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山。


    不管外界如何看待它,但是它主動敞開胸懷接納外界的意圖卻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了。


    朱振一手香煙將全大元的商人都吸引過來,就仿佛成了甩手掌櫃的,每日裏不是研究機器,就是跟夫人們遊山玩水。


    這讓負責軍山經濟的沈醉可著急不輕,隻靠香煙掙銀子,實在是太單一了,萬一出點兒什麽風險,不能讓軍山的百姓都喝西北風吧?


    沈醉畢竟年輕,在經濟建設上缺乏經驗,沒辦法隻能有時間就去找葉兌和張大舍商量,希望能夠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意見。


    軍山這一下子賣了那麽多香煙,賺了那麽多銀子,得讓銀子生錢啊,這生意人有貨沒錢的時候著急,有錢了,沒新項目也是頭疼的要命。


    偏偏葉兌老先生是古板的讀書人,別的事情他都能跟你聊聊,唯獨這商賈之事,老先生一聽就皺眉。


    硬著頭皮跟沈醉聊了幾回,聽沈醉叨叨什麽買賣能掙多少銀子,頭疼的很,暗示了沈醉幾次別來煩自己見沒有效果。


    後來幹脆聽說沈醉來了,就避而不見。時間久了,哪怕沈醉再不懂事兒,也不好意思再登門造訪。


    至於張大舍更不靠譜,每日裏忙完手頭的活,就往軍營跑,倒是跟常茂等人打的火熱。


    一杆大槍,愣是能跟常茂的禹王槊比劃個二十來個回合,真問他財政上的問題,他還真說不出四五六來。


    就在沈醉頭疼的緊的時候,有位叫茹太素的書生投奔張大舍而來。


    聽張大舍自己提起,當年他發下宏願,想要遊曆山河,將來做一番功業。所以就背著書箱,遊曆大元的大江南北。


    當年家裏窮,媳婦宰了兩頭肥豬,給他湊的路費。


    這一路上,就沒敢吃一兩肉,平日裏也住在破廟裏,誰曾想就這樣艱苦,走到澤州的時候,自己依然窮困潦倒到連飯都吃不上了。


    也是老天爺開眼,讓張大舍遇到了一個靠為別人寫信為生的書生。


    這書生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龍鳳。不過讓張大舍不喜歡的一點是,這書生給別人寫信是靠字數收費的。


    人家一封信,幾個字就能解決的問題,他非得洋洋灑灑寫成成百上千字。


    比如,母病,速歸。


    他非得寫什麽,兒離家日久,門前嫩柳已成蔭,老母一人操持家業,甚是辛苦,幸得鄉鄰幫襯,農桑未誤……洋洋灑灑寫滿篇幅,最後來個積勞成疾,思念吾兒,盼速歸。


    不過這張大舍也不得不承認,幸虧這茹太素生意不錯,又時常接濟他,不然自己早就餓死了。


    張大舍隨朱振入駐軍山,坐了文官第二把交椅,心裏尋思治理百姓的文官太少,行政效率著實低下,還天天跟朱振念叨自己的好朋友呢。


    誰曾想,這茹太素在泗州遊學,不知道怎麽就聽說了軍山。


    直接來投奔了。


    也是讓沈醉念叨煩了,直接將茹太素推薦給了沈醉。


    沈醉跟茹太素聊了聊,愣是聽不懂他說什麽,但是感覺他張嘴都是四書五經,很高大上的樣子。


    肯定是自己學識不夠,聽不懂儒家大義,趕忙找來朱振跟葉兌老先生幫忙鑒定一下。張大舍的朋友,朱振自然不敢怠慢,親自接見了一番,誰曾想,這朋友真如張大舍說的一般,跟自己坐而論道,扯了半天學問,朱振和葉兌老先生看的直搖頭,這人說話


    沒重點,算是個書呆子。


    連葉兌老先生都感覺他說的多是些窮詞濫調,臭不可聞。更不要說朱振這般學渣,如何能聽懂其中的意味。


    葉兌老先生算是提不起興趣,回家教孩子讀書去了。


    朱振也嫌棄他,又礙於張大舍的麵子,讓他給沈醉當個文書。


    誰曾想,這書生好麵子,回去之後發憤圖強,痛罵了張大舍不念舊情,又寫了個萬言書,讓張大舍獻給朱振。張大舍看了一個時辰,愣是沒看明白,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本想勸茹太素安心在沈醉身旁做個文書得了,見老友氣的麵龐發紫,話到了嘴邊愣是沒


    說出來,最後沒辦法厚著臉皮,求他又見了朱振,求朱振看完。


    朱振氣的想踹張大舍兩腳,你自己都不願意看又臭又長的文書,我就願意看了?


