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十分尷尬,追在王欽後麵再三解釋道:“小…小生是姓張名斌沒錯,但表字不是文武,小生表字名安邦,安邦定國的安邦…”


    “哦,原來如此…文武,你吃了嗎?要不要一起。”


    牧小滿低頭暗笑,王欽還是一臉坦然地說著,聽得張斌頭上冒著黑線。


    這時,張斌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隻因離家出走走得太匆忙,身上的盤纏都在路上花完了,已經快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這一聲響,讓張斌頓時掛不住臉。


    見張斌的臉像是燒紅了的煤球,黑紅黑紅的,王欽一個憋不住了笑了出來。


    “噗嗤…啊,不是…我,請坐請坐。”


    “是…是小生失禮才對。”


    張斌這才“勉為其難”地坐了下來,牧小滿又招呼小二添了雙碗筷,尷尬的氣氛在咀嚼聲中慢慢消散了。


    剛才的一場鬧劇並沒有打斷樓下吃客們對八卦的熱情,又繼續侃了起來。


    “哎哎,聽說了嘛,近日啊有好幾個江湖知名高手去荊門了。”


    “高手?都有誰啊?”


    “是啊是啊,怎麽都去荊門啊,這不還沒到再選武林盟主的時候。”


    “到底什麽事啊,快說啊。”


    眾人嚷嚷著,那人提了杯酒,又說了,“嘿,那東海紅鬼知道吧,還有那北原七怪,等等一眾江湖上見不到的都一股腦的去了。哦,還有那最近出名的小劍神梁希,南北佛門的兩位高僧。還有啊,聽說朝廷也派人過去了。”


    一個荊門,居然招來了這麽多武林高手,更是把朝廷都驚動了,到底什麽事這麽大。


    那人細著聲音,洋洋道:“不知道了吧,就在昨日,四位大宗師在漳江比武,定太華真書的去處。結果武林盟輸了,這才宣布太華真書能者居之,但隻限製三十歲以下的人。”


    眾人一片嘩然,“怎麽?隻限年輕一輩?這是什麽個情況”


    “是啊,是啊。劍聖贏了居然都不要,反而弄這一出,打的什麽注意!”


    “嘿,甭管什麽注意,這樣一來大家不都有機會了嘛。”


    “是啊,走,我也湊湊熱鬧去。”說罷,一群人紛紛離座,去往江南武林盟總壇荊門而去。


    底下的聲音傳到上麵,入了張斌耳中。張斌臉色刹時難看了起來,雙眼噴出怒火,雙手抑製不住的顫抖。


    牧小滿注意到了張斌異常的反應,心裏暗暗關注起了他。


    “嘿,這下江南武林盟可不得消停了。”


    “可不是嘛,話說那江南武林盟主家就在荊門呢,可都熱鬧起來了。”


    “哼哼,那張東晟做了這麽多年的盟主,時至今日有沒有想過覆水難收啊哈哈。”


    “隻怕啊,那張東晟搞不好要丟了位子,哈哈哈。”


    “哼,事出在他江南武林盟地頭上,他這條地頭蛇是站出來還是不站出來還不好說呢。”


    “我聽說那魔道這回也有來人,而且還不少呢。我聽說飛鳥門可是有兩個先天高手來呢。而這回朝廷派來的是位年輕人,先天一品境界,也在這家客棧住下。好像叫什麽陸文,練的外功。”


    “嘿,還有一些高手也在來的路上呢,估計也就這兩天到了,到時候才是真正熱鬧的時候。”


    人的悲觀並不共通,種種言語猶如小刀,狠狠刺進張斌耳朵裏,憤怒充斥著他的心田。


    此時的荊門,武林盟主張東晟正為找不到兒子發愁呢。


    先是多年好友裴尚軒的行蹤被暴露,漳江比武打輸,再是兒子失蹤,再加上過後幾個月裏荊門怕是不太平了。


    唉…


    一下子這麽多難題,就像是一個千斤重擔,沉沉壓在他的肩上,胸口悶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正是多事之秋,風雨欲來之際。


    百無一用是書生…張斌此時此刻心裏是這麽想的,奈何不喜練武,更沒有天分,不能幫上父親一點忙。


    近日離家出走,父親母親怕是擔心壞了吧…張斌眼神帶著幾分神傷,情緒低沉,想起那日與父親大吵一架而後離家出走…現在想想心裏不是滋味。


    “張兄弟,你怎麽了?”


    率先發現張斌神色異常的牧小滿開口問道,心裏種種疑問藏於心底。


    張斌猛地回神,支支吾吾也說不清楚。


    “文武,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能幫你我們會幫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王欽一見這個皮膚黑黑的書生時就感覺很親切,心裏莫名其妙的就對他有種相見恨晚的心情。


    這才一把攬住張斌的肩膀,熱心腸地把他當成了“兄弟”。


    過了良久,在王欽真誠的目光下,張斌放下心中芥蒂,起身對二人行了一禮。


    終於開口說了出來,說了他的來曆和身世,聽得牧小滿和王欽直呼“世事難料”,沒想到張東晟這麽厲害的高手,他的兒子居然沒有絲毫的武學天賦。


    天黑了,月亮和星星又占領了天空,天下又安靜了起來。


    房間內的張斌今夜輾轉難眠,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想到此時在荊門的父親母親,恨不能一下飛過去,聽到白天那群人的交談,頓時心急如焚。


