振手裏?


    可心裏來不及細想,朱振帶領著袍澤已經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剛目睹了山上那慘烈的廝殺,轉眼間這群人又嘶喊著衝著大家過來……


    “媽媽……”


    世家子弟跟發了瘋一樣,扭頭就跑。


    朱振的目光幽冷,此時此刻自然不可能將這些世家豪族子弟徹底一網打盡,那樣雖然痛快,卻會將世家徹底逼向張士誠。


    為政之道,一張一弛,有寬有鬆才是正道。


    但是不嚇破他們的膽子,心中的怒火著實難以平消下去。


    這才有了世家子弟四散奔逃的一幕。


    朱振忍不住把戰刀往地上一插,哈哈大笑起來,“此等貪生怕死之物,也妄圖霸占淮安,果真是天大的笑話。”


    朱振正在肆意的發泄著心中的暢快,忽然聽見身後撲通撲通聲傳來,那些在戰場上都不曾倒下的袍澤,摔倒在地上,滾落入援軍之中。


    倒下的將士拚了命的想要站起來。


    人即便是再凶悍,終究不是神,穿著鎧甲鏖戰那麽長時間,而且還要淋雨,渾身的重量會重傷加重,其實他們早就力竭了。


    此刻沒有了敵手,士卒意誌力稍微鬆懈,整個人便垮了下來。


    一個人倒下,便有第二個,朱振身後的數百士卒,倒下七成,有的隻是力竭,而更多的則是負傷過重,再無生還的可能。


    朱振摟著一個年齡剛過十七歲的親衛的脖子。


    此時他已經氣若遊絲。


    “家主,我不行了。”小家夥臉上已經看不到了一絲血色。


    朱振哪裏有心思管世家子弟,隻是轉身將那孩子抱入懷中,雙目垂淚,忍不住嗚咽著說道:“不要怕,家主帶你回家。”


    那孩子忍不住像是在金陵家中一樣,伸出滿是汙泥的手,摸著朱振的手臂,“家主,小子回不去了,您啥時候回金陵跟我娘說一聲,就說鐵柱沒給他丟人。”


    “孩子,別說話,留著氣力,伯爺帶你回去。”


    朱振眼裏飆淚,抱起孩子就要喊軍醫。


    那孩子卻大喊一聲,“軍山衛,萬勝。伯爺,萬勝。”


    氣絕於朱振懷中。


    那些倒在地上,被常升指揮手下攙扶起來的士卒,不論重傷,還是疲憊不堪而難以起身的士卒紛紛在大雨之中,放聲大呼,“軍山衛,萬勝!伯爺,萬勝!”


    最後所有人都隻呼喊萬勝,讓整個霍山都開始震蕩。朱振將那孩子平躺放下,從懷裏掏出一張精致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的麵頰,嗚咽著說道:“軍山,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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