    低著頭看了整整兩個時辰,看的朱振頭昏眼花,幾次想要放棄,最後愣是硬著頭皮看完,終於在文章的末尾看到了有用的內容。


    茹太素在文尾建議朱振合理開發軍山的山體資源,莫要竭澤而漁。並給出了合理化的建議。


    文章最後五百餘字,說的有理有據,頗有見解,朱振拿給葉兌老先生看,葉兌老先生也頗為驚奇。


    說此人之才,不下於一流名士。


    朱振看著厚厚的文牒,鬱悶的唉聲歎氣,心想自己一時疏忽差點兒把一位大賢趕跑了。


    可是又覺著,這茹太素也太不靠譜了,明明幾百字能夠講清的事情,為什麽非要整的那麽複雜?


    這要是給朱元璋做事,還不得挨板子。


    朱振也不是小氣的人,知曉了茹太素的才華,立刻拍板讓他管理軍山除香煙外的財務。


    這茹太素本事確實不小,沒有沈醉這般資源,卻也在軍山做出一番不小的事業,論務實十個張大舍拍馬也趕不上。


    難怪都是讀書人,張大舍窮的吃不上飯,人家日子過得挺逍遙,隔三差五還能吃頓肉補補身子。


    沈醉和茹太素兩個人搭檔著實有些奇葩,為什麽呢,因為沈醉看誰都是麵帶春風,在加上他年紀輕輕,確實平易近人了,卻很難讓人尊敬起來。


    而茹太素卻截然相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但是因為這兩年遊覽山河,吃了不少苦,本身就看起來有些滄桑,再加上留了長長的胡須,總是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本來沈醉認為茹太素看起來太過於威嚴,與那些百姓打交道不容易。


    誰曾想茹太素因為茹太素看起來老成威嚴,百姓們認為他比沈醉更可靠,而好惹事兒的年輕人,也畏懼他,茹太素說什麽,百姓們都願意聽他的。


    進入軍山沒多久,就跟當地的百姓打成了一片。各種開發軍山的事項,在極其短的時間,就走上進程,效率比沈醉建香煙工廠還要高許多。


    “你最近在忙什麽?”沈醉布置好了今日上山的路線,就來看望茹太素,想要了解下他這邊兒的成果。“我又組織鄉親們成立了幾個集體工廠,”茹太素將手劄扔給沈醉,這本身是要給朱振看的,知道沈醉跟朱振的關係,茹太素也沒避諱,沈醉直接倒著看,約莫在倒數六百


    字左右開始進入正題,皺著眉頭問道:“你能不能把文案寫的簡單點?前麵一萬多字都是廢話,你累不累?”茹太素是真的喜歡上了軍山的氛圍,如今山河破碎,各地軍閥割據一方,像是軍山這般勢力的軍閥多如牛毛,但是大多數都各謀私利,真正像是軍山這樣為民謀利的真還


    是頭一次見。


    茹太素感覺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在飄蕩下去。先前見張大舍這種臭石頭都跟著軍山幹,就知道軍山之主人不錯,後來自己親自見了兩次,這年輕人的縣男雖然人慵懶了些,但是心地善良而且見識超群,隻要自己細心


    輔佐定能成大事。所以被沈醉直接埋怨,也不生氣,微笑道:“我們讀書人跟你們這些生意人可不一樣,你們隻知道謀利,不懂道義。你以為我前麵那一萬多字,都是廢話嗎?你錯了。這前麵一萬字講究的是道,而後麵的六百多字是器。器能解決問題不假,但是逃脫道的規模是要出大問題的。所以你們隻看重我對器的理解,而不去仔細揣摩我說的道,是舍


    本逐末。”


    沈醉扭頭就走,他對做生意感興趣,但是對於什麽大道理那是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走了不遠,他們忽然見到一群衣衫華麗的官員,大搖大擺的走在山路上。


    有正在勞作的百姓擋著了他們的去路,立刻被負責保護他們的官兵驅趕開來。甚至有幾個年邁的腿腳不好的老人,直接被推倒再路邊兒。


    連帶著茹太素跟鄉親們一起燒的瓷器都被摔碎了不少。


    茹太素眉頭緊皺,從身邊提起剛剛跟著鄉親們幹活的錘子就要上去幫忙,卻被沈醉死死的拉住了。


    “沈醉,你放開我,這軍山是咱們一起建設的家園,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來造次的,你且讓我除了這群混賬。”茹太素氣的臉頰通紅道。


    “哎呦,茹太素,你冷靜點兒,你沒看見他們的腰牌嗎?這是應天的使者,咱們得罪不起。”沈醉連忙勸說道。


    聽聞是應天來的使者,茹太素倒是冷靜了不說,不過依然劇烈的喘息著,皺著眉頭問道:“應天,應天不是在全力應對張士誠的進攻嗎?來咱們軍山做什麽?”


    “找茬啊!”


    “找茬?”


    “沒辦法啊,誰讓應天的日子過得苦哈哈的,但是軍山卻一箱箱金銀進賬呢?外麵都說咱們軍山要造反,怕是應天的吳國公坐不住了吧!”聞言,茹太素冷哼一聲道:“若真是這般,這吳國公也不過如此。當不起人間豪傑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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