    隻怕這日子一長,荊門聚集的人也就越多啊,那太華真書在江湖何等地位,他還是了解一些的。


    唉…為什麽上天要給他們這麽多麻煩,深知那些江湖人是什麽德行的張斌心裏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但凡這件事武林盟處理不好,那對於他們一家來說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張斌在心裏暗恨…恨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恨人心難測,恨人情太薄,恨世事無常,恨天道不公。


    睜著眼睛無神地看著屋頂,聽著窗外蛐蛐的叫聲,張斌凝望窗外,看了許久。


    夜半,酣睡聲響起。


    一道道身影踏著月光在屋脊上飛速地穿行,輕若細雨行似流星,是門絕頂的輕功。


    而他們去的方向,正是各個住滿江湖人士的客棧。


    床上的牧小滿忽然心有所感,起身便去叫醒正熟睡的王欽。


    “怎麽了小滿哥?”


    王欽揉著眼睛,不解地問著。


    “噓,別出聲,有人來了。”


    王欽當然聽不到,房間內的住客們也少有人聽到。


    隻見牧小滿側著頭,耳朵微微地動了動,捂住王欽的口鼻,輕輕的拿起床邊的刀。


    突然窗戶不經意間被風吹開,下一刻一道刀光劃過,猶如白電一般向“風”切去。


    呲…是刀切入肉中的聲音。


    王欽看著牧小滿將刀入鞘,疑惑地向地上看去,是血…


    汩汩地淌出來的,是那黑衣人的鮮紅的血。


    王欽下床去看,翻過那人的屍體,血是從喉嚨那流出來的,一刀封喉。


    王欽看向牧小滿,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裏的崇拜和羨慕告訴了牧小滿他想說的話。


    牧小滿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他漫步走到門前,勾手讓王欽跟上。


    輕輕的一點點抬起門閂,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牧小滿走到自己房間前,王欽跟在後麵。他左手傾斜著將刀持在一側,右手搭著刀柄蓄勢待發。


    吱~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人的影子被月光照了出來。


    原來小滿哥房間裏也有人。


    那人往外走著,刀應聲出鞘,同樣的刀光同樣的死法。


    刀出人倒地。


    二人連忙將屍體和地上的血跡處理掉。


    江湖一定要萬事小心,不留破綻,才能駛得萬年船,渡得這風波洶湧的江湖。


    而他倆都沒注意到一個隱秘的房間偷偷地開了條縫。


    第二天,全程戒嚴,人心惶惶。


    一夜之間不知多少人在睡夢中被人悄無聲息地殺死。死得冤,死的不值,死的不明不白。


    窩囊,實在是窩囊。


    在荊門,在江南武林盟的地界,又是趕上這麽一檔子事,讓人難免不會多想。


    一時間,盟主府是人滿為患,紛紛要討個說法。


    更有甚者,就說是武林盟所為。


    這可真是誅心之言呐。


    頭大了一圈的武林盟主張東晟,此時正坐在他那虎皮大椅上發愁呢。


    一張與張斌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長在一個近兩米的身體上,張東晟坐在那像一頭黑熊,滿臉的絡腮胡似鐵針,一雙眼睛不怒自威,看起來威風凜凜是個英雄人物。


    “嗬嗬,愁壞了吧。”


    從角落裏傳來了一道聲音,沙啞又陰森森的嚇人。


    張東晟麵色有些慌張,又很快鎮定下來問道:“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了我不欠你們的了。”


    “嗬嗬,不欠?你可要想清楚呦。”一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黑色的長袍讓人看不出身形,麵似惡鬼,臉似僵屍。


    那難聽到讓人發指的聲音從他喉嚨裏蹦出,“欠我們的你是已經還了,但是我們的嘴和不嚴哦。”


    張東晟鐵青著臉,手捏著扶手青筋暴起,怒聲說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樣?哈哈哈,uu看書 .ukanshu你還有個兒子吧…”


    那張東晟頓時泄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眼睛確實死死地盯著他。


    “放心,我們沒動他。隻要你…”


    “我答應你們!”


    這不是武林盟主的妥協,而是一個父親的妥協。


    “好,等時機一到,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便遁入陰影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早,王欽三人啟程上路。


    “牧兄,王兄,小弟有一事想要請教,不知…”張斌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牧小滿王欽二人微微對視一眼,牧小滿說道:“張兄弟但說無妨。”


    “是啊是啊,文武,你想說什麽就說嘛。”


    張斌此時也沒有不好意思,坦言道:“小生跟二位兄弟自昨夜相識,觀察了許久,見二位仁兄不是那貪婪凶惡之輩,怎麽會想去荊門湊熱鬧呢?”


    牧小滿王欽二人見張斌終於忍不住坦白了,哈哈相視一笑,說道:“張兄不必介懷,我兄弟二人此去荊門是另有要事,並無意那太華真書。”


    “是啊文武,放心吧,我們不是給你父親找麻煩的。”


    張斌心裏清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聽完這些話,心才放了下來,深深地舒了口氣。


    三人進了荊門城,城牆邊上圍滿了人,一群人在那看著告示。


    王欽騎馬過去,眺望著念了出來:“臘月初三,漳江水邊。真書傳世,問劍向天。”


    臘月初三…漳江…太華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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